剛剛來到球場，上水還沒來得及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道驚喜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上水！”

頭發高高豎起的高大男生興奮地湊到他麵前，摸著下巴神情是單純的好奇:“欸——我還以為上水你會來梟穀呢，沒想到居然是去了井闥山嗎？”

“明明梟穀也超級好的啊！”

聽到這，瀨口耳朵動了動，一臉不讚同地說:“明明井闥山才是最好的！上選擇來井闥山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木兔眨了眨眼睛，問上水:“是這樣嗎？上水？”

看著麵前格外自然熟的木兔，根本插不上話的上水慢慢打出了一個問號。

——我原來和木兔前輩有這麼熟嗎？還是說，我之前失去過一段記憶了嗎？

注意到上水臉上不加掩飾地疑惑，就知道是這樣的木葉保持著微笑，果然啊，是單方麵的熟呢，木兔。

“……木兔前輩？”上水有些遲疑地叫著麵前這個男生的名字，眼神中帶著訝然。

木兔很有精神地雙手叉腰:“是我哦！怎麼了？”

“……不、沒什麼。”

還沒等上水再說什麼，木兔又轉移了目標，他眼神炯炯有神地盯著佐久早，手指指向他大聲地說:“佐久早！上次比賽的時候你那個詭異的扣球讓我苦惱了很久了呢！今天我一定要和你再一決高下！”

猝不及防被點到的佐久早睫毛一顫，淡淡說:“好的。”

上水扭頭和佐久早對視:你們很熟嗎？

佐久早回以眼神:不，就說過幾句話。

好了，上水了解了。

——木兔前輩，就是單純性格如此吧，對誰都自來熟熟。

“都站好了，比賽馬上開始。”高野教練聲音冷淡地說，從少年們的身上掃過，催促他們趕緊做好準備。

“是！”

所有人都來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因為今天的比賽，月成教練安排了上水三人上場，所以他們取代了原來三位正選的位置，三人分彆站在2號位，4號位，以及6號位。

而對麵的梟穀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樣有磨練新球員的想法，南穀注意到了，對方的二傳，是一個不熟悉的新麵孔。

——新的球員，實力應該也很不錯，要不然闇路教練也不會放心讓他上場。

月成教練和闇路教練分彆坐在麵對自己球隊的休息區，表情淡淡地等著即將開始的比賽。

自由人中村望著球場上陌生的隊伍站位安排，有些不安:“你說，教練安排上水他們會不會是錯誤的一棋，畢竟他們加入排球部的時間還太短了，和其他人的配合根本不熟練吧。”

中村這樣的擔憂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他們之間的磨合僅僅是一周，說要有多默契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做到不出錯，但是麵對梟穀這支隊伍，僅僅是做到不出錯的程度是不可以的。

這場比賽，需要更加強大、默契的進攻，將他們鎮壓在掌下，才可以。

“有什麼好擔心的。”聽到這話，隊長海堂神情輕鬆，微笑著說:“你要知道，有時候，人和人的差距是很大的，你不能用對平常人的判斷方法來定義他們。”

中村愣了愣，半晌，他抬手捂著臉，發出一聲悶悶地聲音:“……我知道的。”

也許在那幾人進入體育館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了，接下來首發的位置會有很大的變化了，而他，就是被換下來的其中一員。

說的那些擔憂的話，表麵上是擔憂比賽，其實是他內心不安罷了，怕被換下，從第一階梯掉到了第二三階梯，然後——

再也不需要他。

“中村，也許很殘酷，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像是知道了他心中在想什麼，海堂單手按著中村的肩膀，在這一刻，聲音冷靜到讓人感到一陣寒意:“隻有最強的隊伍才能一直站在賽場上，登上頂峰。所以哪怕這麼做對你們很殘忍，我們還是會放下一切私情，用最客觀的想法去考慮究竟怎樣的安排才是最強大的。”

“有時候我們需要的是最強，而不是最默契。”

“我知道，我完全能明白，我隻是一時間不能接受吧……”中村苦笑:“任誰都無法果斷接受吧，隻是這麼幾天，自己的位置就要讓給彆人了……”

“可以哦。”海堂輕描淡寫地說:“不管是我還是和也早就做好了覺悟了，接下來，是我們的退位了。”

“什麼？和也前輩也？！”中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和也前輩可是王牌啊，一個隊伍最矚目也代表著最強大的位置，居然，就這樣，要讓給了那群一年級的小鬼了嗎……

海堂眼中沉澱著中村完全看不懂的情緒，他語速極慢地說:“沒錯。中村，你也要提前做好準備了。”

中村用力抹了一把臉，啞著聲音說:“我知道了，我會儘快讓自己接受的……”

“而且！我也不會放棄的！哪怕不再是首發了！也不代表著沒有機會再上場了！”中村眼神堅定地說:“我會更加努力的！就這樣像逃兵一樣退縮，我做不到！”

“好。”海堂鬆開手，嘴角揚起笑容:“那就更加努力訓練吧。”

“是！”

海堂的視線重新望向球場，眼中是鋒芒畢露的銳利。實力為尊，勝者為王，這個道理自古都就牢牢刻在大家的心中。不追求強大而去追求穩定？抱歉，這不是井闥山需要的。

【王者】就該高坐在王位上，睥睨眾人，將強大與獨裁發揮到極致。誰都不能妄想取而代之。

這一點，誰都不允許破壞。哪怕是他們的隊友。海堂垂著腿邊的手用力握緊。

“嗶——”

尖銳又響亮的哨聲在體育館中回蕩，所有的神情一肅，開始了。

先進行發球的是梟穀一方。

發球員是二年級的主攻手猿杙大和，來到發球位，他擺出的發球姿勢顯然是上手發球。

“砰！！”

古森舔了舔唇，仰頭看著飛來的排球，他大聲提醒:“我來！”

速度極快地向前墊步，古森猛地下蹲，夾緊雙臂，就像早已預判好的一樣，排球準確無比地落到了他的雙臂之間，平穩地向前飛。

那麼，跑到排球下方的飯綱眼神毫不遲疑地看向了上水，將手中的排球從指尖飛出——

“攔網！！”

網前的三人速度極快地跳起去攔網。

月成教練抬起頭，注視著那道躍起的身影，平靜的眼中在這一刻掀起了波瀾。

——放開了去打吧，你可以做到的，讓全場都因為你的存在而緊張起來的。

“砰！！！”

一聲巨響在體育館響起，排球砸到了地板上，隨後落地的是神情平靜的上水。

球已經彈出了界外，但是誰也沒有去管那顆飛出的球，他們盯著剛才那顆排球落地的位置，冷汗慢慢從額角流淌下來。

“……壓線球。”闇路教練猛地靠到身後的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壓下心中的震撼。

得分的哨聲響起:“嗶——”

1-0。

從比賽開始僅僅是十幾秒，發球權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對方奪走了。

“有意思……”木兔看向上水，瞳孔因為興奮如大型猛禽一般地豎起，他嘴角高高揚起，亮到能灼傷他人的亮光在眼中流淌。

“比賽，果然還是要激烈一點才有意思啊！”

握著再熟悉不過的排球，上水神情平靜地邁步走向底線。

明明以這種程度力度鞋底走在地板上是沒有聲音的，但是眾人在上水的邁步間，耳邊卻不約而同地聽到了一聲又一聲輕響:

“噠、噠、噠……”

梟穀眾人的視線無法控製一般緊緊定在了這個男生身上，眼底流露著忌憚與緊張。

“嗒。”

像是對這緊張的氣氛終結，最後一聲落下，上水轉身站在了底線上。

望著對麵的梟穀，上水揚起一個微笑，手臂前伸倒抓著球，像是挑釁一般，他的眼神明晃晃地投在自由人小見的身上。

眉毛緊擰，小見隻覺如山重般的壓力向他襲來，心跳急速加快，帶動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耳邊傳來了如魔鬼一般地低語:

——那就先解決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