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夏現在就是後悔,特彆後悔。
哪怕她當初拒絕得再委婉,和孫楓染的梁子還是結下了。
伺舟確實從未給過她明確的身份,隻有她自己認為和他是青梅竹馬。
可在其他同學眼裡,她更像是伺舟的小跟班,或者說奴仆一樣的存在。
時夏也不清楚自己怎麼會是這樣的形象。
她不過是經常為他操心。
平心而論,伺舟之前很尊重她,也很依賴她,從未把她當成奴仆。
可是,伺舟對她態度的突然轉變,好像就是從昨天晚上的那通電話開始的。
時夏很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為他得罪了那麼多人,一旦伺舟表示出對她明確的厭惡,過去就像是她一直在霸著他一樣,不許他接觸任何人。
時夏含胸駝背地微微轉過身,誠懇地對孫楓染說道:“我錯了,對不起。”
孫楓染愣了一下,她原本還挺生氣的,想著對時夏羞辱一番,突然聽時夏這麼講,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直勾勾地盯著時夏,發自內心地覺得,時夏確實清純又漂亮,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輕率地拒絕,一個女孩子珍貴的心意。”
其實她拒絕得並不輕率,而是從長遠地角度分析著,現在大家都應該好好學習。
唯獨就是她這個身份,讓孫楓染覺得特彆彆扭,感覺受到了侮辱。
時夏也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她以後不會再聽伺舟的話,幫他拒絕任何人了。
其實,伺舟人挺好的,隻不過是因為仇恨,對她不好而已。
如果,能有彆的女孩兒,讓他打開心扉,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在孫楓染的愣怔中,時夏繼續說道:“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對朋友的占有欲也很強,不想讓他接觸到任何人,這確實是我的過錯。”
她機智地給自己定義了朋友的身份。
並且主動把伺舟拒絕的鍋,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孫楓染默了片刻後說道:“沒事。男人而已,我也不是為了這個。就是覺得,你幫他拒絕,讓我不開心。那封信我看他拆都沒拆過,不知道是不是你不給他看。”
時夏點了點頭,誠懇地說道:“當時,是我不給他看的,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很抱歉,因為我的占有欲,傷害到了你。現在想來,我真的該死!我覺得自己做得很過分,再次和你說聲對不起,不過你不用原諒我,也不要有任何負擔。”
孫楓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小事,你不用死了活了的,我也沒有那麼不灑脫。”
時夏愧疚地看著對方,越想越覺得自己之前很對不起那些女孩子。
當時她隻覺得伺舟很可憐,沒辦法和彆人交流,因此伺舟讓她做什麼她就去做什麼。
可是,以她這樣無名無分的身份,去替他拒絕彆人,自然是不好的。
“我會再寫一封情書,這次你不要再替他拒絕了,這件事我們就過去了。”
時夏感激地對孫楓染點了點頭,仿佛自己得到了受害者的赦免一般。
她不希望孫楓染因為她的婉拒,變得再也不敢對他人表達愛意。
看到孫楓染還和原來一樣,讓她有種贖罪的感覺。
以前,她隻是圍著伺舟轉。
總是為了他,不可避免地傷害彆人。
現在她不會再那樣做了。
孫楓染從她的後桌離開後,時夏抱著自己的肩,想要繼續睡覺。
剛一趴到桌子上,就聽見哢嚓一聲。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伺舟,他手中的筆被他單手掰斷了。
隻是,他仍舊維持著寫字的姿勢,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覺筆的角度有所歪斜。
伺舟的語氣很平靜:“好玩嗎?”
時夏不解地對他問道:“你在說什麼?”
她不知道,他是在問她,筆被他折斷好不好玩,還是她一直睡覺好不好玩?
伺舟轉過頭看向她,她看到他眼中濃重的恨意。
果然,他恨她。
以前他應該也對她有過這種目光的。
隻是,她太過於神經大條,從沒發現過。
她不想讓他沉浸在仇恨裡,可是這並不是她所能做到的事情。
“孫楓染再給我東西,你幫我還給她。”
時夏搖了搖頭:“我不能再做這種事情了。”
“為什麼不能?”
伺舟很不理解。
明明她對他勢在必得,以後也要嫁給他。
現在提前幫他拒絕些什麼人,難道不是在伺家女主人正常的職責範圍之內嗎?
時夏想了想說道:“不隻孫楓染,我覺得彆的女孩子也很好。她們的喜歡都是很珍貴的,如果你不想接受的話當然可以拒絕,但是最好是由你親自來拒,千萬彆再找彆人幫你了。這樣是很傷害人的,暗戀與表白,應該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不該摻和進第三個人。”
伺舟反複玩味著時夏口中的“第三個人”。
他對她問道:“你是……吃醋了嗎?”
伺舟的問題,頓時讓時夏驚出一身冷汗。這哪裡是在問她吃沒吃醋,這明明就是在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時夏嚇得連忙解釋:“沒有,絕對沒有!我沒有資格吃醋,也並不想吃醋。”
伺舟並不相信時夏的說辭,他把筆輕放在桌子上,從她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甚至有些彆扭地說道:“如果你承認自己吃醋的話,我可以原諒你。”
時夏心想,她是永遠不會被原諒的,這隻不過是伺舟的誘導性說法。
等試探出她的真實心意後,就會對她展開瘋狂地報複。
書裡已經證明過了,愛他沒有用,越愛他,隻會讓他報複得越狠。
時夏深呼吸一口氣,認真地對他說道:“我應該不會吃任何人的醋,因為你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朋友,我也從沒想過要獨占你。”
她不僅再次點題“朋友”,還委婉地表示出他可以和彆人做朋友的意思。
希望他能懂她的心思。
彆再逮著她一個人薅了,求求了,換個人吧。
伺舟想起媽媽說過,在男女感情裡,有一招是欲擒故縱。
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時夏這樣的。
幸好有媽媽的提點,才能讓他避開時夏的計謀。
伺舟冷笑一聲,不再理她。
時夏也不知道他冷笑是什麼意思。
唉,以前的伺舟,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可憐。
他從來不對自己冷笑的。
在書裡,好像是婚後才開始顯露本性。
想想就好害怕。
她真的很想逃離他,逃得越遠越好。
上課的時候,老師在黑板最左側寫字的時候,時夏的目光往往需要越過伺舟才能看。
她儘量避免自己去看他,可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忍不住去看他頭上的紗布。
不知道是誰打得他。
因為是番外內容,再加上主要著重於,女主對過往壞人及其子女的報複,所以書裡她和伺舟的學生時代,幾乎是一筆帶過的。
隻知道他們自小青梅竹馬,他因為種種原因很依賴她,兩人的關係一直到結婚之前都很好。
而婚後是她的噩夢。
時夏忍不住心疼伺舟。
一想起他在伺家的生活,就更覺得心痛難忍。
就在她看著伺舟走神的時候,伺舟忽地回眸對上她的目光:“不好好上課,看我做什麼?”
時夏瞬間低下頭去。
她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待在他身邊了。
有時候,就像是習慣一樣,真的忍不住。
毫不誇張地講,有時候伺舟扣子係錯了,都是她幫忙係的。
她真的把他照顧得很好,從來不會讓他狼狽地出現在任何人麵前。
可是今天,他的樣子,確實很惹人憐愛。
如果不會發生以後的事,她應該會把他抱在懷裡安撫。
或許,她永遠不會問他傷口的事。
但絕對會告訴他,她會一直陪著他,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實際對錯如何,她永遠站在他那邊。
沒有任何原因,就是對於青梅竹馬的偏愛。
她比任何人都要偏愛他。
書裡的時夏有多愛伺舟,現在時夏就有多愛,隻是迫不得已隱藏起來而已。
因為,她是沒資格愛他的。
媽媽和安金義,已經對伺舟的家庭造成了很嚴重的傷害。
她絕不可以再嫁進去,給伺舟和伺舟的媽媽添堵。
時夏並不覬覦伺家的一切。
那本該是伺舟媽媽溫月盈的,隻是後來被伺敘白奪走了。
就算最後落在伺舟手裡,溫月盈內心被背叛的傷痛,也是難以治愈的。
這節課下課後,時夏在本子上整理筆記。
現在好像隻有學習能救她,她的人生已經不會再出現任何機遇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時夏,有人找。”
時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隻手橫抱住自己的胳膊,遮擋著對伺舟說道:“我出去一下。”
伺舟看了時夏一眼,並沒有任何站起來的舉動。
時夏明白了伺舟的意思,隻好對著喊自己的同學問道:“請問找我的人,是男生還是女生?”
“女生。就在後門等著你呢,快點出去吧,彆讓人家等著急了。”
伺舟終於緩緩站立起來讓開位置,時夏抱住胳膊擋在胸前,低著頭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