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裡怎麼有頭野豬!”
半響之後,王建軍終於恢複了一些體力,恰好此時,崖底正好傳來弟弟王建民的聲音。
林羽走到崖邊一看,隻見那野豬的頸勃處,一塊三十公分左右的尖銳青石已經深深的插了進去。
這明顯就是它的致命傷,要不然,以野豬頑強的生命力,不可能當場死亡的。
在另一個時空裡,弟弟受到野豬的驚嚇,就是摔在了這塊石頭上的。
現在,這頭野豬卻也死在了這塊石頭上,難道真的是天道有輪回麼。
“哈哈,這難道就是天意!”
王建軍看到捧著香瓜,渾身沒有一絲傷痕的弟弟,又看看了一旁死去的野豬,忍不住大聲的笑了起來。
這個困擾了他幾十年的夢魘,今天終於被他親手打碎了。
他終於改變了自己以及家人的命運,前世的那些苦楚,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了。
“哥,你一個人殺死了一頭野豬?”
這時候,王建明也看到了野豬脖子上的侵刀,看著自家大哥,滿臉崇拜的說道。
他們這個湘西北的普通小山村,緊鄰湘省屋脊的壺瓶山脈,野生動物極多,大山深處,超狼虎豹熊也有不少,所以靠打獵人生的人也不並不少見。
但他從未聽說過有哪一個獵人,可以不依靠獵槍,僅僅隻靠一把侵刀就能殺死一頭兩百多斤大野豬的。
所以此刻,王建軍的形象在弟弟眼中,更是無限高大了起來。
“我最多隻是傷了它,它的致命傷還是這塊石頭。”
王建軍雖然對弟弟的崇拜眼神頗為受用,但也不會睜眼說瞎話。
“那也很厲害了。”
王建民點點頭,心中對哥哥的崇拜之情卻並沒有消散多少。
他本就是極為聰明的人,看著野豬頭上的床單,脖子上的侵刀,菊門處的刀把,這整個過程就被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哥,香瓜給你!”
王建民將手中的香瓜遞給哥哥,起身朝著野豬走去,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砰!”
楚建明接過,隨手在旁邊的石頭上磕破,去掉裡麵的瓜籽之後,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時候的農村,零食極為稀少,這種香瓜是本地品種,成熟後極為甘甜,是農村孩子為數不多的水果之一。
他剛才消耗巨大,這時候正好用來補充下體力。
“哥,從哪裡下手!”
楚建明走到野豬身前,取出侵刀,比劃了幾下,卻不知道從何下手。
這個時代的學生,並不像後世一樣弱不經風,他們不上學的時候,跟隨父母上山下田,撿柴耕地,並不會遜色於一般老農。
“先把血放乾淨,要是有血淤積到身體裡,肉質就會變差,口感會差上很多。”
“然後從野豬的脖子下手,開膛之後,先將大腸取出來。”
楚建軍三兩口將一個兩個拳頭大小的香瓜吃完,就在旁邊指導了起來。
他的這身打獵的本領,來自於父親王誌明的教導。
但自從父親五年前進打獵,意外摔斷了腰之後,就做不得重活,這打獵的活自然也就不能做了。
所以王建軍也就學到了父親的七分本事,但對指導弟弟來說已經是足夠了。
半個小時之後,林羽將一串大腸掛在了旁邊的樹杈上。
“哥,這是乾嘛?”
王建明有些不解的問道。
在他看來,這豬大腸雖然不是什麼太好的東西,但在這個缺衣少穿的時代,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至少,它是肉,可不是白菜蘿卜能比的。
“這是給山神的貢品,以感謝山神的饋贈。”
“這野豬雖然不是我們正兒八經圍獵而來,但到底是從這大山之中獲取的。所以,這打獵的規矩不能丟。”
“當然,一般隻有打到大型獵物的時候才需要敬神,要是一些小的,例如兔子、豬獾之類的就算了。”
王建軍點點頭,一臉鄭重的說道。
在他以前,作為一個接受過掃盲班學習的大好青年,對這些封建迷信,他向來是不信的。
這種打獵的規矩他雖然也遵守,但大多是因為這是祖上世世代代留下來的習慣罷了。
但現在,他卻是有些真心實意的意思。
畢竟,連重生這麼離譜的事情都真實的發生在他身上,那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呢?
人這一世,多點敬畏總是沒有錯的。
“割點豬肺給大黃。”
敬完山神之後,王建軍又對王建民吩咐道。
這次王建民沒有絲毫意見,很大方的將大半的豬肺都切給了大黃。
他自然是知道在這次的獵殺過程中,大黃出力頗多,況且這大黃是自家獵狗,他自然是心疼的。
大黃原本正在舔著野豬脖子下流出的鮮血,此刻看到豬肺,卻沒有急躁。
反而是慢悠悠的抬起頭來,先是蹭了蹭王建民的褲腿,好似在感謝賜食之恩。
然後才走到豬肺麵前,慢慢的吃了起來。
“好狗啊!”
王建軍蹲下身來摸了摸大黃的狗頭。
其實這大黃是他父親出事前剛剛訓練好的,是最標準的合川狗,嗅覺靈敏,攻擊性強,也是獵人最好的幫手。
獵狗一般按照功能分類,可以分為頭狗和幫狗兩大類。
頭狗一般依靠敏銳的嗅覺來偵查獵物,這也叫香頭,也有層次之分。
頭狗中的上香可以根據空氣中獵物的氣味來鎖定獵物,而下香則隻能根據獵狗在樹葉、地麵等有接觸物體上殘留的氣味來鎖定獵物。
然後在實際圍獵之中,頭狗是作為指揮官一般的角色,在頭狗的指揮下,幫狗才能合理有序的進攻,最終幫主人獵取到獵物。
而大黃就是頭狗中的上香,王建軍的父親金盆洗手不再打獵之後,周邊有人曾出100元的巨款來求購,但都被王建軍一家拒絕了。
要知道,這個時代豬肉也不過才7毛錢一斤,100塊可以買150斤豬肉了。
當你與狗相處久了之後,你會發現,它已經不僅僅是狗,更是一種另類的家庭成員。
“你本是最頂級的頭狗,現在卻要讓你做幫狗的活,委屈你了。”
王建軍接過弟弟的侵刀,割了一條最純正的五花肉遞給大黃,有些感歎的說道。
幫狗,顧名思義,就是在打獵過程中,作為幫手的存在。
所以幫狗可以沒有敏銳的嗅覺,可以無法發現鎖定獵物,但一定要凶猛,要能聽從頭狗的指揮。
“哥,大黃也受傷了?”
王建民看著大黃的腹部一條已經微微結痂的傷口,皺眉問道。
“沒事,應該是被野豬的獠牙擦了一下,養幾天就好了。”
王建軍聞言,也點點頭,心疼之下,再次割了一條肉遞了過去。
“沒辦法,大黃是頭狗中的頂級,卻不是幫狗的頂級,這次客串了幫狗的活,受點傷很正常。”
王建軍雖然有些心疼,但也並沒有過多在意。
所謂將軍難免陣上亡,作為獵狗,受傷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養個三兩天就好了。
“要是這次能把德誌哥家的大青帶上就好了。”
王建明有些可惜的說道。
王建軍所在的北岔村有兩大名狗,最好的頭狗就是大黃,而最好的幫狗,就是大青。
不過大青是王建明的發小趙德誌家所養,這次要是將兩條狗都帶上,王建軍也不至於贏的如此艱難。
“下次一定將大青也帶上,然後再弄一條土銃,這大山大可去得。”
王建軍也點點頭,腦海中也有一絲憧憬之色。
“哥,你還想去打獵啊?爸媽不會同意的。”
弟弟王建民卻是搖搖頭,認為哥哥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
王建軍兄弟倆的父親王誌輝就是進山打獵摔斷了腰的,所以他們對王建軍打獵的行為一直持反對態度。
“再說吧!”
王建軍笑了笑,心中卻實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既然已經重生回來了,就是要帶著自己人過上好日子的。
但以現如今的大環境,他也進不了城,也經不了商,所以他想要獲得錢財,就隻能靠這莽莽大山了。
“行了,趕緊將豬肉分好,好早點回家,遲了被人看見了,又是麻煩。”
頓了頓,王建軍站起身來,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倒不是王建軍矯情,而是這個時代所造成的。
在這個物資匱乏,連吃飯都困難的時代,糧食就是生命線,更何況是豬肉這種精貴的東西了。
還記得前幾年,你就是去走親戚,一般人都會自帶口糧的。
因為基本上家家都沒有餘糧,要是多出一個吃飯的,就意味著自己家裡有一個人要餓肚子。
不過自從前年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實施以後,這種情況倒是好轉了很多。
兩人一直忙了快一個小時,方才切割完畢。
這頭野豬快接近三百斤了,除去沒用的下水和豬皮以外,得肉差不多有一百八十斤左右。
王建軍作為一個25歲的狀小夥,背個120斤沒問題。
弟弟雖然身體並不是特彆強健,但背個60斤還是沒問題的。
“那我們快點走吧。”
兩兄弟將豬肉用被單一包,迎著漸漸升起的朝陽,快步走回家去。
“這時代空氣真好啊!”
王建軍雖然背負這一百多斤的豬肉,但他卻並沒有覺得累,心中滿是興奮與忐忑。
“還是我記憶深處的那個北岔村啊!”
河水潺潺,偶爾會傳來幾聲鵝叫,雞鳴狗吠間,幾間低矮的土屋正在炊煙嫋嫋。
不遠處的木質電杆上,還綁著一個老舊的大喇叭。
上麵兩隻喜鵲還在歡快的叫著,似乎在歡迎王建軍這個有些陌生的熟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