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回到寢室的時候,周慕那個男朋友也過來了,寢室裡坐著一大堆邵承不認識的同班同學,他瞟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也十分警惕地望著他。
一群人坐在桌子前看周慕打遊戲,沈俊文也在其中,問邵承說:“晚上你去看彙演嗎邵承?”
距離新生彙演還有六個小時,愛湊熱鬨的一群人就已經聚在一起等待著了,沈俊文說完沒等來邵承的回應,周慕就先說了話:“他肯定不去。”
說中了。
邵承的確沒打算過去,他對這些表演什麼的並不感興趣,也不是個愛湊熱鬨的性子,況且易感期屬於特殊狀況,公眾場合能避則避了。
“你們去吧。”邵承剛坐下,就聞到空氣中特殊的氣味,心神略有凝滯,“我們房間裡有Omega?”
這時,站在周慕身後的男生捂起了後頸,那正是周慕的小男友,第一天跟邵承打過照麵的,彼時臉一紅,尷尬地不敢說話。
沈俊文說:“薑忍,他是Omega,哦忘了你是易感期了。”
說完,沈俊文就要把薑忍帶出去。
邵承看出他們的行動,說道:“不用了,我出去。”
沈俊文看著他:“你去哪?”
邵承說:“晚自習也不用上,屋裡我也待夠了,你們玩。”
邵承拿著手機就出了門,看也沒看那群人一眼,倒是這些為邵承感到好奇的,人群中有人感慨:“有一說一,邵承長得還真是帶勁。”
沈俊文坐下,招呼周慕的男朋友也坐下來,見怪不怪道:“可不嗎,搞得我都想破戒試試AA戀。”
“彆騷。”
沈俊文:“開玩笑。”
又有人問:“不過他沒有Omega嗎?”
“好像是單身。”
“這麼帥還單身啊?怎麼想的。”
“就說的,可能眼光高吧。”
“也是,一天就登頂A榜第一的人,估摸著跟我們這些凡人不同,我們覺得好看漂亮的人家不一定入得了眼。”
“他什麼來頭啊?”
沈俊文搖搖頭,撐著頭看周慕的電腦屏:“沒說過,也沒進來多久,不好意思問人家家庭背景啥的,看著挺貴氣。”
這時,周慕逆風翻盤,周圍人唏噓一聲,他抱著薑忍當著眾人的麵猛親了一口,把小男友鬨得麵紅耳赤,周慕大搖大擺地拉著薑忍坐在懷裡,非要教他打遊戲,薑忍搖著頭說不會。
教打遊戲是虛的,秀恩愛是真的,把彆人弄得眼饞,說詛咒周慕的Omega明天就被搶。
外麵,邵承無處可去。
腺體傳來瘙癢,但邵承也不敢抓,脆弱的腺體抓壞了了不得,他隻能忍著易感期亂發作,方才在屋子裡看見那個精致的Omega,再想起他第一天進來和周慕滾床單的場景,邵承的腺體就更加發熱。
他儘力排除腦海裡的少兒不宜,卻又總是不受控製地深想去,他還算是有自控力,否則早就隨了周慕的建議,到麵前那易感期的發泄地去了。
“晚上方素素演什麼?鋼琴還是跳舞?”
“不知道,已經過去排練了好像,咱們去看看。”
“越哥好像在吧,我不敢。”
“越哥在才要去看呢,他們倆……”
邵承聽到身邊的談話,這談話雖不長,但暴露了很多的信息,於是邵承當下決定,不如過去看一看。
趁現在所有人沒到齊,趁現在表演沒開始。
於是他往那個自己從來沒去過的地方走,好在許多人也都在表演開始前來湊熱鬨,他隻需要跟著人群,不需要張口問,就能順利到達彙演廳。
來時,果然許多人站在觀眾席下,為場上的排練喝彩,節目正在一個個地登台試演,舞美燈光都辦得挺精美,每個節目不同的色彩碰撞,熱鬨寧靜,氛圍跟著節目變化。
這場排練很用心,可見待會表演的時候會是不錯的效果,舞台上的人跑來跑去,指導著表演人員的動作和語調,這並不是拍電視劇,沒有特寫鏡頭懟在臉上,演員的表情並不重要,坐在台下的觀眾也看不見情緒上的變化,誇張的動作和聲調才最能帶入,以至於舞台劇都有一個共性,就是肢體動作豐富。
邵承在下麵看了一會,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在商討什麼,哪個節目還沒來,這個節目怎麼樣,待會重點看哪個,待會早點進來搶位置。
又過了十分鐘,一道熟悉的身影才在舞台上出現,方素素拿著一個樂譜,道具師正在準備鋼琴,她穿著淡青色的緊身禮裙,裙尾波光點點,緊緊束縛在身體上,讓她遠處看起來像一條美人魚,她的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禦寒的同時為了遮羞,禮服蠻暴露的,在私下裡穿會有些不安。
此時她的身邊圍滿了人,她像被簇擁著的小公主,排練場雖然不如正式的舞台,但她坐在那兒,就能使全場跟著旋律安靜下來,誰也不舍得打斷這樣用心的演出。
“方素素以後肯定是個大明星……”台下的群眾有感而發,邵承站在角落裡,聽她們帶來的新信息。
“對啊,自己不願意去,已經有星探來找過她了,還是宜興娛樂的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讀表演不就是為了當明星嗎?還不抓住機會。”
“哎呀娛樂圈水深的很,咱們這些小白花進去肯定被玩得很慘,我是不敢大學時候就進軍娛樂圈,不好好鞏固自己的基礎知識,貿貿然就去被刷下來是遲早的事。”
“這麼漂亮擔心什麼被刷啊?”
“你這麼天真?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皮囊了。”
台上的排練已經結束,方素素身邊頓時圍了許多人,有人靠近指導著什麼,隻見方素素點點頭,邵承安安靜靜地在底下看著,片刻後,方素素走下了舞台,往幕後去了。
邵承想看的排練已經結束,他沒有留在原地,而是向幕後尋去,那裡站著許多人,嘰嘰喳喳說些關於排練的話,裡麵沒有方素素的身影。
好像融在人群裡,就瞬間蒸發了。
邵承找了一個人打聽,有人指著一個方位給他,邵承道了聲謝,對方應了聲不客氣,麵紅耳赤地咬著劇本看邵承離去的方位。
同學指給他的方位是一個樓梯口,沒有什麼房間,下去就能從後門出了彙演廳,邵承站在走廊裡,看著上下的樓梯,忽然又想,他見了人又該說些什麼呢。
貌似他與她,並沒有那麼熟悉。
正猶豫著要不要離開,忽然聽到下麵傳來小聲的交談,邵承步伐小心地走到轉角處,看見波光粼粼的裙尾站在煙霧繚繞裡,一個男人蹲在階梯邊抽煙。
是邢越。
“……他們找過來了,我沒有同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方素素的聲音帶著泣音,聲音有些發顫。
“跟我有什麼關係?”邢越的聲音在對比下顯得那麼冷漠無情,“是我阻止了你的發展?彆給我扣那麼大一頂帽子,你為一己私欲留在學校,我可承擔不了你夢想破碎的罪孽。”
“我是為了你留下來的……”
“你是為了你自己,”邢越的聲音冷酷,“說什麼呢係花,做什麼感天動地的犧牲者?我要你為我犧牲什麼了?怎麼,將來媒體將話筒遞到你麵前的時候,你可以顧影自憐地說是為了我放棄了夢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邢越的手很好看,玩著香煙的畫麵帶著幾分隨心所欲和薄情,“你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方素素站在原地哭泣,而聽到這裡的邵承在想,她化妝了沒有?這麼哭,妝不會花了麼?距離正式演出還有四五個小時,她能調整好情緒,不讓人察覺異常地帶來完美的演出嗎?
這時,邢越丟下了煙頭,起身站了起來,對方素素的哭聲置若罔聞,他邁著台階上來,而邵承並未有過離去的想法,他站在原地,看著邢越抬起頭注視自己。
他與他幾步階梯的距離。
卻像是天與地,善與惡,神與魔的距離。
邵承站在高高的階梯上,俯身看著罪孽般的一幕,惡魔將哭聲置與身後,臉上的神情毫無憐憫,仿佛身後的卑微者被一箭穿心都與他無關,彆說流的是淚,就是血,也引不來半點的柔情產生。
在邢越的視角裡,樓上站著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審判者,他的眼神裡有憤恨,有怒火,有鄙夷,以及不同於白日那樣的憐憫。
他當下就領會了些什麼,回頭看著牆角淚流不止的身影,邢越再抬起頭來的目光變得更加森冷,他幾步越上階梯,伸出胳膊橫在邵承的麵前,握住樓梯扶手,低聲問:“可憐麼?”
邵承寒氣逼人的目光壓在這張冷峻又邪惡的臉上,他在邢越的臉上看到一種瘋狂,不知來於哪裡,好像你刺穿他的心臟,他都會對著你笑似的興奮。
但下一秒,他又收起了這種笑容,即使站在階梯之下,也充滿了勁爆的磁場,邢越冷著臉,對台上的邵承道:
“你哄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