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有希望 角落的儘頭就是一……(1 / 1)

蟲族之破落戶 噠吧啦 4281 字 10個月前

角落的儘頭就是一扇窗子,透過的光在走廊上打下一片陰影,正巧將斜倚在牆壁上的洛爾分割。

他姿態慵懶,雙腿交疊,銀色的碎發在散落在額間,這樣看起來倒是比他的實際年齡小了不少,很有少年雄的味道。

但隻有維亞知道,這位已經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崽子了,二十多年的明爭暗鬥與陰謀算計早就將洛爾淬煉的通曉世故......

“身體怎麼樣?”

還在沉浸在感歎中的維亞冷不丁聽到洛爾的一句問候,怔了幾秒,然後迅速把自己從不合時宜的想法拔出來,低頭恭敬道:“一切尚可。”

這回答其實很模糊,“尚可”兩個字很有彈性,是衣食起居一切正常的尚可,還是身體力壯上場殺敵的尚可?

洛爾擰眉,他掀起眼皮,明顯對雌蟲這一回答不滿意。

富有壓迫感的目光釘在維亞身上,他身體不由的一僵。

洛爾沒再說話,而是等待著對麵的雌蟲開口。

維亞喉嚨乾澀,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泄氣似的垂下眼簾,將自己殘破的身體情況一一告知洛爾。

洛爾靜靜聽著,外頭一陣清風吹來,將半開的木質窗子吹的嘎吱嘎吱響,明明是鮮活無比的早晨,可洛爾卻感覺到了某種行將就木的腐朽與死氣。

雌蟲脫離不了雄蟲,特彆是已經對他進行標記的雄蟲,他們得不到安撫,就像乾涸的泉水沒有了供給,隻能日複一日的在枯燥乏味,充滿死氣的日子中等待著自己的終結。

維亞底子好,並沒有到那個地步,但這次的傷殘卻讓他勉強維持平衡的身體機能徹底崩盤,耀眼無比,意氣風發的蟲族上將如今隻能依靠藥劑維持身體的健壯。

日頭西斜,洛爾的麵龐徹底隱藏在光影背後,他頭微微向後靠,露出修長的脖頸,喉結上下滑動幾下,雖然是個小動作,但這對於善於隱藏情感的洛爾來說,已經足夠說明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了。

抱臂的指尖不自覺攥緊,洛爾沒說話。

維亞追隨了洛爾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的情感變化。

他覺得此時他應該是高興的,因為隻要主上死寂的內心有點波動,他就不可能無動於衷,對於他們的提議就會......

但另一方麵,維亞又有些不忍,正如主上所說,他們失去的太多了,他至今猶記得他的雄主在臨死之前緊攥著自己的手,滿口血腥,撕心裂肺的說:“出去......,出去啊!!!”

“我沒事,就當提前養老了。”

維亞還是選擇尊奉雄主的話,離得遠遠的。

遠遠的......

洛爾聽了這話,藍眸幽深,一動不動過了好半晌,終於有了反應,他驀的出了聲。

“盧克說那天你是去赴宴,怎麼被綁到那兒去了?”

維亞不愧是元老級乾部,洛爾跳躍級的問話迅速被他接收並做出了回答。

“回您,那天我確實是前去赴宴,隻是這場宴會本身就有些蹊蹺,因為舉辦宴會的貴族與我們並無交際。但出於禮儀,我還是動身前往,到了之後就直接被擒住,他們電暈了我,再醒來時,我就跪在了那個舞台......中央”

現在看來,這一切是那麼的荒謬與粗魯。

直接把蟲叫過去打暈,再揍一頓?

如果是那隻雄蟲本身就有虐待傾向,他大可以從身邊的雌蟲著手,為什麼一定要讓維亞去?

又為什麼要叫另一隻與維亞不熟的貴族邀請維亞?

洛爾神色清冷,疑問一個又一個的在腦中劃過。

維亞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沒頭沒腦,於是又補充道:“那隻雄蟲施暴於我,是為了警告。”

“警告?”洛爾修長的指尖輕輕點著自己的手臂,聽到維亞的話,不由得低聲重複了一句。

他大概是在思考,聲音慢條斯理的,尾音下沉,帶著不解。

維亞點頭:“是的,警告。”

接著,他語氣平淡的又拋出了個大瓜。

“蘇曼是再婚雌蟲。”

不等洛爾反應,維亞繼續說:“而那天坐在舞台底下的雄蟲就是蘇曼的前雄主——克洛維。”

洛爾詫異的挑了挑眉,“前雄主”這樣的字眼在蟲族可是很少見呐。

在這樣的社會製度裡,雌蟲注定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一旦於雄蟲搭上關係,就成為了雄蟲的所有物,絕不可能脫離雄蟲。

雄蟲天生扭曲又貪婪,他們以樂於分享開始,又想最後獨占。

因此,很少有雌蟲會被雄蟲退掉,他們隻會被雄蟲折磨至死。

但維亞卻說蘇曼有一隻“前雄主”,洛爾腦中飛快的將這整件事連接起來,最後他遲疑的開口。

“這個克洛維,不是自願的?”

這話問洛爾都感覺有點荒誕,克洛維大概是隻高高在上的貴族雄,哪來不情願這一說——

維亞竟然點了點頭。

“克洛維當著蘇曼的麵將他們的幼崽殺害,蘇曼被他逼瘋了,傾儘財力與權利想要和克洛維分開,如您所見,最後他成功了。”

維亞頓了頓,又繼續說:“這個過程十分慘烈,其中不免發生衝突,蘇曼為此失去了生育能力......不,是幾乎不可能生育。”

至此,洛爾才將整件事情串了起來。

因為被迫離婚這件事,克洛維心懷怨恨,而蘇曼再婚這件事更是激怒了克洛維。

於是,他就發出了一個小小的警示:我的東西,你也敢拿?

至於為什麼要陌生雄蟲邀請,大概是為了不引起懷疑更方便行事吧。

洛爾想清楚後,有些無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本以為是之前那群蟲查到了他的蹤跡追了過來,卻沒想到是這麼一檔子狗血事件。

“那你打算怎麼辦,這次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會處理好的,請您放心。”

洛爾看了維亞一眼,“唔”了聲,反正他會在這呆很久,在他眼皮子底下,應該不會出事。

話談完了,洛爾擺了擺手,示意維亞離開。

但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對著即將轉身的維亞說:“隻要洗去標記,他對你的影響就會減弱,你的身體可以恢複些。”

維亞腳下頓了頓,他再次轉過身,對著洛爾慘然一笑:“主上,這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最後的東西了,我不能,也不想。”

說完,維亞就離開了。

洛爾剛剛舒緩下來的眉頭又緩緩皺起,維亞慘淡的甚至有些陰鬱的笑依舊停留在他的腦中,讓他有些不適。

他麵無表情的動了動身子,在原地跺了跺腳。

站久了,腿麻了......

“......”

洛爾盯著維亞離開的方向,腦中冷不丁的浮現出禎最開始渾身傷口,滿身破碎的模樣。

“......”

洛爾撓了撓頭,剛要放下的手在半空拐了個彎,伸向自己的光腦,腳下向著更陰暗的角落走去。

【是否啟動隱藏係統?】

“是。”

機器運作的細微聲音在這一方角落響起,一道幽藍色,電腦屏幕大小的光屏被投射到地上,上麵顯示的是一連串讓蟲看不懂的字符。

洛爾卻不意外,泛著藍光的指尖在虛空中輕劃著,一個又一個讓蟲看不懂的畫符成型,又整齊排列,光屏放出掃描儀掃描,將畫符隔空描出並且傳輸進儲存器中。

【正在二層加密ing...】

【滴——】

【加密完成,開始傳送。】

屏幕上幽幽白光映照著洛爾,卻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就在洛爾與維亞談話的這段時間,蘇曼為禎預約的私家醫生也到了。

蘇曼客氣的和亞雌打了聲招呼,就起身去拉禎,卻被禎躲開了。

纖細玉白的指尖在半空中無助的晃了晃,蘇曼鏡片後的那雙琥珀色眼眸眨巴眨巴了兩下,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狹長的眉眼像是蠱惑蟲心的狐狸,勾蟲的要死。

但下一刻,那雙眼眸裡就溢滿了無辜與憂傷,懸在半空中的手並沒有收回去,蘇曼就著這樣的姿勢,抬起這樣的眼眸,就這麼直直朝禎望了過去。

於是,禎就看到,蘇曼那雙總是泛著瑩瑩笑意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盛滿了哀傷與自責,往日紅潤的臉色此刻也蒼白無比,瘦弱的肩膀更是難受的顫抖起來。

禎無聲抿了抿唇,指尖對著摩挲了幾下,這一刻,他的腦中閃過了無數念頭。

他......就看著挺可憐的。

也對,他隻是邀請我去買東西。

他沒有對我做什麼。

但是......

但是他威脅我,他用嗓子的事威脅我......

禎再看一眼蘇曼,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柔弱可欺的模樣。

瞬間,禎被這幅畫麵糊住了腦子,他略顯僵硬的將自己的手臂遞了上去。

意思是:你攬著我吧。

他沒有看到的是,蘇曼偏過臉悄悄勾起了一抹勝利的嘴角。

盧克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他嘴角不禁抽了抽,好熟悉的畫麵,他當初也是這麼被這隻狐狸騙到的吧。

“我已經帶來了器具,您彆緊張,隻有了解了情況,我才能對症下藥。”

沒有了洛爾這個行走的雄性荷爾蒙,亞雌醫生顯然要專業不少。

他將自己帶來的器具儀器在房間裡擺放好,再從中拿出一些,這才往禎的方向走去。

禎聞言點了點頭,任由亞雌檢查。

一項又一項,時間飛速流逝。

終於檢查完後,亞雌看著手裡的報告單,有些怪異的看了禎一眼,卻沒說什麼。

“您的喉部是被腐蝕性極其強烈的藥物侵蝕,且時間已經過去很久,早就傷了根。”

這話一出,禎的臉色白了白。

“但您不用過度緊張,我會給您進行周期性的藥物調理,雖然見效慢,但會有效果的。”

禎紅眸中這才閃過一絲真情實意的笑,而旁邊的蘇曼也是鬆了一口氣。

嚇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