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去西郊彆墅的時候,是烏丸霧嶼一個人去的。
他進門的時候,遠遠便聽到兩個男人咋呼的聲音。
“有狙,小心點,彆過去!”
“撿那個繃帶!”
“彆拉我,有人埋伏!”
“八倍鏡在手,對麵的小兔崽子們乖乖受死吧!”
凶殘,暴力。
好好的兩個警察,一夕之間仿佛變成了殺人狂魔。
朝前走了兩步,烏丸霧嶼這才發現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已經霸占了他的電競房,正開了兩台電腦玩吃雞。
真厲害啊,這兩個家夥。
烏丸霧嶼失笑,明明幾天前還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現在卻玩上遊戲了?
門都沒關,全無警惕性。
如果不是蘇格蘭的確很欣賞他們,並且誇讚了他們很久,烏丸霧嶼甚至會懷疑這兩個家夥是警署裡麵濫竽充數的。
“遊戲好玩嗎?”烏丸霧嶼走到了鬆田陣平身後。
鬆田陣平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摘掉耳機回頭,一旁的萩原研二也看向烏丸霧嶼。
“我去,你怎麼來了?”鬆田陣平又抓起耳機朝隊友說了聲“不玩了”,然後便退遊關機了。
萩原研二同樣關了遊戲,眼神已沒有當日的淩厲,好像一匹狼變成了一條狗,眼神竟也變得溫柔澄澈起來。
“你們這幾天有出去嗎?”
“說沒出去你也不會信的吧,不過我們沒被人發現,也沒和以前的同事聯係。”鬆田陣平隨口說道。
萩原研二則苦了臉,鬱悶地抱怨:“你看到警視廳最近的通知了嗎?警員失蹤那個,我們這次可丟大人了。”
“很好。”烏丸霧嶼很滿意,拿出兩部手機遞給他們:“這是你們聽話的獎勵。”
“我們有。”鬆田陣平拿出一部新手機。
他們的舊手機都被沒收、摔爛了,這是新買的。
萩原研二也說道:“我們既然出去,自然會買一部新手機。”
烏丸霧嶼沉默,認真打量著兩人。
猶豫片刻,萩原研二接過手機,道謝:“不過我們還是收下了,謝謝。”
“不客氣。”烏丸霧嶼摸走了鬆田陣平的手機,又朝萩原研二伸出手。
萩原研二歎了口氣,不情不願地拿出自己買的手機上交。
“啪”“啪”兩聲,烏丸霧嶼用力將兩部手機摔在了地上,又將自己拿來的手機遞給鬆田陣平,說道:“手機和卡都是特殊的,打電話不會被任何人追蹤到。”
鬆田陣平眼睛一亮,問:“可以拆開看看嗎?”
“可以。但如果你組裝不上,我會把你也拆開看看。”烏丸霧嶼陰沉著臉威脅。
本來以為這樣一說對方就不會胡鬨了,卻不料鬆田陣平直接掏出小工具,一點點拆開了手機殼,並且對著裡麵的主板仔細研究。
烏丸霧嶼:……
他對這兩個家夥的了解果然還是太少了。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真的和普通警察很不同,做出的事情有時甚至會令烏丸霧嶼猝不及防。
“快中午了,你們還不做飯?”烏丸霧嶼問。
“我們已經和送物資過來的人約好了,每天送現成的飯,懶得做。”鬆田陣平懶洋洋回答。
烏丸霧嶼再度沉默。
送飯過來的人剛好上門,外圍成員緊張地和烏丸霧嶼打聲招呼,將豐盛的飯菜交給兩人便逃也似的走了。
烏丸霧嶼從不吝嗇錢財,交給外圍成員的是一筆巨額財產,用來包他們的三餐實在綽綽有餘,如果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再放肆一些,甚至可以每天吃滿漢全席。
兩人還不算太奢侈,不過這樣的行為放在兩個警察的身上就……挺令人難以接受的。
“看來你們很適應。”
“不然能怎樣?又逃不掉。”萩原研二歎了口氣,露出無奈的表情。
烏丸霧嶼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兩人吃飯的時候他就打開電視,裡麵剛好是有關警視廳的報道。
或者說,是有關炸/彈/犯的報道。
屍體被發現了。
也對,有蘇格蘭在,警視廳那邊真遲遲發現不了屍體才不正常。
兩人在租住的房子裡囤積了大量用來製造炸/彈的物品,疑似正在密謀進行一場龐大的爆/炸/案件,他們居住的環境也很特殊,人員構成相當複雜,死因大概是得罪了人。
案件草草收場,畢竟有公安的介入,不可能查得太深。
“你們覺得那兩個炸/彈/犯如何?”烏丸霧嶼故意問兩人。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
“該死。”
“罪有應得。”
烏丸霧嶼很滿意,至少這兩人沒說出“罪犯必須由法律製裁”之類的蠢話。
“問我們炸/彈/犯,你不覺得很可笑嗎?”鬆田陣平又嘲諷地補充:“我們兩個都成炸/彈/犯了。”
“我可沒讓你們去害人。”
“給你製造凶器,這和害人又有什麼區彆?”萩原研二直勾勾盯著烏丸霧嶼,問:“你將我們留下來,打算怎麼用?什麼時候讓我們幫你製造炸/彈?”
烏丸霧嶼輕輕歎了口氣。
還是不行。
雖然表麵上兩人已經屈服了,也顯得怡然自得,但骨子裡兩人仍舊對他充滿戒心。
他們現在所小心維護的和平,隻是建立在烏丸霧嶼沒有給兩人下令製造炸/彈這個前提下的。
一旦烏丸霧嶼發布命令……
烏丸霧嶼仔細打量著兩人,他們肯定已經有過商量了,討論出了怎樣的結果?到時候就要揭竿而起,徹底和他鬨翻嗎?
家人、朋友、同事。
烏丸霧嶼可以用這些人的性命來威脅他們,兩人也不可能不在乎,但相比起其他無辜的生命,這兩個人又是如何衡量的?
他們是警察,生命的重量,真的可以毫無芥蒂地擺在天秤上進行稱重嗎?
拿出紙筆,烏丸霧嶼寫下兩個地址,撕下來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什麼?”萩原研二拿起來看了眼,很陌生的地址。
“是你們家人現在的住處,他們這幾天搬家了。”
伴隨著烏丸霧嶼的話音落下,宛如在平靜無波的湖麵投入了一塊巨石,水麵頓時翻湧起波浪。
兩人的臉色齊齊變了。
“你這混蛋!”鬆田陣平立刻朝烏丸霧嶼撲了過去。
萩原研二也迅速出手,兩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勢必要將烏丸霧嶼給拿下。
這是最好的機會,今天琴酒沒來,隻有烏丸霧嶼一個人,說不定有機會。
可惜,現實給了兩人一頓毒打,兩個傷殘人士輕易便被烏丸霧嶼製服,隨手丟在了地上。
邁動高挑的雙腿,烏丸霧嶼的皮鞋用力踏在了鬆田陣平的胸口,緩緩下壓,語氣漫不經心中又帶著傲慢:“短短幾天,兩位似乎做了不少的努力,日子倒比在警署的時候還要充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