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冽青開車飆到公園時,王川手裡提著買好的飯,拿著陸成衍的手機。
監控顯示下午一點,陸成衍接了個電話,那是他手機關機前的最後一個電話,隨後他就跑走了,公園監控裡最後一個畫麵是他過馬路的身影。
蘇冽青上車後給陸成衍的手機充電開機,翻到最後一通電話,撥了過去。
那邊響了很長時間才接通,周圍十分嘈雜,有很吵的吆喝聲,大部分是年輕人的喊聲,像一群不太大的青少年。
號碼主人滿是不耐煩“喂”了一聲,“哎?這不是你的手機號嗎?”
好像在跟麵前的人說話。
“喂?”蘇冽青喊了一聲,“陸成衍?!”
“不用管,掛了。”
雖然聲音很小,蘇冽青還是一下聽到那是陸成衍的聲音,陸成衍跟這一群人在一起。
“陸成衍?”蘇冽青有些急,語速很快,“你在哪?我去接你!”
“陸成衍?!”蘇冽青再喊一聲,那邊掛掉了。
蘇冽青快被他氣炸了,手機一扔,沒忍住罵了一句,“兔崽子!一天天的,能不能少給我惹事!”
“蘇總,現在去哪?”王川問。
“先開著!”蘇冽青低頭翻看陸成衍的手機。
陸成衍一直生活在國內,從小到大他上的每一所學校蘇冽青都知道,在國外有熟悉好友的幾率幾乎為零,那麼有可能跟他產生聯係的,大概率是這兩天認識的人。
蘇冽青把通話記錄往上翻,不出所料這個號碼並不陌生,前兩天剛通過話,是他出去談判的那天。
蘇冽青找到進出口摩托車配件的公司地址,報給王川,“現在過去。”
另一邊臨時辦公點林梓笙接到一個電話,了解詳情之後他立刻撥給蘇冽青。
“哥,不好了,他們要違約。”林梓笙說。
蘇冽青波瀾不驚,“違約要賠償違約金。”
“可是合同裡麵說如果是乙方的生產製造問題,違約金概不賠償。”林梓笙說。
“生產哪有問題了?全是國標量產,有合格證明的。”蘇冽青說。
“有合格證明也可以偽造,咱們在當地又沒關係,哥,咱隻是個拿錢的,他們白的能說成黑的,這夥人是訛上我們了!”林梓笙說。
通過林梓笙的闡述,加上前兩天王川全程跟著陸成衍,知道談判的全部,綜合一下蘇冽青才搞懂是怎麼回事。
這個項目進出口貿易公司老板交給他兒子去辦了,一個混世二世祖,那天跟陸成衍談判的不是他老子,而是那個富二代。
職場套路規矩一點不懂,隨便喝幾杯被陸成衍忽悠得找不著北,怪不得陸成衍簽下合同這麼順利,收益跟最初預估的差不多,合同裡很多細節部分明顯受益傾向寰澤。
第二天酒醒之後富二代把合同拿回去,不用想肯定挨批了,他們後悔了,一開始隻是想把最初承諾的收益壓低,現在好了,乾脆聯合安檢部門把他們這批貨給否了。
如果出售不了,隻能留在當地,沒有這麼大市場,要麼低價出售,要麼閒置,裡外裡寰澤得虧大幾千萬,對方還不賠償違約金。
蘇冽青煩透了,這事隻能怪貿易公司太卑鄙,怪不到陸成衍頭上,本身和客戶喝酒談判,客戶一高興簽了合同都是基本操作,誰能想到第二天會反悔呢。
不過除了虧幾千萬,更令蘇冽青頭疼的是,陸成衍不見了。
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陸成衍大概率是去找那個富二代了,他一個人,孤立無援,把手機丟在這,不讓他找過去,準備獨自解決這件事。
蘇冽青忽然心慌得難以言喻,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這個蠢貨!”
“去找那個富二代的手機,把他位置調出來!”蘇冽青說。
“哥,我們剛剛找到了!”林梓笙在電話那邊說,“在傑尼曼芙街區。”
蘇冽青猛地一怔,傑尼曼芙街區,當地知名的賽車街區,區域內道路多彎曲,有山路,很多破舊民房,基本沒有人住,很多賽車的都會選在那個地方。
陸成衍去那乾什麼!難不成要跟他們賽車不成?那群耍賴皮的人誰知道又會使什麼手段?!
蘇冽青越想越慌,簡直把陸成衍裡裡外外罵透了,這個瘋子!神經病!死了一次還不夠,還要作!
保時捷加足了馬力奔赴賽場,與此同時林梓笙也在往那裡趕。
前世蘇冽青和陸成衍沒有結婚,當然蜜月旅行也子虛烏有,這些項目都是後來他安排部門經理專門出國處理的,不經林梓笙和陸成衍之手,所以他不記得當年有這茬事。
一個不過億的進出口貿易,在寰澤的業務裡根本排不上號,蘇冽青就算重生了也沒有相關記憶,接下來發生的事完全不可控。
他不敢相信,陸成衍會瘋到為了他跟那群神經病富二代賽車。
保時捷918加足馬力奔赴到賽場的時候,尼曼芙街區已經擠滿了人,穿著奔放的少男少女人頭攢動,氣焰高漲。
年輕的臉上掛著難以抑製的興奮表情,一個個看好戲不嫌事大高高掛起,又管不住嘴,時而高呼嚎叫,時而拍掌叫好,將這要命的極限運動吹噓到了極致。
蘇冽青從車上下來,撥開人群衝到起點位置,卻不見陸成衍的身影,他隨便抓了一個混血黃毛,用英文問他,發生了什麼?比賽的人呢?
那人一愣,笑著對他說:“來晚了吧,兄弟,你都不知道有多勁爆!”
一句話結束加上一些oh my god,what the fuck?!等臟話助詞,自我陶醉了半天沒有一句重點。
蘇冽青皺眉,王川才從人群裡找到他,慌裡慌張到跑到蘇冽青跟前,就見蘇冽青對著那個飆臟話的英法混血黃毛說了一句中文:“操泥馬能不能講重點!”
“兄弟,你來自中國?”黃毛大概是個土鱉,這麼洋氣的中國話都聽不懂,“前麵一句什麼意思?草?媽?”
“一種植物!”王川大步衝過來撥開蘇冽青,搶在前麵用英文回答,“一種非常高大雄偉的植物,在我們中國通常用來形容帥氣的男人!”
“噢!”黃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才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
聖霍山進出口公司董事長兒子近期在改造某摩托時用了自家公司的一批零件,卻發現零件有問題。
那輛摩托車組裝了公司最新款的傳動係統零件,離合器,變速器,軸傳動組件等,發現變速器操縱裝置有問題,換擋杆和後刹車在摩托車高速行駛過程中出現失靈,不及時的情況,檔位配不上速度,刹車失效,聽說大少爺險些因此喪命。
追究到這批零件的貨源是中國寰澤投資製造的,少爺以身犯險,這筆交易肯定做不成了。
合約失效後對方項目負責人,也就是陸成衍,找過來推翻少爺的自導自演,少爺懶得看他推理,直接隨手一指“刹車有問題”的摩托車對他說:“你開這個,咱倆來一場,你贏了,合同照舊,虧多少,我都認。”
“這不典型的送命嗎?!”黃毛說,“誰知道那人就同意了!在尼曼芙街區賽車本來就像半隻腳踩在鬼門關蹦躂,那輛摩托車刹車還不靈!嘖嘖,有好戲看了!”
聽到這蘇冽青已經感覺到背後隱隱有些汗意了,他瞳孔微縮,震驚地站在原地,控製不住自己雙手隱隱顫抖,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前世陸成衍最後的畫麵又浮現在眼前。
那人笑著看他,神色淒涼,眼底卻有深深的眷戀,臉色是發白的,冷汗涔涔,是硬生生疼出來的,那一刻蘇冽青的心臟似乎要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