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了合同,孟時書在下班後買了一眾洗漱用品,提著就要跟傅驚彆回他家。
低調的黑色小車載著孟時書往市中心駛去,孟時書不敢跟傅驚彆搭話,便將所有注意力轉移到外麵,卻發現後者並沒有直接回家。
孟時書一連“誒”了好幾聲,內心上演了好幾個短視頻軟件上“嘎腰子”的片段,一時心驚:“老板,你去哪裡啊?”
傅驚彆的視線精確地從後視鏡裡捕捉到他慌亂的樣子,沉聲說:“回去。”
他話很少,孟時書發現傅驚彆不愧是反派,不管內心戲再多,表麵上絕對不表現出來,永遠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有這樣堅持的恒心,也難怪他是書裡出現近一百個人物裡唯一一個能跟男主平分秋色的。
……哦,雖然隻是在前期。
孟時書暗戳戳抱緊了自己的裝洗漱用品的塑料袋:“您家是在這兒嗎,怎麼跟上回不一樣了?”
傅驚彆一頓:“你要去我那個房子住?”
瞧瞧瞧瞧,有錢人不愧是有錢人,光住的地方就多得數不過來,還“那個房子”,多樸實無華的話,讓他一下就感受到了金錢的力量。
你誰啊,你有很多房子嗎?
哦,還真的有。
孟時書內心狠狠唾棄了一下,不敢不回傅驚彆的話,更不知道該怎麼回,於是隻好故作疑惑地“啊”了一聲。
雖然敷衍,好歹表達了他這樣那樣複雜的心情。
但他的一個“啊”字並不足以讓傅驚彆滿意,於是反派又問了一句:“你真的想跟我去那個房子住?”
孟時書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嚴肅,其實他也不在乎在哪裡住,但此時傅驚彆這麼問的架勢,倒搞得他不點頭說對就多過分一樣。
孟時書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就是問問,還是看您。”
傅驚彆從後視鏡裡收回了目光,他沒說話,但孟時書明顯能感覺到車速慢了不少。
畢竟是經曆了大風大浪的人,孟時書幾乎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會發生什麼,也像是印證他的第六感,這個念頭剛起,他就聽到了傅驚彆的聲音:
【他到底是不是很想住那邊,難道是我看起來不好說話所以不敢說實話?我看起來有這麼嚇人嗎?】
孟時書:……
其實平心而論,傅驚彆長得還真不算嚇人。
甚至他的臉可以用完美來形容:狹長的丹鳳眼,濃密的眉毛,鼻根挺直,薄唇飽滿紅潤,又帶有一點鋒利。
至少很符合小說裡的反派設定,甚至因為傅驚彆眼尾自然上挑,還給他添了幾分邪氣。
是很具有攻擊性的那種外表,一看就很適合當壞人。
但眾所周知,小說裡的反派大多看起來都不是很壞的,至少光從外表是不可能看出對方就是反派,不然主角前期就能把反派的計劃扼殺於萌芽階段。
傅驚彆也是如此,他雖然長相較有攻擊性,清純男高一樣的發型卻為他完美遮住了眼睛帶來的鋒利感,甚至會為他帶來幾分無辜的感覺。
隻是吧……這反派生性不愛笑,他一抿唇或繃著臉,哪怕再自來熟的人,也不敢跟他套近乎。
用小說裡最常見的書麵語來講,就是“周邊的氣溫都下降了好幾度”。
車內的氣氛因為傅驚彆的出神而變得有些凝固,孟時書也訕訕閉了嘴,扭頭去看外麵的風景。
【不然我再問一下好了,身為老板,就應該對下屬好一點,要是讓屬下害怕我的話,以後工作會很難進行下去的。】
啊,倒也不必這麼在意。
孟時書聽著傅驚彆的碎碎念,正襟危坐,生怕他什麼時候就叫到自己。
大概是人在出什麼事的時候都會提前有預感,孟時書才剛坐正,傅驚彆的聲音已經傳來:“所以你到底想住哪裡?”
孟時書裝傻:“啊,這個我能決定嗎?”
傅驚彆的聲音好像有一丁點兒不耐煩,不過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孟時書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車上還有第三個人給我問嗎?”
“……”
好吧,裝傻失敗。
孟時書也不確定傅驚彆到底想住哪裡,雖然他怎麼聽都覺得對方無所謂就是了。
他委婉地試探傅驚彆的心思:“您覺得住哪裡舒服?”
“當然是住久了的地方舒服。”前麵有個一分鐘的紅燈,傅驚彆乾脆把車停了,側頭跟孟時書對視,“你是想回你之前去過的那裡?”
老板在上,孟時書怎麼敢真的自己做決定!
這在古代叫僭越,是可能要掉頭的!
他以為傅驚彆是自己想回那個八十平米的小房子住,當即點頭:“畢竟我隻去過那裡,那裡裡公司近,也方便上班。”
傅驚彆沉默不語,在下一個路口掉了個頭。
就在孟時書以為自己算是把這件事蒙混過去、暗暗鬆了口氣的時候:
【怪死了,這人為什麼放著一百二十平的兩居室不要,要去住八十平更小的房子。】
“……”
孟時書的心又懸了起來。
【而且另一套他是去過的,他難道沒注意到那套房子隻有一個臥室?】
孟時書故作平靜的表情有點凝固。
等下,不是……誰前一天晚上跟自己老板不清不楚素睡了以後還有心情關注對方房子的布局啊?八十平?等下傅驚彆剛才說的是八十平嗎?正常來說八十平怎麼也不可能隻有一個臥室的吧?
【還是說他上回就已經注意到了?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等我想一下,隻有一個房間……等等,難道他是想跟我睡?】
!!!
孟時書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去看至少表麵上一臉正經在開車的傅驚彆,臉上肌肉抽動了幾下,最後還是沒能成功說出話。
忍住,要忍住!不能讓他知道自己能聽到!
……不行要忍不住了,為什麼?為什麼世界上會有傅驚彆這種人啊!
這是一個正常人能想出的劇情走向?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容我想想……等下!難道,莫非他是那個,他喜歡我?】
“砰!”
前麵有輛車急刹,傅驚彆也跟著迅速打了下方向盤,孟時書一個不察,頭重重磕在了門上。
傅驚彆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會坐好?”
孟時書想又不敢讓他發現得太明顯的咬牙切齒:“我,我剛才在想事情。”
剛才的車沒鬨出交通事故,傅驚彆又重新啟動了車。
他像是隨口一問:“什麼?”
“我喜歡女的!”孟時書用力瞪了他一眼,好在傅驚彆正專心開車,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心裡卻在想:【他乾嘛突然跟我說這個?喜歡女的不是很正常嗎?正常來說會有人用這種出櫃的語氣跟彆人說喜歡女人嗎?】
“……”
好像是有點用力過猛了哈。
孟時書深吸了口氣:“其實是在想一點感情上的私事,您可能不會很感興趣,我就不說了。”
【感情上的私事?等等,他不會是有喜歡的女人了吧?】
孟時書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耳聽著傅驚彆的胡思亂想終於往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為免多說多錯,飛快轉移話題:“對了老板,您家裡房間應該夠吧?”
傅驚彆淡淡瞟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孟時書有點心虛,連帶著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不少:“那個,我隻是說說,雖然確實怕房間不夠住,但您這麼有錢,應該不會出現一套房裡隻有一個臥室的情況吧?”
“……”
傅驚彆默不作聲,不過在下一個路口的時候,又給車掉了個頭。
等到了傅驚彆的房子,孟時書被其嶄新的程度震得一驚。
毫不淩亂的沙發、沒有懸掛物遮擋視線的空曠陽台、不放雜物的茶幾……雖然整潔,卻沒有半分生活氣息。
他不敢多問,默默找到衛生間,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放了進去,看著空無一物的小台子,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從衛生間探出了頭:“傅總,這房子您不會從來沒住過吧?”
傅驚彆點頭,理所當然地說:“你簽了合同以後我找人來買的,是剛裝修好的新房,那家人因為工作調動,還沒來得及住就要把房賣出去了。”
“……”
還真是撿得一手好漏。
孟時書默默吐槽,這就是有錢人的魅力啊,想買房子就能買,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也許是他眼裡的羨慕太過實感,傅驚彆反問:“孟家虧待你了?”
“啊,那倒沒有。”
孟時書思緒回籠,不知道他怎麼會想到問這個:“怎麼了?”
傅驚彆問:“那你羨慕我乾什麼,你自己沒錢嗎?”
這……孟時書默默低下了頭。
說來也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孟家確實沒有虧待原主,雖然沒讓他進公司——這其中一大部分原因還在原主自己身上——但也從來沒在錢這方麵虧待過男主,否則原主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多錢去花天酒地。
但是吧……說到這個,孟時書就有點尷尬了。
原主卡多錢也多,他也確實繼承得有對方的記憶,可那些記憶都是跟劇情有關,不包括原著的銀行卡密碼啊!
那麼多錢,不給密碼,他就是想用也沒得用啊!
而且孟時書是個有點執拗的人,說好聽點是有自己的原則,說難聽點,那就是犟。
就算他知道原主的銀行卡密碼,就算那些錢是原身的,畢竟不是他自己掙來的,孟時書總會覺得心裡不踏實。
不然他直接拿著身份證去銀行改密碼就行了,不然他為什麼為了錢要受各方人士牽製威脅?當然因為是他有原則啊!
不過這內中門道,確實不好為外人道也。
孟時書默默歎了口氣:“之前花錢花得太混賬,我爹把我的卡給停了。”
這完全是一句假話,傅驚彆卻完全沒有懷疑,隻是輕輕點頭。
【確實聽說孟時書喜歡玩男人,經常去那些風月場所。】
【等等……喜歡男人?那他剛才騙我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