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1 / 1)

非人玩家 水兵洛 4732 字 11個月前

昨夜的雨一直沒有停。今天會不會發生均衡,成了每個白方心裡的負擔,所以那份濕冷便顯得更加難熬了。

天剛蒙蒙亮,沉思的西羽沒來得及走進清明堂,就被吳智攔住。

吳智自知不妥,小心翼翼地坦白了他去童樂山房裡乾的好事。

西羽瞪大眼睛:“什麼?你——怎麼不聽話?”

吳智稚嫩的娃娃臉浮現懊惱之色:“我怕死了人被我看見會昏迷,不死人自己又沒啥用處……衝動了!”

西羽本盤算得好好的,這下子真知熊孩子的破壞能力有多可怕,鬱悶半晌才道:“幸好花生並不是真正的花生,也不會去驗玩家了。童樂山肯定要跟隊友商量,然後叫你去驗人,你騙不過他,儘量彆被他逮到!”

吳智點點頭,一臉愧疚。

西羽說:“好了,我還有重要的事,你多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在神社等我。”

吳智又點頭,然後說:“對了,聽那童樂山說漏嘴,好像他驅使大蛇殺人是需要條件的。”

西羽:“應該是次數限製,就像我詢問白貓隻能每日一次。”

吳智不明白:“可他除了第一天用蛇殺掉何英奇之外,再沒得手,好奇怪……”

西羽微笑:“關於這個我已經有想法了,等成熟了就告訴你,去吧。”

吳智聽話點頭,屁顛屁顛地朝清明堂跑去。

西羽抬眸,見天色還早、四下又無人,便快步閃身去往牆角隱匿起來。

得意的白貓絲毫不受玩家情緒所以影響,一早便美滋滋地品嘗起半隻秋刀魚,將其消滅後才打了個嗝說:“時間剩得不多了,這次你想知道什麼?”

西羽低聲:“我要白將軍的被動技能。”

白貓:“你怎麼從來不要黑將軍的信息,他可是你最大的敵人。”

西羽回答:“夫人憎惡黑將軍,已經將他的主動技能公布出來,而被動技能,我大概猜到了。”

“哦?”白貓露出尖牙怪笑,“好吧,白將軍的被動花牌在童樂山的屋子裡。”

西羽:“不在他身上?”

白貓回答:“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西羽蹙眉回憶:據自己的觀察和吳智的報告,這個童樂山幾乎每天都在房間睡大覺,何英奇死後他就再沒有出過門,所以才敢不毀去花牌也不隨身攜帶吧,隻是……該怎麼偷竊呢?

除了童樂山必須去清明堂的聚餐時間,根本沒有其他機會。

西羽咬牙思考,本欲安排吳智去拖住他、卻又不忍把那孩子帶入火坑,最後隻能鋌而走險,在這早餐前的敏感時刻行動起來。

童樂山通常出門很晚,他會直接去往清明堂坐著,每次話也不多,行跡很是詭異。

在清晨的濃霧中等過二十餘分鐘,西羽才偷窺到那家夥冒頭出現,見周圍沒有其他玩家,等著童樂山消失後立刻鑽進了他的房間。

雖然將軍府極大,但每個玩家所住的房間布局卻大同小異,加之西羽上次來翻找過一次,便熟門熟路地用最快的速度摸索過他的榻榻米、天花板、掛畫、被褥……最後終於從櫥櫃的縫隙裡摸出了張花牌。

【梅上赤短牌/白將軍被動技能——仁慈,不能傷害任何玩家】

原來白將軍不能傷害其他玩家?!

西羽詫異地瞥了眼,立刻將牌塞回原處,也瞬間理解了童樂山為什麼不毀牌,因為這東西本身就是強有力的證據,可以號召黑方人去群起攻擊他懷疑的對象。

正琢磨時,門外忽然傳來細不可聞的腳步聲。

西羽立刻停止動作,在門側潛伏起來,繃緊精神準備隨機應變。

——如果不是童樂山本人回來,那來者與自己見了麵之後,也不過就是互相暴露些朦朧的立場而已,不必過於恐慌。

可惜對方是個聰明人,停了片刻,卻漸行漸遠了。

西羽獨坐原處,硬著頭皮等到人偶娃娃過來催促,才拉開門重新進入空無一人的走廊。

由於來得晚,其他玩家早已落座。

低頭走去座位的西羽知道有一雙眼睛在暗中打量自己,卻隻能裝出平靜模樣。

這兩日他腦海裡的想法起起伏伏的,自覺把事情想得很透了,如果最後猜得徹頭徹尾都是錯誤,那輸了也算無話可說。

“你遲到了,睡懶覺?”羅熙忽然問。

西羽已經坐了下來,抬眸瞧瞧他,照舊不理不睬。

羅熙望向門外越來越大的瓢潑大雨,忽然笑說:“天氣很像剛來的時候,明日就是死期了,看來到時候夫人一定會把我們困在這裡決鬥。”

這話音落下,自然引起回聲般的不安。

羅熙用筷子一下一下敲擊桌麵,笑而不語。

西羽望向羅熙堪稱恐怖的臉,卻在他漆黑至極的眼眸裡讀出了幾分疲乏的平靜,轉而又向坐立難安的吳智小朋友投去個安慰的眼神。

不知為什麼,不幸中的萬幸,均衡並未發生。

難道和夫人的亂入有關?

這點西羽沒考慮明白,隻慶幸沒有麻煩來火上澆油,在第一時間離開了清明堂。

原本隻要吳智不去亂跳身份,事情並不會這麼複雜,可惜如今黑方是絕對會以那家夥為突破口的。

西羽不至於蠢到在明麵上對抗,唯有故意讓吳智獨身一人麵對,自己則隱藏在暗處伺機保護。

不出他所料,童樂山果然在飯後攔住了闖禍的吳智,把他帶到廊簷下的角落裡吩咐:“你昨天講的事,沒變卦吧?”

吳智絕望地看著大家紛紛離開,小聲回答:“當了,你想驗誰啊,我帶你去。”

“你跑一趟就行,我還有彆的事,回來聯絡我。”童樂山微笑:“請告訴我羅熙的身份。”

吳智驚訝:“那家夥?”

轉而又答應:“好、好的。”

童樂山拍拍他的肩膀:“注意安全。”

吳智無奈地望著他往自己的臥房走去,摸了摸短發,隻能假模假式地轉身前往神社。

這回童樂山跟來還好處理,大不了魚死網破,可那家夥卻選擇丟下吳智獨自活動,多半是安排了眼線在暗處盯梢,提防起來更加麻煩。

可憐加活該的吳智跑到了血氣湧動的神社,連任波的死因都不敢問,隻念念有詞地給陰陽師磕了幾個響頭,轉而便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雨下得越來越大,血紅色的水衝透了衣物,讓人在寒冷中多了幾分毛骨悚然。

吳智正魂不守舍,意外地在路上遇到了頂著綢布躲雨的西羽。

西羽難得熱情,露出笑臉靠近他:“你乾嗎去了?”

吳智:“去、去神社……”

西羽眼睛裡閃著溫潤而耐心的光。

吳智小聲說:“羅熙。”

西羽故作悠閒地看看周圍,然後道:“就說是白將軍。”

吳智頓時瞪大了眼睛,差點因這答案驚訝出聲。

西羽朝他擺擺手:“午飯見。”

吳智呆滯地瞧著他離去,心裡暗自琢磨:白將軍……白將軍?!這是要引童樂山去除掉羅熙的意思嗎?!

能活到現在的人,隻會混吃等死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午餐時直到最後一刻,眾人才在廳堂集齊,除了童樂山之外全都淋了個濕透,對著熱氣騰騰的飯菜瑟瑟發抖。

吳智已經按照西羽的安排向童樂山告了密,不出所料地換來震驚加白眼。

好在此刻黑方信也罷、不信也罷,並沒有多少時間掙紮了。

愛喝酒的羅熙不知從哪弄了清酒,照舊悠閒獨酌。

童樂山暗中收到黑將軍催促的眼神,忽然咳嗽了兩聲,第一次挑事說:“距離五天之限已經不剩多少時間,昨晚武士們的藥也被浪費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們就身份來表個態吧,無論如何,到時候該動手還得動手。”

方浩覺得很不可思議,扶了扶眼鏡,瘦削的臉上浮起厭惡:“表什麼態,你放棄了人性,要動殺心嗎?”

約是童樂山專業練體育的緣故,他的身材很是健壯,站起來不乏氣勢,三步並作兩步便衝到方浩麵前:“我是第一個動殺心的嗎?昨晚任波是怎麼死的,下毒的人很清楚!”

羅熙照舊招惹是非,笑出聲來:“……何英奇是怎麼死的,你不也清楚?”

方浩臉色微恙地端坐好,不與童樂山對視。

童樂山又挑釁似的走到羅熙麵前:“你到底是哪一邊的?任波死之前,他可是指望著你呢!”

羅熙:“無論我是哪一邊的,都不會指望你。”

童樂山出其不意地拿起桌上的菜,立刻要砸到他的臉上。

沒想到略有醉意的羅熙卻先一步閃開,然後猛地把童樂山推了個趔趄,皺緊眉頭說:“怎麼?眼看遊戲到了死線,你活膩歪了是不是?”

童樂山滿臉譏諷淡定:“你能拿我怎麼樣?”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羅熙竟然從皮衣兜裡掏出一把刀來。

這刀是廚房的物件,一直由那些鬼氣森森的娃娃把持著,也不知他是怎麼弄到手的。

不過思及羅熙曾當著大家的麵踩碎了個鬼娃娃,搶東西估計也不在話下。

此刻,童樂山麵對利器,不由往後慢退,緊張地握起拳頭。

好在這時方浩又不負眾望地衝出來阻攔:“彆衝動,你這是乾什麼?不一定殺人才是解決之道。”

“滾開!”羅熙一把懟開方浩,沒想那把刀也錯勁兒飛到了方浩腳邊。

方浩微怔,馬上把刀撿起來。

羅熙露出獰笑著朝他邁步:“怎麼,剛才還裝老好人,現在找到機會,準備先下手為強了?”

方浩顫抖地雙手握刀:“你……你彆過來!”

羅熙卻像凶神臨世,不管不顧地朝他撲去並揮出拳頭!

本打算上前阻攔的西羽卻見方浩本能地刺出短刀,羅熙立即握住他的手腕阻攔,兩人的胳膊抖動瞬間,那刀還是刺進了羅熙的腹部!

片刻,鮮血便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他本就受了傷,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方浩驚愕萬分,大概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出這種事,對著羅熙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孫修雅和唐彥彥紛紛發出尖叫,西羽馬上踩著桌子跳過去,扶住倒地的羅熙說:“喂,你還好嗎?”

羅熙的臉上依然掛著詭異的笑意,猛然拔出刀,然後讓西羽幫忙用力捂住他冒血的腹部,瞪向孫修雅:“愣著乾什麼,你從醫館偷出來的止血藥呢?!”

孫修雅篩子似的亂抖:“我、我去拿……”

說著她就弱不禁風地輕輕跑掉,宛若要逃離命案現場般的恐懼。

傻在原地的童樂山一臉困惑,摸摸下巴不知該說什麼。

其實,他與黑將軍最懷疑的就是領導氣質的方浩,其次才是被吳智告密的羅熙,可是方浩刺傷了羅熙,證明他們兩個都不是白將軍,那白將軍還能是誰呢……

回過味的童樂山憤怒地瞥了眼西羽,又瞪向如驚弓之鳥的吳智。

西羽的額頭上沁出冷汗,對著吳智無聲地說出一個字:跑。

吳智雙腿顫抖,轉瞬就衝離清明堂,奔進了瓢潑的血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