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的鐘聲在零點響起。
暮色迷人,相隔千裡的兩人共同在心底許下心願。
【希望……】
【希望……】
【希望阿陣一切都好,組織將不會再成為他的桎梏,而是他展翅翱翔的踏腳石。】
【希望卡蒂薩克能平平安安,不被組織束縛,不被烏丸蓮耶掌控。】
【希望在新的一年我的計劃能順利實施,希望阿陣可以理解我,可以了解組織始終是一個囚籠。】
【希望在新的一年卡蒂薩克能一帆風順,所願皆可成。】
【希望我能活著回到阿陣身邊。】
【希望卡蒂薩克能平安歸來。】
在此刻,兩人的心聲仿佛彙聚成一團,是內心最深處的渴望,是令他們永遠無法抵抗的誘惑。
【我需要他。】
“嘭——”五顏六色的煙花在空中炸/開,漆黑的夜如濃墨,卻潑不滅色彩的繽紛。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烏丸霧嶼與琴酒欣賞著並不完全相同卻一樣精彩的煙火。
為了心中的願望,他們都將全力以赴。
“剛剛霧嶼是在許願?”烏丸蓮耶笑嗬嗬地問。
烏丸霧嶼回頭,笑靨如花,聲音歡快:“是啊,父親!”
“許了什麼願?”
“和以前一樣,希望父親的身體能健健康康,無病無災!”烏丸霧嶼眼都不眨地說著謊。
“我也許願了,先生卻不來問一聲,近些年果然是偏袒卡蒂薩克了。”貝爾摩德在一旁嬌嗔。
“哈哈哈!”烏丸蓮耶朗聲大笑,問:“那莎朗許了什麼願?”
“當然是希望先生您能得償所願了。”貝爾摩德送出了新年祝福:“又是新的一年了,先生想要的一定都能實現。”
“那就借你吉言了。”烏丸蓮耶很高興。
“蛋糕來了。”津川明推了蛋糕過來。
小推車上,一個五層的大蛋糕擺在上麵,奶油綿密,水果繽紛。
津川明將刀子遞給烏丸蓮耶,笑著說:“先生,您來吧。”
“好。”烏丸蓮耶接過刀子,切下第一塊蛋糕。
很大的一塊。
可惜,要吃的時候卻被津川明分走了一大半,隻剩下一小點留在烏丸蓮耶的碟子中。
“津川……”
“先生不能吃得太甜,您糖高。”津川明快速摘下蛋糕上用來點綴的藍莓,將藍莓點綴在烏丸蓮耶碟子中的那塊蛋糕上,恭恭敬敬:“先生可以吃了,多吃些水果對身體好。”
烏丸蓮耶幽怨地看了津川明一眼,卻沒有爭辯,低頭吃自己的那一小塊蛋糕。
津川明又為烏丸霧嶼與貝爾摩德切蛋糕,一人得了很大的一塊。
“津川叔叔,人家要減肥的。”貝爾摩德撒嬌。
烏丸霧嶼差點被嗆到,真難得聽貝爾摩德用這樣嬌滴滴的聲音撒嬌,還什麼“人家”,她不一向自稱“老娘”嗎?
嘖嘖嘖,母老虎也有變成溫順小綿羊的一天啊。
“不愛吃給我。”
趁著貝爾摩德還沒吃,烏丸霧嶼毫不客氣,用刀叉狠狠分走了貝爾摩德碟子中的一大半。
“卡蒂薩克!”貝爾摩德一聲咆哮。
“是你說吃不了的!”
“我吃不了你也給我還回來!”
“就不!憑本事搶的,憑什麼還回去?”烏丸霧嶼護著自己的碟子就跑。
兩人你追我逃,烏丸蓮耶在一旁看得直笑,招呼他們:“彆搶了,這裡還有很多。”
可惜兩人置若罔聞,仍舊在你追我逃。
津川明也為自己切了一塊,笑著說道:“先生這就不懂了,他們搶的根本就不是蛋糕。”
“哦?”
“孩子們的遊戲罷了。”
烏丸蓮耶也欣慰地看著這一幕。
津川明卻突然又說道:“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看到這樣溫馨的一幕了。”
烏丸蓮耶笑容收斂,板著臉看向津川明。
津川明卻像是根本沒發現大老板表情不對,視線仍聚焦在兩個小輩身上。
烏丸霧嶼喜歡吃甜的,也吃了很多,一不小心就吃壞了肚子。
後半夜的時候,烏丸霧嶼總是跑肚拉稀,竟然在島上看到了一個熟人。
那是……研究所的人?
烏丸霧嶼錯愕,強忍著肚裡的不適偷偷跟上他,就看到對方走到一個角落,然後打開地磚進入了地下。
烏丸霧嶼就要再跟上去,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少爺。”
烏丸霧嶼身子一僵。
他僵硬著脖子轉頭,就見津川明正站在不遠處,沒有向前也沒有退後,靜靜地注視著他。
“津川叔叔。”烏丸霧嶼主動遠離了暗門,小跑著到津川明身邊。
“少爺來這裡做什麼?”
“嗯……我剛剛看到了一個熟人。”烏丸霧嶼好奇地問:“津川叔叔,下麵有什麼?”
“地下實驗室。”
烏丸霧嶼瞳孔收縮。
果然是實驗室!
“為什麼島上會有實驗室?”
“先生住在這裡,自然會有負責他身體健康的醫護人員。”津川明從容回答。
烏丸霧嶼立刻說道:“可父親不是有自己的醫療團隊嗎?剛剛我看到的人,好像是從東京那邊的研究所調過來的?”
“嗯,新年了,先生要大吃大喝,就多喊了些人過來。”
不,不對!絕對有哪裡不對!
突然更換的居住島嶼,東京那邊的研究人員,烏丸蓮耶的跨年邀請,這一切都給烏丸霧嶼極為不祥的預感。
以前的時候,烏丸蓮耶可沒邀請過他一起跨年!
烏丸霧嶼後退了一步,心生懼意。
“少爺又在不安了?”津川明伸出手摁住了烏丸霧嶼的肩膀。
烏丸霧嶼猛然察覺,雖然津川明看起來七老八十了,但手上卻很有力氣,巨大的力道阻止了他的逃避。
烏丸霧嶼抬頭,露出燦爛的笑容:“是啊,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我好擔心父親的身體。”
“是嗎?”津川明垂眸。
烏丸霧嶼緊張極了,會被發現嗎?如果被發現說謊,如果被發現想要逃避,他會被直接丟去地底下的實驗室嗎?
反正……
反正這次邀請他登島跨年,從根本上就是為了這場實驗吧!
曾經他設計挫敗的實驗計劃,就要在這個小島上重新實施了嗎?
哪怕安魯·斯庫羅已經死了,也不過是將實驗的主負責人換一個,他仍舊逃不掉被殺死的命運嗎?
宛如瀕死的野獸,烏丸霧嶼幾乎要爆發出最後的哀嚎,手裡卻突然被塞了一顆糖。
這次是菠蘿味兒的。
嘴巴裡,也被塞了一顆草莓味兒的糖果。
烏丸霧嶼本能地含著,嘴裡含著東西會讓人獲得安全感,他的心也莫名漸漸平複。
“少爺,新年快樂。”津川明又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金色的布袋,布袋中全是五顏六色的水果糖。
透明的糖紙,糖果也晶瑩剔透,就像是一顆顆漂亮的玻璃珠。
“這是禮物。”津川明摸了摸烏丸霧嶼的頭,笑容慈藹:“年玉的話,先生已經放到少爺的枕頭下麵了。”
“謝謝。”
“先生不願去寺廟祈福,而且身體也不能支撐他熬夜,這會兒已經去睡了。”
烏丸霧嶼怔怔地看著津川明。
“少爺也回去休息吧,不要多想。”
烏丸霧嶼愣愣地轉身離開,卻一步三回頭。
不多想?不多想的話,就不會被厄運找上門了嗎?
他的父親想害死他,無論是誰都不能幫助他,他被困在了這個小島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或許是因為吹了半宿的冷風,也可能是受到了驚嚇,次日醒來,烏丸霧嶼發起高燒。
“怎麼會這樣?不是讓你看好他的嗎?”
“先生,我能看好少爺不要亂跑,卻實在無法保證他不會生病。”
迷迷糊糊中,烏丸霧嶼聽到了烏丸蓮耶與津川明的對話。
“那些人怎麼說?”
“已經打了速效退燒針,但必須要等藥物完全沉澱消解,至少需要48小時。”
“一群廢物!”烏丸蓮耶拂袖而去。
房門被重重砸上,有人拿來浸了水的毛巾幫他擦拭身體。
額頭、臉頰、脖子、胸口……
很舒服,令正在高燒的烏丸霧嶼想要靠近,想要抱緊。
“阿陣……”迷迷糊糊的,烏丸霧嶼喊出了琴酒的名字。
他已經習慣了每次生病都是琴酒陪在他的身邊,每一次生病都是琴酒在照顧他。
他忘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忘記了自己此時的危險處境。
他想要抱緊對方,想要在對方的身上汲取溫度,想要嗬護與愛。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琴酒更加愛他。
他聽見對方長長歎了口氣。
“少爺也到了思春的年紀了。”
為什麼琴酒會喊他少爺?
“你們隻有兩天時間。”
兩天?什麼兩天?
可聲音越來越縹緲,直到烏丸霧嶼無法捕捉,高熱的溫度令他的大腦渾渾噩噩,最終睡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