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清歌心裡也恨,從小到大自己都是眾星捧月,哪受過這般屈辱,隻是她清楚自己的處境,“母親,我們現在首先要確定他會不會配合我們,若他也是來攪局的,那我們就得改變策略。”
“那個小畜生若是敢攪局,我絕饒不了他!”
“母親,他現在有王妃撐腰,壓根就不怕我們。”伊清歌算是看明白了,現在伊華然就是有恃無恐,壓根不受他們鉗製。
“他的身份……”
“母親!”伊清歌急忙打斷王婉舒的話,小聲說道:“若此事暴露,平陽王府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倒黴的不止是他,還有我們整個伊家!”
王婉舒終於清醒了過來,道:“那我們豈非投鼠忌器?”
“沒錯。”伊清歌雖然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承認,道:“他就是仗著這一點,才這麼有恃無恐。我們現在隻能先穩住他,等女兒如願坐上了太子妃,再放手整治他們不遲。”
“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眾人在正廳落座,丫鬟們趕忙上了茶點,柳如珺坐在上首,伊清歌就坐在她旁邊,儼然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態,而那些貴婦小姐都打著與他們交好的主意,各種奉承的話不要錢地往外冒。
“浮雲錦這種皇室貢品與世子妃的美貌真是相得益彰,一般人可比不上。”
“可不是嘛,世子妃穿上這身衣裙,再配上這套紅翡首飾,簡直是美若天仙!”
“有世子妃這樣的兒媳,王妃真是好福氣!”
……
王婉舒和伊清歌進來一看,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才算穩住了情緒。
“姐姐,妹妹許久不曾見你,想與你說說悄悄話,成嗎?”伊清歌率先開了口,她必須先確定伊華然的態度。
王婉舒應和道:“你們姐妹多年未見,也該好好敘敘舊。”
她們想做什麼,柳如珺和伊華然心裡都清楚,就算找理由躲過去,待會兒肯定又得換個花樣,總之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與其這麼麻煩,還不如順著她們的意思,至少她們想做什麼,都在掌握之中。
“正好我也有許多話要與妹妹說。”伊華然看向柳如珺,道:“母妃,華然去去就來。”
柳如珺瞥了一眼伊清歌,隨即叮囑道:“華然,你要切記,你是平陽王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平陽王府的臉麵,可彆被人欺負了去。”
“華然謹記母妃教誨。”伊華然看向在座的貴婦小姐,道:“諸位,華然先失陪一會兒。”
伊華然朝著柳如珺福了福身,隨即轉身朝著廳外走去。伊清歌也微微欠了欠身,緊接著快步追了上去。
“姐姐隨我來。”伊清歌追上伊華然,笑著說道。
伊華然沒說話,跟在伊清歌身後走著,這個方向應該是伊清歌所住的捧月閣。捧月閣,嗬嗬,還真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伊華然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緩步往前走著,還習慣性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伊清歌每走上幾步,便要回頭瞧一瞧,唯恐他突然消失不見。伊華然嘲諷地笑笑,無聊地推測著待會兒她要說的話。
待走進院子,伊清歌便將菊香和翠蘭攔了下來,道:“我與姐姐有話要說,你們就在外麵等著吧。”
兩人沒搭理伊清歌,而是看向伊華然。
“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
兩人這才應聲道:“是,世子妃。”
兩人先後進了小廳,伊清歌轉身看向門外的晴風、晴雨,朝她們使了個眼色,見她們微微點頭,這才隨手關上了房門。
伊華然在軟塌上坐下,看向走過來的伊清歌,道:“夢瑤妹妹有話不妨直說。”
聽到伊華然這麼叫她,伊清歌神色一滯,心中升騰起一股怒火,不過很快便被壓了下去。她走到伊華然身邊坐下,愧疚道:“兄長,我知道你心裡怨恨……”
“怨恨?”伊華然打斷她的話,淡淡地說道:“從何說起?”
“清歌心裡明白讓兄長以男兒身代我出嫁,是對兄長的侮辱,可這也是父親再三權衡之下所做的決定,這麼做無論是對伊家,還是對兄長,亦或者對我,都是利大於弊。兄長如此聰明,應該能想明白才是。”伊清歌微微蹙著眉,為伊華然分析著利弊。
伊華然平靜地看著她,問道:“我的利在何處?”
“兄長自幼體弱,看了多少大夫,依舊如是。父親擔憂兄長,卻無能為力,隻能將希望寄托於平陽王府,他們是皇親國戚,權勢滔天,能給兄長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這樣兄長的身子就有可能被治好。隻是父親不善表達,這才讓兄長有所誤會。”伊清歌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伊華然看著她,忍不住輕笑出聲,道:“我是男兒身,你覺得哪個大夫診不出來?還是說你以為平陽王府的人在得知真相後,依舊能容得下我?”
伊清歌聞言一陣語塞,隨即爭辯道:“就算不能用最好的大夫,卻也能用最好的藥,這是父親無法做到的。兄長,當初確實是我們思慮不周,但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你要相信父親這麼做真的是為你好。況且,兄長現在有平陽王和王妃的寵愛,想要什麼有什麼,不好嗎?”
伊華然不想再聽她那些冠冕堂皇的狡辯,道:“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我配合你,讓出‘京都第一才女’的名號。”
“不是讓,這本身就是我的,我隻是把它拿回來。”
“在你們做出讓我替嫁這麼荒唐的決定時,你的一切都不在是你的,是我的。”伊華然身子往後靠,懶懶地看著她,道:“如今你想拿回去,就要付出代價。”
伊清歌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兄長想要什麼?”
“一口價,十萬兩,如果你拿的出,我就讓給你。”
“十萬兩,這怎麼可能!”伊清歌皺緊了眉頭,道:“兄長,你自幼在鄉下生活,不清楚在京都的開銷有多大,莫說十萬兩,就是一萬兩,我也拿不出。”
“你拿不出,不是還有父親母親嗎?且不說父親是兵部侍郎,就說外祖家世代經商,給母親的嫁妝就不止十萬兩,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拿出這點錢還是可以的。”
王婉舒的娘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伊新的官途能如此順暢,多虧王家拿錢上下打點,這也是王婉舒能坐穩當家主母的關鍵。
“兄長,父親雖位居三品,但俸祿有限,侍郎府支撐到現在,全靠母親的嫁妝銀子支撐,這麼多年早就入不敷出了,哪來那麼多銀子。更何況,兄長出嫁時,父親母親還置辦了許多嫁妝,光是那些就價值幾萬兩銀子。”
伊府的情況和伊清歌所說的差不多,若光靠伊新那點俸祿,確實難以支撐這麼一大家子的花銷。不過伊新這些年沒少貪墨,還夥同兵部的一些官員吃空餉,十萬兩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隻是他肯出的可能性不大。
“那些嫁妝確實值個幾萬兩銀子。”伊華然頓了頓,接著說道:“那你再給我五萬兩,我便答應配合你。”
“兄長……”
伊清歌還想再說,被伊華然攔了下來,毫不遮掩地威脅道:“若你不答應,那宴會上會發生什麼事,可就不好說了。”
“兄長可曾想過,若你不配合,那丟人現眼的是你。”伊清歌自持才高,又知曉伊華然的底細,這才出言威脅。
“丟人現眼的是伊清歌,不是我。”見伊清歌陰沉了臉色,伊華然笑了笑,道:“妹妹彆忘了,你寫給我的那封信,還在我手裡,若我一不小心弄丟了,被彆人看了去,會是什麼結果?”
“兄長果真如此絕情?”
伊華然平靜地與她對視,“是你們舍棄我在先。”
伊清歌沉默了下來,好半晌沒出聲。
伊華然輕咳了一聲,道:“我勸妹妹快點做決定,說不準一會兒我就忘了那些詩啊、棋的,到時候妹妹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伊清歌猛地起身,轉身往門口走去,卻在門前頓住腳步,道:“兄長且耐心等著。”
看著伊清歌那張想要弄死他,卻拿他無可奈何的臉,伊華然頓感神清氣爽,道:“夢瑤妹妹放心,我有耐心得很。”
伊華然故意叫‘夢瑤’來惡心她,伊清歌的雙手緊握,緊接著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伊清歌終於回來了,手裡抱著一個盒子,來到近前,將盒子放在桌上,道:“這裡麵是五萬兩銀票。”
伊華然伸手打開盒子,拿出裡麵的銀票數了數,道:“妹妹爽快!若以後再有這樣的事,記得想著兄長,我保證配合到底。”
伊清歌看著他那副得意的嘴臉,恨不能衝上去撕個稀巴爛,奈何自己有把柄被他握著,隻能投鼠忌器,深吸一口氣,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伊華然點點頭,利落地抱起盒子,抬腳走了出去。來到院子裡,他將盒子遞給菊香,道:“裡麵的東西很重要,你把它送回王府。”
“是,奴婢這就回去。”菊香接過盒子,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