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1)

藥劑師用真理世界的鳥類身體羽毛入藥,製作出來一罐遺忘藥劑,剛做好沒多久,就聽見有人過來敲門,一打開門,門外就是王後的仆人,氣勢洶洶地往裡看,看見他桌上的東西,就知道他是做好了,但還沒有通知,他們是知道的,當即衝進去將東西拿走了。

他們臨走之前還對藥劑師趾高氣昂地落下一句話:“王後陛下不是不知道你居心叵測,但看在你有用處的份上,沒有對你怎麼樣,誰知道你不知恩圖報,再這樣,王後陛下就不會輕饒了。”

說完就是我們走。

藥劑師呆呆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走遠了,一下子將門關閉了,後背抵著門,心想,可惡,早知道是這樣的情況,我就不過來了,他們真以為我很樂意到這種地方來?又不是為了攪渾水,一點意思也沒,一點好處也沒有,我來乾什麼?我來圖什麼?

難道他們真以為我是個一心一意求醫術精進的好人?給了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給了一點陽光就燦爛,真以為世界上沒有能製得住他們的人了?哼,我才不相信!這個仇,我記下來了,你們給我等著。

藥劑師收拾了自己的包袱就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溜走了。

雖然王宮戒備森嚴,但也攔不住一個一心想跑路的藥劑師。

王後知道這件事之後,大為震怒,但是轉念一想,藥已經交上來了,人已經快要好了,藥劑師是否還在王宮之中,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提也罷。

想清楚了,王後就讓人不要再閒來無事討論這個,就當已經過去了,算是為風波平息畫了一個句號。

荒木喝了藥,昏昏沉沉的,一睡睡了好幾個月,等到他再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看見國王在不遠處和王後說話,一群人在他們身邊,低著頭,似乎剛剛行禮,看起來好熱鬨的樣子。

荒木感受到這種不屬於自己房間的氣氛就忍不住皺了皺眉,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好像他忘記了什麼事,又好像他吃錯了東西,總之,連身體也漸漸有些不舒服起來。

他在腦子裡想了一陣子,不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就坐起身來,想要離開房間,他覺得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會更不舒服,他還不想一睜開眼睛就要病倒再躺回去。

但王後的想法顯然不會跟他一模一樣。

他一動彈,就有仆人發現了,連忙喊道:“王子殿下醒過來了!王子殿下醒過來了!”

王後連忙轉身過來看,一眼看見荒木睜著眼睛,臉色雖然還是慘白,但明顯已經比之前有些起色了,不會是下一秒就死的模樣,仿佛已經看見不久後自己兒子容光煥發的場麵了,她非常高興地淌眼抹淚說:“哎呀!我的兒子,你總算是好起來了,你不知道,母親如何擔心你。”

荒木並不聽她說這樣的話,在心裡默默覺得可笑,轉動眼珠,去看王後背後的國王。

國王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裡麵,臉色有些暗沉,好像並不為荒木醒來而感到高興,隻不過是礙於情麵,又有王後在前麵哭,不得不作出一副好父親的樣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點笑容,這笑容還不如沒有,笑得不怎麼好看不說,還非常古怪,仿佛他覺得眼前不是活人。

他也沒有說話,好像沒什麼可說的。

王後自己哭過了,接過旁邊仆人遞過來的手絹,把臉頰的眼淚一擦,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好像瞬間打了雞血,笑眯眯地拉了一下國王說:“你怎麼也不說話?兒子好了,這可是大好事,要慶祝一下的。你好歹露出一點高興的樣子來,彆把兒子嚇壞了,他都這樣了。”

王後低聲說:“你還跟他計較什麼?”

國王看了王後一眼,顯然並不認同王後的話。

王後湊近了國王接著說:“他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年紀輕輕的,容易被人蠱惑,如今已經好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你還是他的父親,你跟他較勁是為了什麼呢?你已經是國王了,他能把你怎麼樣呢?他隻能接受你給的東西,還不好嗎?笑一笑吧。彆讓旁人看了笑話。”

國王勉強扭曲著臉笑了一下。

荒木投桃報李露出一個相差無幾的冷笑,看起來頗為嘲諷。

國王當時就有點怒氣,他是當國王當久了的人,從來不覺得彆人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更何況,之前荒木的所作所為和所思所想都非常毫不留情地傷害了他的心,他一點不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對荒木有什麼問題。

兒子?兒子又怎麼樣!世界上的兒子多了,他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也不是隻能讓這麼一個兒子登上王位!想當國王的人多了,他隻需要稍微流出一點想讓對方給自己當繼承人的意圖,就算是有親生父母的,也未必不會上趕著巴結他,一心請他施舍殘羹剩菜。

他不給出去,不過是看在王後容貌豔麗與自己還算琴瑟和鳴的情況下,又不是真的在乎這麼一個兒子,難道他做父親的還能怕自己的兒子嗎?他可不會低聲下氣!他又沒有做錯事情,也不會一下子將過去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他憑什麼服軟?他也不會道歉!絕對不會!

王後拉了國王一下,國王瞥了她一眼,勉強將心裡的不舒服壓下去,對王後露出一個比之前好了許多的溫和的笑容,體貼入微似的攬住王後問:“不如我們出去?兒子剛剛醒過來,是需要醫生的時候,王宮也有許多醫生在等,既然他需要,就讓醫生來看看,也不算什麼?”

王後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他們二人說話,根本沒有荒木開口的餘地,也沒有給他一點選擇的機會,就好像眼裡根本看不見這裡還有一個人,但他們做事偏偏要把荒木放在裡麵,好像把活人架在火堆之中烤,恨不得烤熟了才扒拉出來,看見不是黑色的焦炭,心裡還不滿意。

荒木覺得氣憤,又覺得莫名其妙。

氣憤是因為麵前的人都討厭,莫名其妙是因為他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身邊應該還有一個人陪著自己,好像甚至不是人而是一隻鳥,可是,他從來不養寵物的,就算是養了,不過一天也會看見寵物的殘骸,他又不是閒得慌到處發病,怎麼會突然給自己拽一隻鳥當寵物?

而且,附近的鳥都討厭,不好看,不聽話,不好養,聲音大而且難聽,剛出生的時候也看見過樣子,特彆難看,惡心透頂,還吃許多的蟲子,他手裡沒有蟲子,也不想讓其他人給他興師動眾去找鳥食,一想到鳥會吃了就拉,也覺得肮臟。

他不是不知道鳥是直腸子,就是知道,他才覺得更討厭了。

這麼一想,荒木頓時覺得自己肯定是做了夢,將夢境之中的事情當作了現實發生過的事情,如此一來,剛剛睡醒有些腦子不清楚,混淆了現實,也是有可能的,否則,他怎麼會把一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當成真的呢?

這件事又奇怪又好笑。

荒木搖了搖頭,心想,自己肯定是糊塗了。

他就算養寵物,也沒必要養一隻鳥,雖然他不喜歡貓發情的叫聲,也不喜歡狗尖銳的牙齒,不喜歡蟲子在眼前飛來爬去,不喜歡魚的鱗片,不喜歡蛇的蠕動……理論上說,他是不會養寵物的那種人,但免不得人都有神誌不清或者沒有自知之明的時候,他曾經還是出過事。

那些曾經有可能當他的寵物的,連東西都被砸碎了一把火燒了丟出去,更何況活著的。

他是不可能養寵物的。

荒木心裡突然有點發慌,他隻能反複對自己說這一句話,好像隻要這句話還在心裡,就等於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本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究竟有什麼可緊張的?

荒木一邊覺得疑惑,一邊想要下床出去。

仆人連忙攔住他:“不好!不能出去!”

荒木站在房間,眼前有些發黑,絮絮叨叨的仆人的臉在他麵前就變得形容可怕起來,像是某種吃人的怪物,黑紅色的巨大口腔一開一合仿佛是要將他整個吞到肚子裡去,他眯著眼睛,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聽清楚對麵在說什麼。

“您的身體沒有好,是不能出去的,要是出去吹風又生病了,王後陛下是不會放過我們的,為了您的身體健康著想,為了王後陛下的心情著想,哪怕是為了我們的性命,求求您了,王子殿下,千萬不要這個時候出去,您現在真的不能出去,如果您想出去,等王後陛下來……”

仆人還在說,麵帶懇切之色,言辭十分誠實。

荒木也不打算為難他們,橫豎自己現在的困境跟他們關係不大,沒必要遷怒旁人,實際上就算他們想管,也管不著那麼多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他躺回床上,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