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這不是在這兒跑龍套嗎？被個導演看上，演個有分量的配角。”魏薇抿了抿唇將眼淚給逼了回去，才又抽噎地說道，“結果有人不正當競爭，把我給踢出來了。我都已經拍了十天了。”憤怒地說道，“有些氣不過。”
“沒簽合同嗎？”沈雁回想了想開口問道。
“簽了合同又如何？”魏薇黑著臉說道，“本來就沒多少錢，人家翻倍給你，也要踹你走。”頹然地躺在床上道，“我生氣的是，媽媽說的照進了現實了。為了一個小角色都這樣，那要是男女主，我都不敢想象該怎樣使絆子，下黑手了。”
“任何行業都有競爭的，蛋糕就那麼大，你爭取到了角色，自然其他人就爭取不到了，尤其是好的導演，好的劇本，好的團隊，更是腥風血雨！隻不過這一行讓你近距離的看到，都是自己赤膊上陣，拚的你死我活。”沈雁回身體後傾靠在老板椅背上，紅唇輕啟不疾不徐地說道，“商場如戰場，更多的是你看不見的廝殺。”
“這跟我想象的不一樣，憑本事拿角色。導演應該是個正直的人。”魏薇天真地說道。
“早就跟你說過了，社會是殘酷的。”沈雁回微微眯著眼睛說道，“柳師父應該說過她以前如何唱戲的吧！什麼叫捧角！”
“要有強有力的靠山，抱大腿，才能獲得演出的機會，被大眾所熟知。”魏薇深切體會道，“隻有站在人前也就是屏幕前你才能有被大眾所熟知的機會，不然你連機會都沒有，一輩子默默無聞。”
“對頭！”沈雁回聲音清冷地說道，“演技再好，無法一展長才，又有什麼用呢！”語氣冰冷地又道，“現在是拍了十天把你給趕了出來。有甚者拍完了，能給你一剪沒的，或者配音把你這個好人給配成壞人。你真是哭都找不到墳頭，不知道該找誰哭。”
“已經見識過了。”魏薇苦笑一聲道，“配音改台詞的。”
“見識過了？”沈雁回驚訝地說道。
“因為學的表演，對台詞格外的敏感，口型對不上。”魏薇閉了閉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我常說：咱們的影視劇製作，彆說工業化了，還處在封建小作坊。”沈雁回柳眉輕挑說道，“知道封建小作坊的特點嗎？”
“論資排輩，守舊，製作水平不高，甚至粗糙。”魏薇認真地想了想說道。
“封建小作坊，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師父帶徒弟，封閉起來的小圈子。”沈雁回眸光清明地說道。
“明白，來來回回就那些人。”魏薇清醒地說道，“這些年看國產電影看出來的，港台劇也都是熟人，排列組合，配角就更加明顯了，一個人出現在不同的劇組。”
“沒錯！”沈雁回笑著微微頷首道，“有錢圈子一起賺，外人很難融入的。但是咱們國家人多呀！群眾日益增長的娛樂需求，需要更多的人投入這個行業。”
“這就是我們新人的機會嗎？”魏薇眼前一亮，蹭的一下坐起來道。
“不要隻看到機會，魏薇同誌這很危險啊！”沈雁回眼底浮起笑意道，“製作的影視劇多了，肯定要有新人來參與，哪怕你的演技很好，關鍵時刻也是坑你沒商量。”食指劃過眉峰道，“明麵上給你穿小鞋，讓你有苦說不出，對於太桀驁不訓的，直接封殺了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每年三大表本畢業多少學生呢！”
魏薇頹然地又躺了下來，“唉……”
“還記得我讓你找庫布裡克的譯作《大開眼戒》嗎？”沈雁回突然開口道。
“看了！那是真實的嗎？”魏薇聞言琥珀色的瞳孔皺縮。
“我現在說藝術來源於生活，甚至高於生活你不反對吧！”沈雁回勾起唇角調侃道，“哦！對了，這是庫布裡克的遺作，猝死……”
“媽媽，沒有證據不要亂說。”魏薇蹭的一下翻過身，白淨的腳丫子亂踢騰道，“他的年齡也不小了。”
“大膽假設。”沈雁回隨口說道，“我怎麼說也影響不了誰吧！”抿了抿唇又道，“知道咱們的酒文化吧！”
“要融入圈子，我是不是要遞投名狀啊！”魏薇翻身坐了起來，煩惱地說道，“不能讓藝術純粹一些嗎？”
“人家是賺錢的，藝術那隻是附加值而已，賣個更好的價錢。”沈雁回嗤之以鼻道，“喝酒隻是最輕的，比這更過分的多的是！”
“聽我師父說過，那簡直是烏煙瘴氣，藏汙納垢極致了，隻有外人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魏薇極其厭惡地說道。
這是這兩年泡在這裡最大的收獲了，真是大開眼界啊！眼珠子差點兒沒瞪掉了。
“難怪您和師父不希望我入這一行。”魏薇突然感慨地說道。
“現在還堅持嗎？”沈雁回嘴角漾起淡淡地笑意說道。
“乾一行愛一行，愛崗敬業！”魏薇俏皮地說道。
沈雁回這提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既然去影視城，那肯定見到許多明星了。”
“媽媽……”魏薇輕聲叫道，語氣很是失落。
“怎麼了？跟你想象中的有差距。”沈雁回肯定地猜測道。
“是！”魏薇深褐色的眼眸閃著幽光道，“難怪你讓我彆帶著濾鏡看他們，真是眼鏡碎了一地。”
“早點兒清醒也好，角色是角色，本人是本人。這樣才不會被騙。”沈雁回語氣溫柔地說道。
“媽媽難道隻有同流合汙嗎？”魏薇不甘心地說道，聲音中濃濃的悲愴，“憑什麼他們高高在上，憑什麼一切他們說了算。”
“所以說讓你找誌同道合之人啊！”沈雁回聞言勾起唇角笑了笑道。
“氣死我了，一個個小家子氣的很，拍的戲更是胡編亂造。”魏薇氣憤地說道，“我得拚命說服我自己才演的下去，那些男女主的台詞怎麼說的出來。”
“嗬嗬……”沈雁回不厚道的笑了。
“媽媽，您還笑。”魏薇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說道。
“對有些人來說，這隻是工作，能掙錢就行了，何必較真呢！”沈雁回輕哼一聲道，“他們或許都不知道自己在演的背景是什麼？”
“這怎麼可能，不做功課的嗎？”魏薇驚訝地說道。
“不是我戴有色眼鏡看人。”沈雁回捏著嗓子說道,“我們學的是表演，學的藝術，你懂什麼？”不客氣地說道，“你指望那些高考二三百分就考進去的人，能看懂劇本就不錯了。”
“媽媽！”微微噘著嘴說道，“您說話也太難聽了吧！”
“不信啊！你可以去問問，了解自己所演戲的故事背景嗎？”沈雁回冷哼一聲道，“十個裡麵能有一兩個說出來，就謝天謝地了。”
“啊……”魏薇不敢置信地說道，“真的、假的？”
“你去問問喲。”沈雁回隨口漫不經心地說道，倏地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又道，“小薇後不後悔呀！”
“什麼意思？”魏薇不解地問道。
“讓你多看書，多讀曆史，很難入戲。”沈雁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無知是幸福的。”
魏薇聞言一愣，隨即搖頭失笑道，“不會！大不了不演嗎？”輕笑著又道，“或者說服自己，架空曆史嘛！梳理人物內在的邏輯，自圓其說。”
“哈哈……”沈雁回不厚道地笑了，“真能說服自己。”
“能！”魏薇吭哧了半天才道，“就現在的偶像劇我都看不下去。”
“嗬嗬……那本來就是灰姑娘的童話。”沈雁回聞言好笑地說道。
“都什麼年代了，還灰姑娘。而且那些港台豪門狗血劇，男主媽媽甩女主幾百萬的戲碼？在咱們這裡水土不服。”魏薇不屑地撇撇嘴道。
“要，乾嘛不要。”沈雁回調侃道，“轉賬還是現金，還需要有律師作證，要交稅嗎？”
“媽媽！”魏薇嬌嗔道，“這很侮辱人格的。按照劇本，得到男主，豈不是得到全部家產呀！”
“哈哈……”沈雁回輕笑出聲道，“彆看他狗血可群眾愛看呀！拍得都火了耶！”
“這倒是。”魏薇不得不承認道，“千篇一律就難嘍！題材就拍爛了。”接著又道，“而且咱們口號是婦女能頂半邊天，才不是等待王子拯救的灰姑娘。”
“嗬嗬……”沈雁回聞言眼前一亮，“那就演不一樣的，人家是豪門少爺和灰姑娘。咱們這邊就豪門千金和落魄窮小子。”笑著又道，“對於這種無腦偶像劇，就要俊男靚女，然後是時髦的衣服，他需要的是氛圍感，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粉紅泡泡的氛圍感。在一起就沒看頭了，要的就是那中在誤會中成長。”
“那長輩肯定棒打鴛鴦，毫無新意嗎？”魏薇噘著嘴嘟囔道。
“誰說的，咱們這邊可不會甩錢的。”沈雁回笑著說道，“相反咱們的格局要大，好好培養男主，這叫先富帶動後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