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捏著口袋裡的人體構造詳解圖,看了一眼他新朋友肖恩。
肖恩肯定地對餘鶴點點頭,他相信以餘鶴的美貌,一定能把那位神秘大佬迷得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加油。”肖恩挽著餘鶴的手臂,小聲給餘鶴打氣:“隻要角度對就不會疼,爽到就是賺到。”
餘鶴:“......受教了。”
三天的相處,肖恩完全把餘鶴當成了最好的朋友,他替餘鶴推開地下車庫的消防門。
加長版古斯特旁有位穿著考究的司機,看到他們一行人後,司機微微躬身行禮。
這陣仗比餘家還浮誇。
王務川走過去,親自替餘鶴拉開後車門。
司機受過專業禮儀培訓,沒有和王務川爭搶開車門的工作,餘鶴坐進車裡,司機關上車門,又朝著王務川頷首示意,而後才轉身走到車前位置,坐到駕駛座上啟動汽車。
性能優越的發動機輕震一聲,車輛緩緩開出地下車庫。
餘鶴坐在車內,駛向了他未知的命運。
車裡隻有餘鶴和司機兩個人,司機是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車技很好,他恭敬的對餘鶴說:“餘少爺,距離目的地大約有兩小時四十分鐘車程,您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會兒,旁邊有毯子。”
的確應該休息一會兒,餘鶴也不知道今晚會到幾點完事。
他拉開毯子披在身上,聞到毯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味。
餘鶴嗅覺很靈敏,不喜歡任何的香薰味道,尤其是在車上。
如果車載香薰太濃,再混和上座椅的皮革味,會讓他頭暈。
他有點擔心自己暈車,一見到老板就吐出來想必是不太好。
“要開高速嗎?”餘鶴問。
司機回答道:“是的,餘少爺,預計十七分鐘後可以上高速,您有什麼需求嗎?”
餘鶴很坦誠地說:“我很容易暈車。”
司機聞言打開車內PM2.5過濾裝置,又將天窗留了一條小縫:“如果您不舒服請告訴我,車裡備著暈車藥,但是今晚......”
餘鶴了然,暈車藥的成分一般是茶苯海明。
茶苯海明防暈、止吐作用效果很強,可服後常有頭暈、嗜睡、乏力等不良反應,他今晚還要還有‘工作’,以上副作用顯然會影響工作狀態。
一路向南行駛,司機從雲蘇收費站下了高速,餘鶴打開車窗,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陌生街景。
餘鶴是第一次來雲蘇市,但眼前儘是複古的蘇式建築,小橋流水,不像是雲蘇市中心,倒像是個古鎮。
餘鶴有點疑惑:“這裡…...是雲琅古鎮?”
司機回答說:“是雲琅,入秋後淡季,路好開一些,沒那麼多紅綠燈。傅總的私宅在雲蘇。”
雲蘇人,又姓傅,不會就是......那一位吧。
餘鶴心中有個很不切實際的猜想,然而很快又加以否定。
不能啊,傅家掌權人傅雲崢不是出車禍了嗎?
聽說還挺嚴重的,小半年沒下來病床。
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找男孩子玩?
大佬的世界餘鶴不懂。
當車輛拐進觀雲山景區,餘鶴終於確定,沒跑了,多半是傅雲崢。
傅雲崢在觀雲山景區內建了一座上千畝的莊園,這事當年轟動一時,就連不怎麼關注商圈信息的餘鶴都略有耳聞。
這麼大的手筆,除了傅家沒人有這等實力。
傅雲崢是真正的資本大佬,和他比起來,餘家那仨瓜倆棗算不得什麼,就算掉在傅雲崢眼前,估計他都懶得撿。
頂級豪門傅家的家產有多少呢?用具體的數字形容可能有些抽象,隻能說半年前傅雲崢因車禍住院那陣兒,傅家的股票隻不過暫時跌了兩個點,就有十幾家公司進入破產程序。
可怕的是,那十幾家公司都不是傅家的。
為了讓大佬趕緊好起來,那段時間各大企業家是燒香拜佛,比傅雲崢本人還著急。
據說傅雲崢車禍醒來後,手段比以往更加狠絕,隨心所欲,喜怒莫測,上一秒還言笑晏晏,轉眼就搞破產幾家企業,對待惹了他的人,更是完全不留活路,連傅家本家的親戚都不給麵子,說讓保安轟出去就轟出去。
傅雲崢幾乎捏著奉城所有企業的生死,難怪王務川說,隻有這位才能保住餘鶴。
莊園很大,草木鬱鬱芊芊,秋夜的月光很白,照在樹叢上泛出些許陰森的寒意。
餘鶴忍不住胡思亂想,這裡院深牆高,也不知道傅雲崢的特殊愛好是什麼,要是喜好舞刀弄槍、整點子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東西出來,那他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後知後覺,餘鶴總算覺得有點緊張。
車緩緩停下,四層高的彆墅高大如古堡,門前站著兩排侍從,匆匆一掃足有二十多人。
天啊,這跑都跑不出去,還是老實躺平實在一些。
餘鶴坐在車裡,深吸一口氣,手指還沒抬起,一位穿著很像管家的男人便率先躬身,為餘鶴打開車門,請他下車。
管家不卑不亢:“餘少爺您好,我是管家章杉,您可以叫我小章。”
眼前的男人鬢角微白,看起來比餘鶴養父歲數都大。
餘鶴難得梗了一下,在腦海中迅速排資論輩:“章伯。”
章杉微垂的目光抬起,看向這位男孩。
在看清餘鶴的臉時,章衫不太明顯地怔忪半秒,第一反應是太好看,第二反應是太年輕。
餘鶴個子很高,身高超過180,身穿製式的白襯衣黑西褲,身上帶著少年特有的清臒,像是生長過猛的嫩竹,止不住往高長,內裡韌著一股勁兒,生機蓬勃,青稚而韶麗,早晚要一飛衝天。
這麼年輕的男孩子,心性還沒定,正是最輕狂愛玩的年紀,哪裡能守得住私邸的清寂呢。
章杉定下心神,推動雙開重型裝甲門,引著餘鶴進入彆墅,身後的兩排侍從又朝餘鶴微微欠身,接著整齊地後退三步,轉身離開,紛紛回到工作人員住的獨棟彆墅。
大門打開,餘鶴先聞到一陣檀木香,才看到門口用紫檀木打造的玄關櫃。
章杉對餘鶴說:“傅先生晚上不喜歡在彆墅留人伺候,你要是餓了或者有彆的需要,就打內線電話。”
穿過幾十平米的前廳,他們走到另一道門前。
開門前,章杉低聲說:“傅先生腿腳不大好,麻煩您多看顧一些。”
推開這扇門,餘鶴終於見到了傅雲崢。
傅雲崢穿著深灰色高定西裝,端坐在輪椅上。
傅家的彆墅實在太大,站在門前的餘鶴和坐在客廳的傅雲崢相隔十幾米,這麼遠的距離,餘鶴看不清傅雲崢的相貌。
傅雲崢沒說話,餘鶴有些拿不準,不由回頭看向章杉。
章杉朝傅雲崢低了低頭,又對餘鶴低聲說:“過去吧。”接著便退出客廳,還順手關上大門。
餘鶴有點不自在,但還是朝傅雲崢走過去。
傅雲崢出錢把他從錦瑟台贖出來,雖沒明說,但他們彼此心照不宣,餘鶴很清楚傅雲崢叫他來乾什麼。
大概在距離傅雲崢還有五、六米遠時,傅雲崢忽然開口:“站住。”
餘鶴停下腳步,現在離得夠近,餘鶴終於看清傅雲崢的臉。他本以為,以傅雲崢這樣的地位權勢,應該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眼前這個人太年輕了,氣勢極盛,麵容英俊。
乍看之下有些淩厲,劍眉入鬢,鼻梁高挺,臉色蒼白而眉眼深黑,形成清晰的銳利感,帶著大病初愈的消瘦,但哪怕是坐在輪椅上,也不難看出他本來身材極佳,是個氣宇軒昂的偉岸男人。
深色西裝很合身,裹在傅雲崢身上,不像個商業巨擘,倒像個出席電影節的男明星。
這麼年輕,真的傅雲崢嗎?
餘鶴不自覺皺起眉,臉上帶出些疑惑。
傅雲崢沉默地與餘鶴對視,當看到餘鶴臉上出現的神情後,傅雲崢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縮一下,緊接著唇角向下,露出不悅。
傅雲崢眉眼淩厲,盛氣淩人,沉下臉後略顯陰鬱。
他冷漠地看向餘鶴,吩咐道:“過來。”
餘鶴努力觀察傅雲崢的臉色。
可惜以他微薄的察言觀色能力,儼然是解讀不出傅雲崢的想法。
餘鶴斟酌問:“走過去嗎?”
傅雲崢坐在輪椅上,仰頭盯視餘鶴,目光鋒利,宛若電光,他麵無表情地反問道:“不然呢?爬過來嗎?”
他聲音又冷又沉,反問句也是用陳述的語氣表述。
於是,這句話落在餘鶴耳朵裡就變成了:
“不然爬過來。”
餘鶴:!!!
爬過去?
糟糕,上來就跪。
大佬的特殊愛好可能對他很不利。
對待不理解的事物,餘鶴的態度是保持尊重,如果傅雲崢需要,餘鶴可以當場給他磕一個。
餘鶴心想:大佬坐在輪椅上,自己卻站著,難道是大佬不習慣抬頭看人?可是長得這麼高也不是他的錯啊。
哦,難怪要爬過去,跪在地上他不就比傅雲崢矮了嗎?
大佬果然目光如炬,心思深遠。
自我說服後,餘鶴後退半步,彎膝跪了下來。
目光如炬,心思深遠的傅雲崢:“???”
傅雲崢長眉微微一擰,終究沒有說什麼,雖然不理解餘鶴的行為,但他對餘鶴的行為保持尊重。
瓷磚有些涼,寒氣很快透過褲子傳到餘鶴膝蓋上,但餘鶴沒有在意,他雙手撐在地上,爬了過去。
見狀,傅雲崢意識到餘鶴是曲解了他的意思,此時說破餘鶴隻會更加窘迫。
為了照顧餘鶴已經足夠緊繃的情緒,傅雲崢沉默不語,在讓餘鶴尷尬與餘鶴把自己當變態的兩難選項中,傅雲崢咬牙選了後者。
餘鶴低著頭,沒瞧到傅雲崢緊繃的唇角。
他離傅雲崢很近,很快就爬到傅雲崢的身邊,他跪在地下,屁股坐在後腳跟上,仰麵望著傅雲崢,等待下一步命令。
傅雲崢的西服很平整,肩膀挺括,耳後發梢有些潮意,餘鶴還聞到了淡淡的皂香。
不像是什麼高端的奢侈品牌,最普通的白色香皂的味道,這是為數不多、餘鶴很喜歡的香味。
雖然餘鶴此刻還跪在地上,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傅雲崢的好感度提升很多。
傅雲崢聲音很冷,又帶著些啞:“你在看什麼?”
餘鶴有些緊張,嘴在腦子前麵,直接把主人的想法泄露出來。
餘鶴說:“沒什麼,您很香。”
傅雲崢的手指攥了一下褲邊,手腕上古董表盤折出璀璨的光,他又很快放開,很淡然地說:“我剛剛洗澡了。”
“嗯。”餘鶴應了一聲,微微直起身:“我看到您頭發還沒太乾,需要幫您吹一下嗎?”
傅雲崢這次克製住了抓褲邊的動作。
章杉是對的,餘鶴太年輕了。
年輕人身上攜著銳不可當的鋒利,無需試探拉扯,直白地靠過來,如同冷鋒匕首能輕易破開所有偽裝。
“不用。”傅雲崢說:“回房間吧。”
彆墅內很安靜,輪椅轉動間發出輕微的響動。
傅雲崢操縱輪椅去往電梯方向,電動輪椅很智能,具備良好的避障功能,智能麵板上包含整座莊園的全部點位。
這座彆墅很大,地上四層,地下又二層,每層上千平米。然而隻要在這座彆墅中,無論是哪裡,隻要使用者選擇位置,電動輪椅就能自動往前往目的地。
餘鶴站起身,跟在傅雲崢身後。
電梯上,傅雲崢說:“我的房間在樓上,你的也是。”
餘鶴點點頭,又很快意識到傅雲崢坐著看不見,就說:“好的,老板。”
傅雲崢:“......”
電梯門打開,傅雲崢帶餘鶴到了臥室前。
“這是我的臥室。”傅雲崢按下把手,推開門的刹那,房間內的燈光自動亮起,電動窗簾也自動閉合。
也許是因為傅雲崢雙腿不方便,臥室裡的智能化物品很多,床腳等尖銳的地方包裹著防撞角。
家具是特質的,桌麵更窄,書架上也都是空的,東西全都挪下來,所有東西都擺放在傅雲崢觸手可及的地方。
餘鶴走進房間,也不知傅雲崢按了什麼,臥室門自動關上,發出一聲脆響。
這是一間套房,外麵是書房和浴室,裡間是臥室。
跟著傅雲崢走進臥室,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張2米乘2米的大床——
以及床頭邊從棚頂垂下來的吊環。
看到那些吊環,餘鶴差點沒做好表情管理。
傅雲崢是要拽著吊環弄自己嗎?
還真是......身殘誌堅。
這也太考驗臂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