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春雨(1 / 1)

林洛一怔, 直至這時,她總算知道為什麼昨天白振東會那麼急著讓白清清回家,想必他也知道了昨天大會的內容。

“蘇......哦不對,曦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林洛極艱難地對她露出一股儘量看著正常的笑容,想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兒,卻又說不出口。

......

......

一個小時後,蘇家彆墅。

蘇龔整裝待發,此時手中正拿著一塊乾淨的抹布,和他身上的那身昂貴的西裝顯得有些突兀。

他順著樓梯直上頂樓,來到那扇被鎖著的頂層閣樓的麵前。他把手伸進褲兜摸索了好一陣,終於找出一把生了鐵鏽的鑰匙插入門鎖,輕輕旋轉,房門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門開了。

裡麵的擺設很熟悉,裡麵有蘇曦這麼多年來得過的各種獎項,各種用過淘汰下來的樂器......

“哢嚓。”

蘇龔反手關上房門,輕輕拿起一個已經落滿灰塵的金色獎杯,打量半晌,用手中的抹布細心地抹去上麵的灰塵。

接著就是那架鋼琴、小提琴、大提琴......

直至房間中的器械上找不到一絲灰塵,蘇龔有些乏力的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打開琴蓋,看見了琴蓋下麵用膠布沾著的半張照片。

他有些呆滯地看了那張照片許久,隨後從兜裡拿出手機,取下手機殼,從裡麵拿出一張有些泛黃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扣了許久粘在上麵的膠布,整整扣了一分鐘才算是完整地扣了下來。

他把手上的東西對在上麵,出乎意料,他手裡的東西竟然和那張照片上的斷接處異常吻合。

他重新把那張照片貼在原處,用手用力按壓了許久,或許是膠布年代久遠,無論他如何去按,膠布的一角總會俏皮地翹起。

時間返回兩年之前。

林洛為了獲得蘇曦的記憶,來到這裡,那時候的房間和現在一樣,一樣一塵不染。

或許他覺得自己錯了,但是他內心的又時刻告訴著他,他沒錯。

“男子漢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他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句名言,事實上他也做到了,他拋棄了一切,隻為了公司,這麼多年,蘇氏集團得到了行業內所有人的認可,他是一位出色的企業家、資本家。

可他自己到最後依舊是孤軍奮戰。

他的腰佝僂了些,顯得有些萎靡,終於在他的身上看出了一股老年人的氣息。

或許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老了,或許是頭上的毛發掉的越來越厲害,或許是今天林洛的話觸動了他。

就這麼在椅子上坐了許久,看著那張照片出神,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則電話響起,讓他渾身一顫,被嚇了一跳。

蘇龔蹙眉拿起電話,按下接通鍵,放在耳邊。

“嗯,好,我知道了。”

蘇龔從椅子上站起身,把椅子歸到原位,拿著那個已經發黑的抹布,走出門外,反鎖上門,走下樓,從兜裡拿出一個藍色的文件夾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拿起行李向門外走去。

“通知各國出差經理,動手!”

......

......

春是柔和的,天色不冷不熱,很舒適。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雨,春雨。

沒有烏雲遍布,沒有狂風大作。

下的這般毫無征兆,毫無花哨,有如繡花針,有如牛毛,學院拐彎兩裡處的彩虹橋下河麵兒不知何時已經融化,春雨落在河麵,窸窸窣窣。橋邊,不知哪家孩童興致勃勃地拿起一個片兒狀石頭,對著河麵儘力投出,任憑針尖大小的春雨落在身上,可看見河麵兒上的無數個濺起的水漂時,孩童的臉上多了一股驕傲的微笑,仿佛在說:“我真厲害。”

“臭小子!又去河邊!打你幾次了,不長記性是吧!”

遠處,一個打著粉色折疊傘的婦女,另一隻手拿著一根空心鋼管小跑了過來,嚇得孩子麵容失色,撒腿就跑......

春天裡,有人抒寫著童話,有人描畫著愛情,有人歌唱,有人安靜,有人狂放,有人快樂,有人悲傷,有人幸福......

......

......

繁華的街道上,就算是下著春雨,依舊車水馬龍,路上沒帶傘的行人匆匆行過,臉上的煩躁仿佛怒斥著這場雨到來的如此突然。

而道路旁邊兒,有一個人卻走的很緩,和身邊兒的行人顯得有些突兀,路過她的那些行人當看見她那猶如被雕刻師精雕細琢無數日夜的精美臉蛋兒的時候,都不由得回頭多看了一眼。

林洛今天沒坐車回家,沒把消息第一時間告訴蘇曦,她想自己靜一靜。

她臉蛋兒上的那道紅手印已經消失,就在剛剛,她簽下了蘇龔準備好的合同,也是就在剛剛,她成為了蘇氏集團新一任總裁。

或許她是整個Z市,甚至全國,她是最年輕的女總裁,現在手下的財富無數,而她沒有欣喜,相反,她很厭煩。

蘇龔不是一個好父親,這誰都知道。

但凡他小時候對蘇曦換一種態度,或許蘇曦的心裡都不是這般想法,或許蘇曦和白清清也不會成為好朋友,或許不會和她靈魂互換,或許......

在蘇龔看來,他做的沒錯。在蘇曦的視角看來,她沒有自由,沒有朋友,沒有自己的生活,一切都要被他死死控製在手裡,她厭煩蘇龔,厭煩自己被控製的人生,所以他可以那麼迅速地接受了林洛的家庭,雖然過的拘謹,但是幸福。

蘇龔從來都沒問過蘇曦想要什麼,如果問的話,林洛會替她回答:“想要親情,想要關懷,想要鼓勵......”

還記得兩年前,蘇曦喝醉在彩虹橋上耍酒瘋,他和林洛說的那句:“錢什麼的,花多少錢能買來一個母親?”

而這些東西,有錢可以換來,事實上,錢在當今世界確實是萬能的東西,就算古代多少文家斥責金錢的迂腐氣味,可還是會為了鬥米折腰。

蘇曦想要的,是真心,是實意。

淩駕於金錢之上的東西,真金難買,世間難求。

可惜他們父女沒有溝通,年歲不同,立場不同,期待和渴望的東西不同。

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如果,隻是說如果蘇龔可以關心一下自己的女兒,放低一些姿態,這個家庭,或許可能也很幸福。

不過,這一切皆是假設,生活不是,家可以反反複複地修修補補,來填滿之前的遺漏和未來的圓滿遺憾,生活沒有後悔,沒有假設,沒有或許,隻有艱難向前......

畢竟,路是自己選的,再苦再累,也要艱難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