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天依舊明亮,銀灰色的飛行器在空中留下一道白痕,最後緩緩停靠在一座大型露天檢索站。
雄蟲稀少,他們的安全更是至高無上的重要。
因此,在這座雄蟲紮堆的“宮殿”,安保措施極其牢固。
飛行器一經停靠,檢索站的值班軍蟲立刻從內部有序走出,將洛爾四隻蟲圍坐一團。
禎紅眸泛著冷光,一一掃過這些軍蟲的臉龐,發現他們的精神力並不低,甚至於有的還很高。
他從鼻腔中哼了一聲,帶著極其淺淡但尖銳的嘲諷。這樣強勢的軍隊竟然不駐守脆弱易攻的邊疆,竟然在這兒守著幾坨臭氣熏天的蟲屎。
真是倒反天罡!
洛爾離禎最近,那一聲哼雖然極其細微,但還是被洛爾聽到了。
他沒做多想,隻是伸手揉了揉禎的後腦,俯身在他耳邊低聲:“管住手,並住腳,叫你動,你再動,懂了沒?”
在家任性就算了,這時候可要乖一點。
濕潤的熱氣冷不丁的噴灑在耳邊,讓禎猝不及防的一縮,他睨了洛爾一眼,不自在的點了點頭。
洛爾回之以微笑。
就在兩隻蟲咬耳朵的時候,圍著他們的軍蟲們似乎是得到了什麼指令,緩緩從中間分開,像是在迎接著誰。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答案。
一隻雄蟲,卻穿著不甚整齊的軍裝,腰帶沒係,軍裝外套鬆散的披在肩頭,甚至連褲子拉鏈還沒拉。
隻見他一雙吊梢眼裡滿是不耐:“你們這群混賬,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把你們那破爛一樣的飛行器開到這邊來的?!”
他大概是沒有細看這架飛行器,假使盧克沒有把全部心思放在蘇曼身上,他一定會站出來和這隻不識貨的窮酸屌絲雄蟲唾沫橫飛的大戰三天三夜!
但現在,回應他的隻有一片寂靜。
被蟲捧慣了的雄蟲自然是不滿意自己的話掉到了地上,於是他眼眸一掃,就直接看到了站在靠前的洛爾與禎。
洛爾微微上前,將禎擋在自己身後。
大概是禎的那一頭金發過於惹眼,雄蟲一眼就看到了他。
吊梢眼中綠豆大小的眼珠一轉,直勾勾的盯著禎,雄蟲咧嘴就笑:“想進去?那先讓我......”
“噗——!!!”
禎麵無表情,緩緩收回踹出去的長腿,他的瞳孔壓成一線,在眼簾下隱約閃爍著鋒芒。
從未有蟲能夠如此大膽,此動作一出,那群圍著他們的軍蟲驚疑不定的左右張望,但就是沒有上前攙扶雄蟲的,直到雄蟲自己捂著被踹出血的嘴,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時,他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去攙扶。
雄蟲大怒,一把甩開了來攙扶的軍蟲,指著他鼻子罵:“廢物!還不趕緊把這群狗雜種抓起來!”
看著麵前劍拔弩張的情形,洛爾很輕的歎了口氣,下意識將禎護在身後,剛剛因雄蟲的話而緊繃的手臂放鬆又攥緊,流暢的肌肉線條即使隔著衣衫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準備戰鬥!
“等等......”
氣若遊絲般的沙啞嗓音突兀的響起,讓氣氛一凝。
眾蟲不由聞聲看去,卻看見了兩隻熟麵孔。
洛爾與禎身後,一隻雄蟲緊緊摟著另一隻雌蟲,那隻雌蟲赫然是蘇曼,那隻在商業界地位極高的雌蟲。
隻見他緊緊按著自己的眉心,大半張臉都藏在手掌後,往常紅潤白淨的臉龐此時堪稱青白,不知為什麼,他們感覺到蘇曼在發抖,就算他極力遏製了,也依舊在抖。
幾個呼吸間隙後,盧克隻覺懷裡一動,蘇曼推開了他,聲音是竭力克製後的沙啞:“尊敬的戴拿閣下,希望我的麵子能夠有用。”
說完,蘇曼直接掙脫盧克的懷抱,徑直來到戴拿身前,同時也隔開了洛爾與禎。
戴拿暗自咬牙,他不過是一個平民雄蟲,隻是得到裡麵幾位閣下的賞識到這來管理這幾隻軍蟲可說到底也隻是個看門的,他惹不起蘇曼。
這個認知讓他更加憋悶,雖然身子讓開了,但嘴裡的話卻是更加惡毒:“親愛的蘇曼大人,您裡邊請,克洛維閣下也在裡麵,希望您玩的愉快。”
那一刹那,蘇曼的臉色似乎又白了一瞬,他微不可察的晃了一瞬,最終靠在了一個結實溫暖的胸膛。
盧克抬腿狠踹了一腳那隻雄蟲,嘴裡罵罵咧咧:“糞做的東西,話也不會說!!!”
說完,直接頭也不回的扶著蘇曼進去了。
圍在一旁的軍蟲這次聰明了,抬腳就要追盧克,結果被戴拿伸手攔住,他語氣陰沉:“追什麼,進裡麵才有他們好受的!”
“可是,閣下......”其中一隻蟲焦急的說:“萬一上麵斥責我們私自放入閒雜蟲等......”說著,他瞥了一眼抬腳往裡進的洛爾與禎。
戴拿擺了擺手:“怕什麼,有我呢!”
大不了到時候拿你們頂罪,怕什麼呢?
洛爾睨了一眼笑的陰暗的雄蟲,一抹厭惡劃過眼底,卻也什麼都沒說,拉著禎就往裡走。
艾樺苑聽著像是一個彆墅小區,實則卻是一座異常華麗精致的城堡,上流雄蟲長聚於此,用以舉辦他們那些不入流的惡心活動。
檢索站與城堡之間需要走上好一段距離,但蘇曼感覺自己每走一步,腳就像灌了鉛,沉重的讓他再也邁不開第二步。
熟悉的城堡像是衝天的鬼爪,最後都變成了那隻雄蟲下作惡心的笑,被鞭打與淩虐的痛苦仿佛又在他的身上重現。
終於,他再次掙脫了那個讓他無比眷戀的懷抱。
潔白的西服褲沾染上了灰塵,他跪坐在了地上。
“沒事的,我在你身邊,我永遠在你身邊!阿曼!”盧克立即蹲下身扶住蘇曼低聲道:“回神回神啊,阿曼!”
“抱歉抱歉,雄主,”蘇曼想用掌心蓋住自己狼狽不堪的麵容,卻無法撼動盧克的禁錮,隻能神經質的用力把頭轉向另一邊:“走......”
他太慌了,以至於聲音都抖得不像話,盧克沒聽清他說了什麼,於是把蘇曼摟進懷中:“什麼?”
蘇曼臉白的要死,唯獨眼眶紅的要命,矜貴與優雅破碎,他幾乎是低吼出聲:“走!去救雌父!”
吼完,他頹然一軟,直直的向地麵砸去。
“!”盧克尚沒有從蘇曼吼了他的事實中反應過來,下一秒蘇曼便倒在了自己懷裡。
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眶,年輕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驀的,有蟲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先去救維亞,你們在外麵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