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狐女雨晴(1 / 1)

青玉宗。

秋月峰。

付清秋剛從自己洞府出來,正準備去執事殿,就見到浮玉峰的任雨晴正立在一棵雲鬆下。

雲鬆蒼勁幽綠,一身金色長裙的任雨晴站在樹下,很是顯眼。

“雨晴師妹,何時來的?”

“怎麼不見傳音?在外麵做什麼?”

付清秋見到任雨晴的時候,眼中就帶了驚喜。

她蓮步輕移,下一秒就直接出現在了任雨晴麵前,隻在身後原地留下一道殘影,化為雪色流光悄然破碎。

“數月不見,清秋師姐的修為又有精進,這一手憑虛趕蟬,和上古時期天道宗的和光同塵有的一比了。”

任雨晴笑著說道,嗓音有些低,帶著些許磁性。

兩女同時屈膝,手掌互相上下輕輕碰了一下,見了禮。

“可彆折煞我了,不過些許身法遁術的小玩意兒罷了,倘若真得到了傳聞中的和光同塵,我第一個就分享與你。”

“你今日是特意來找我的?”

付清秋挽著任雨晴的手,二女慢慢的從山穀小道中往外走。

“嗯,原本前些日子就打算來的,但偶然得了一部妙法,忍不住閉關了月餘,今早出關,便來了。”

見好友任雨晴麵有難色,付清秋停下了腳步。

她是何等冰雪聰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任雨晴的為難之色。

“可是有什麼需要我出力的?咱們雖然不是同峰,但幾十年的情誼也是難得,當年我被提名副執事,四峰大多反對,隻有你和七星峰的邵陽師兄力挺我,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任雨晴見付清秋如此爽利,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長得很是妖嬈魅惑,特彆是那一雙琥珀色的狐狸眼,自帶風情。

想到這位好友的出身,付清秋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

“現今確實有一件要事,關於我那徒兒朱文的。”

付清秋聽到朱文二字,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好友徒弟的樣貌。

她微微一愣,隨即就有些恍然。

“她要突破築基了?”

好快的修行速度!

要是記得不錯,朱文上山也才不到二十年!

“是啊,她去年就已經臻至煉氣期十二層大圓滿境界,如今在為了靈寶天之行做準備。”

“我那徒兒和書春師侄關係處的好,就如你我一般,可到底是我拖累了她!浮玉峰上下數百人,一脈的師兄師姐瞧不上我就算了,可就連浮玉真人,也對我冷眼相待,前些日子我舍臉去求一株玉淨道蓮,我竟是連真人的麵兒都沒見到,就派了個童子將我打發了。”

“朱文天資如此之好,哪怕是對比太白當年的白玉清都不過為!可就是因為我的原因,耽誤了她的前程。”

“偏那孩子又是個死心眼,脾氣倔的,性情又衝,死活不肯轉投他人門下,偌大一個青玉宗,竟是不給我們師徒二人一條活路。”

任雨晴說到此處,語氣就有些哽咽。

付清秋聞言,念及好友的遭遇,眼圈兒也紅了。

當年的事情她也知曉,任雨晴,乃人妖之子。

她的母親任疏影當年是浮玉峰的天才弟子,力壓四峰,乃是絕頂的真傳種子。

浮玉真人對其給予了厚望,可誰曾想,一次外出下山,對魔刹天的一隻化形狐妖動了情。

二人情愫互生,珠胎暗結。

待浮玉真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了數月的身孕。

青玉宗震動,淪為天下的笑柄。

紅塵天的道宗弟子和魔刹天的狐妖,尋常人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浮玉真人怒急攻心,親自追殺數萬裡,硬是以金丹中期修為,將那隻金丹大圓滿境界的狐妖鎮壓在北境之海,日夜受天雷煉體折磨。

而任疏影聽聞情郎下場後,更是連吐三口心血,徹底暈死過去。

之後,被收押在浮光峰後山地牢,待產下一女後,就再也沒了消息。

浮光真人恨極了,浮光峰上下的弟子也抬不起頭,被三峰弟子恥笑多年。

但稚子無辜,浮光真人並未趕儘殺絕,對昔日愛徒任疏影之女取名任雨晴後,便甩手不管了。

這幾十年來,任雨晴因為體內含有狐妖血脈,生的極為妖嬈,受儘了冷眼,在她修為突破築基期後,情況才好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都是青玉宗弟子,儘管出身不光彩,但明麵兒上,青玉宗是不會刻意刁難她的,好歹是數千年的宗門,什麼風雨沒見過。

但浮玉峰就不同了。

在這件事之後,浮玉峰就立下了規矩,人妖結合,刀劍剜心。

想到這裡,付清秋眼神有些閃爍。

倘若是尋常的妖也就罷了,偏生是魔刹天的妖。

也難怪浮玉真人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放下。

“你今日來,是想我幫忙,給你徒兒尋一株玉淨道蓮?”

付清秋輕聲問道,安慰般的拍了拍好友的手背。

任雨晴卻搖了搖頭。

“知曉我去真人那求玉淨道蓮後,朱文那丫頭發了好大的火,她不願麻煩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她說她自會解決,我今日前來,是為了你手裡的那部三陰鍛體功。”

“靈寶天,禁法禁道,全靠肉身對敵,藏書閣的那些煉體功法,大多都不適合女子修行,也有幾部頂尖的,但需要大量的門貢,我卻是不方便替她兌換了,她自己的路,還需自己走才行。”

“但我突然想起,師姐你當年在靈寶天,就是靠著三陰鍛體功獲得了不少機緣選擇,所以就來找你了。”

付清秋聽到這裡,就帶了笑。

“這個簡單,回頭我親自讓書春送去,走我的路子,這樣你那徒兒不收也得收了,靈寶天機緣無數,但危險並存,你能為她做打算,是她的福氣。”

“這些年,我隻管指點書春修行,其餘的一概不管,修行修行,自身才占了大頭,你和我,誰不是這麼過來的,拔苗助長,是成不了氣候的。”

“隻可惜,她走的是劍修路子,我這一身的咒術詭訣倒是沒人繼承了。”

二人說著,一路踏著石階向上,路上偶有打掃的雜役弟子或者秋月峰內門弟子,見到二女後,都規規矩矩行禮。

隻在見到任雨晴的時候,眼中露出驚訝,但隨即就快速遮掩了下去。

任雨晴長得極好,容貌雖不如付清秋那般長得絕美,但一顰一笑間,妖嬈魅惑,媚態橫生,這是天生的狐媚之氣,她修行的又是非常冷門的小佛宗功法,眉宇間帶著一絲聖潔,更顯妖異。

“前些年,不是聽聞,你從凡俗中,帶了一個孩子上山麼?朱文回來還向我提過一嘴呢。”

“你說的是秦鐘,是我親姐姐的兒子,自他父母去世後,我便接他進山了,如今在外門修行,就等年後上山了,不過你這倒是提醒我了,他修行的是幻術,回頭我問問,願不願意學。”

“你我二人的徒弟,都是不省心的,現成的絕學不學,偏生要另辟蹊徑,一個學劍,一個...你徒弟走的是什麼路子來著?”

“陰司法界,鬼修一脈。”

任雨晴紅唇微張,輕聲說道。

二女對視一眼,皆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青玉宗傳承久遠,各種功法都有,甚至還有大量的妖族功法。

但其中最冷門的還是幻術,佛法,以及鬼道這三類。

哪怕是儒家功法,青玉宗選擇修煉的弟子都比這三樣多。

說話間,就已經到了白玉廣場,碩大的九層塔樓執事大殿映入她們眼簾。

任雨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微紅。

付清秋見狀,眼中就浮現打趣之色。

“怎麼,這還沒見到牧融師兄呢,就心動起來了?”

任雨晴聞言大羞,隨後又失望的歎了一口氣。

“心動又如何,人家一顆心係在某人身上,我便是九天神女下凡都沒用,不如一心向道,早日踏入金丹境界才是。”

“當年你我在外門修行的時候,牧師兄前來講課,他見到你的第一眼,那個眼神,我怕是今生今世都忘不掉了。”

“牧師兄專情之人,師姐,師妹我就不湊熱鬨了,天下俊秀男子多的是,還怕沒人要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付清秋倒是心中一動。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火熱的落在好友身上。

“?”

任雨晴有些不解。

“你過來些,我這兒倒是有個適合的人選,隻不過他年輕,修為也不高,但是樣貌身段兒是一頂一的好,青玉宗之最都不為過,你要是見了他,隻怕是直接將牧融師兄忘的一乾二淨了。”

“性情也好,才學更不必說,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那是信手拈來,你和他結成道侶,可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任雨晴一聽這話就曉得付清秋沒打算放好屁,直接翻了個白眼。

但還是心中好奇,將耳朵湊了過去。

“青玉宗之最?我很少出門,倒是沒聽說過宗門出了這等人物,是誰?”

付清秋輕咳了一聲。

“秦鐘。”

下一秒,執事殿大門前,二女就打鬨了起來。

殿內正殿,正飲茶聽著手底下的人彙報事情的牧融耳中一動,冰冷生硬的麵孔嘴角有了一抹弧度。

此時正是申時末,夕陽餘暉透過窗紙,將牧融的挺拔身姿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邊兒,腳下的影子被拉的老長,暈染在莊嚴寂靜的大廳內,仿佛渾然一體。

付清秋和任雨晴攜手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