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盤托出(1 / 1)

大婚後三天,新娘要回門,在這裡叫做歸寧,伊華然雖然配的冥婚,到底是平陽府名門正娶的世子妃,自然也不能例外。

原劇中,伊華然回門時,伊新便在伊清歌的鼓動下,偷偷收回了陪送給伊華然的嫁妝,還將柳如珺給他定製的首飾洗劫一空,若非那隻帝王綠的翡翠鐲子是平陽王府的傳家寶,也早被搶走了。以至於伊華然連打賞下人的錢都沒有,在王府留下個小氣刻薄的名聲。如今這具身體換了芯子,伊華然自然不能讓彆人占了便宜。

為了第二天的回門,伊華然專門去了趟柳如珺的芙蘭院。臨近院門,伊華然突然頓住腳步,轉身看向跟過來的晴雲,吩咐道:“我給母妃繡的手帕忘記拿了,你回去取一趟。”

“手帕?”晴雲聞言一怔,伊華然是個實打實的男人,哪會繡什麼手帕,她壓根就沒見過,隻是當著外人的麵,不好多說,道:“世子妃,您說的手帕在何處?”

“就在小廳的軟榻上。”伊華然睜眼說著瞎話。

晴雲眉頭微蹙,站在原地沒動。

“怎麼了?可是不想去拿?那還是我回去拿吧。”伊華然說完轉身就走。

晴雲見狀急忙說道:“奴婢方才隻是在想世子妃將東西放在何處,這才晃了神,奴婢這就去拿。”

看著晴雲走遠,伊華然這才轉身進了院子,晴雨沒跟來,晴雲再一走,他身邊便沒了眼線,做起事來才方便。

經門口的丫鬟通稟後,伊華然便進了小廳,柳如珺正坐在軟榻上喝茶,身邊站著的正是李嬤嬤。

伊華然來到近前,行禮道:“兒媳見過母妃。”

經過兩天的適應,他已經完全融入角色。

“清歌來了,快過來坐。”

伊華然起身,在柳如珺對麵坐下,道:“母妃,兒媳有些事想向您稟告,您看能否屏退左右?”

柳如珺微微一愣,隨即揮了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除非王爺過來,否則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奴婢等告退。”李嬤嬤等人躬身退出房外。

柳如珺看向伊華然,笑著說道:“清歌有話直說便可。”

伊華然眉頭微蹙,欲言又止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母妃,兒媳不想回門。”

柳如珺聽得一愣,哪有嫁出去的女兒不想回娘家的,還說得這麼直白,這若是傳出去,定會被人戳脊梁骨,大罵不孝女。

“這是為何?”

伊華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柳如珺急忙去攙扶,道:“清歌,你這是作甚?快起來,有話直說便可,無需如此。”

伊華然抬頭看她,道:“王妃,其實我不是伊清歌。”

“你說什麼?”柳如珺的動作一頓,仔細地打量著他,道:“你不是伊清歌,那你是誰?”

“雖然我來王府隻有短短兩日,卻能感受到王妃對我的關愛,若是再欺瞞王妃,我良心難安。”伊華然紅了眼眶。

柳如珺緩緩坐了回去,任由伊華然在地上跪著,道:“我見過伊清歌,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你說你不是,那你是誰?”

“不瞞王妃,我是伊清歌的姐姐,我叫伊華然。”

柳如珺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說你與伊清歌是孿生姐妹?”

“王妃英明。”伊華然適時地奉承了一句。

“我怎麼沒聽說伊清歌還有個孿生姐姐?”

“那是因為我自幼體弱,父親母親不便將我帶在身邊,便將我留在了祖母身邊,直到王爺與父親商議冥婚一事,才將我從明州接了過來。”這套說辭是伊清歌編的,就是為了以後她能以伊華然的身份重新出現在人前。

柳如珺的臉色有些難看,道:“也就是說伊清歌不願與我兒冥婚,又不想得罪平陽王府,所以才讓你冒名頂替。”

“父親說我自幼體弱,也不知能活到幾時,大抵是嫁不了好人家,不如代替妹妹與世子冥婚,好歹能有個世子妃的名分。我本不想做這種欺瞞之事,可妹妹苦求,又有父親相逼,才不得已應了下來。”伊華然臉上浮現羞愧之色,道:“可自來到王府,王妃待我如親女兒一般,讓我也嘗到了被人疼寵是什麼滋味,我實在不想再作欺瞞,這才冒險將實情說出,還請王妃降罪。”

看著匍匐在地的伊華然,柳如珺的臉色變了又變,道:“你說出實情,就不怕平陽王府對你們伊家發難?”

“怕。若王妃要怪罪,便怪罪華然吧,華然願為世子陪葬,隻求王妃能寬容伊家。”伊華然兩眼含淚,將落未落,那模樣當真是楚楚可憐。

柳如珺看得有些心疼,道:“你願為我兒陪葬?”

“願。”伊華然點點頭,晶瑩的眼淚隨之滑落,砸在地上,道:“華然命苦,自幼便被父母遺棄在鄉下,若非冥婚一事,父親母親怕是早就忘了我這個女兒。華然自知配不上世子,但若能為世子陪葬,也是華然的福氣。”

“來人。”

李嬤嬤聽到柳如珺的召喚,躬身走了進來,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伊華然,道:“奴婢在。”

“附耳過來。”

李嬤嬤走到近前,微微彎下了腰。柳如珺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李嬤嬤聽後,又看了伊華然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沒過多大會兒,李嬤嬤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酒壺和酒杯,來到伊華然身邊停下了腳步。

“若你當真肯為岑兒陪葬,我便放過伊家,不再追究此事。”

伊華然看看柳如珺,又轉頭看向李嬤嬤,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一飲而儘,緊接著便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伊華然會讀唇語,方才柳如珺對李嬤嬤說了什麼,他一清二楚,所以壓根沒什麼心理壓力,一切不過是演戲而已。

柳如珺見狀滿意地點點頭,走到伊華然身前,伸手去攙扶。

伊華然睜開眼睛,困惑地看向柳如珺,道:“王妃……”

“好孩子快起來,你沒嘗出來,那壓根不是酒,也沒毒。”柳如珺扶著她站了起來。

“王妃……”

“叫母妃。”柳如珺打斷伊華然的話,笑著說道:“你與我兒已經拜堂成親,那你就是我平陽王府的世子妃,以後有母妃疼你,有平陽王府給你撐腰,看誰還敢欺負你。”

“母妃……”伊華然紅了眼眶,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柳如珺掏出帕子給伊華然擦擦眼角,道:“好孩子。”

“以後華然定代世子好好孝順父王、母妃,以報父王、母妃愛護之情。”

“好,好。”提到齊方岑,柳如珺也不由紅了眼眶,道:“過來坐,與母妃聊聊你的過往。”

伊華然順從地坐了下來,心裡清楚柳如珺對他並非完全相信,這麼問也不過是變相的套話,道:“伊家祖籍明州,子嗣稀薄,到父親這一代,隻有一個男丁。父親與母親成親後不久,母親便懷了身孕,誕下了我與妹妹兩個女兒。未能得子,父親本就不滿,加之我自幼體弱,便更不討父親喜歡,又恰逢父親調任,便將我留在了明州,與祖母相依為命。因家中皆是女眷,祖母唯恐受人欺淩,便一直稱母親生了一對龍鳳胎,將我當做男兒養。可我的容貌實在瞞不住,祖母便不許我出門,直到三年前祖母去世。”

在接伊華然回京後,伊新為了隱瞞事實,已經將祖宅內知道此事的下人全部滅口。

柳如珺點點頭,說:“原來如此。”

伊華然這副相貌就是他的底氣,如果不是脫了衣服檢查,壓根不會有人相信他是男的。

“母妃,有件事華然不知該如何處置,想向母妃討個主意。”

“你說。”

“華然的陪嫁丫鬟都是妹妹的人,用以監視華然的一舉一動,華然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母妃賜教。”

伊華然現在是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要身板沒身板,想要擺脫原主的命運,就要懂得借力打力,這才是上上策。

“替嫁一事,我會向伊侍郎討個說法,到時你身邊的人,哪來的就讓她們回哪兒去,王府裡丫鬟多的是,你隨便挑,若沒有合心意的,便再去牙行買。”

伊華然蹙起眉頭,難過道:“若父親知曉我向母妃說了實情,怕是更不受父親喜歡了。”

“你如今是平陽王府的世子妃,身份貴重,就算是伊新當麵,也要先向你行禮,不必再委屈自己,討他的歡心。”

伊華然感動地握緊柳如珺的手,道:“母妃,若您是華然的親生母親,那該多好。”

“傻孩子,咱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母親。”伊華然挽住柳如珺的胳膊,輕輕靠在她肩上,就好似女兒在向母親撒嬌。

作為一個合格的特工,必須將自己完全帶進設計的角色裡,隻有自己信了,彆人才不會懷疑,所以對於這樣的舉動,他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柳如珺的心為之一顫,她已經許久沒聽人喚她母親了,道:“明日回門,我陪你去。”

“真的嗎?”伊華然臉上先是受寵若驚,後又變成擔憂,道:“這是否不合規矩?”

柳如珺看得一陣心疼,說:“岑兒不在,總要有人給你撐著。”

“太好了!多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