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有晚自習,邵承沒有去上。
他也不是逃課,跟輔導員交代了一聲,說自己家裡事還沒辦完,因為他剛轉過來,輔導員也很體貼,放他出去了。
邵承出了校門,往燈紅酒綠的場所去了。
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邵承待不下去,家裡小叔也忙著工作,他也不能回家,隻好自己喝點悶酒。
邵承選了一個酒吧。
楊塵來電話問他怎麼樣,他說一切都適應,就是不想待著,學校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囚籠,從前朋友在一個城市,好歹還甘願被困著,如今又換了新地方,一切都是陌生又無聊的。
“你就安安分分讀完大學吧,”楊塵勸他,“知道你現在處境困難,湘江那兒也沒一個熟人,但也不過是三兩年的事,讀完了再回來,就當自己微服私訪去了。”
耳邊是撫平躁動的鋼琴曲,邵承提著一瓶酒,望著那坐在鋼琴邊,穿著一身素白長裙的姑娘,沒有回應楊塵的話。
“跟你說點你不樂意聽的,”楊塵開口轉述:“你離開以後,聞星跟彆人好上了,我也是剛知道的。”
楊塵不僅打聽到了兩人掰了的原因,還弄清了聞星的現狀,看起來這段感情是真的沒可能了。
“很正常,”邵承平靜地說:“她的心本來就不在我這兒。”
身邊人無不認為跟著他的漂亮妹妹多,他對感情上就沒什麼需求,可事實是,頂著這樣一張好臉,感情卻處的稀爛的邵承,偶爾也很期待有一個知心人的陪伴。他一共兩段戀愛,高中時的喬姝,前段時間的聞星,說出去彆人不信,問他歐美那些年在乾什麼,國外那麼開放,他的情史應該可以寫本自傳出來。
邵承卻覺得,用練級刷怪來形容那段日子一點也不為過。
沒有那些年遇到的妖魔鬼怪,他也不可能成長為絕對性的alpha。
處處都符合著alpha做事的標準。
他的前女友跟彆人好了,也不是什麼怪事,這個年紀對一切都有衝動,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選擇不會局限,本能使然無可厚非。
跟彆人好,跟誰好,他都不在乎,是打心底的不在乎。
他無法容忍背叛,一個背叛者愛跟誰好跟誰好,總之,離自己越遠越好。
邵承悶了一口酒,問道:“你怎麼樣?”在問這句話的同時,邵承發現三兩個女生站在一邊的角落裡看他,並推搡著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
楊塵跟他是知根知底的,即使不在一塊兒也能互相信任交底:“我啊,還成吧,就是你走了挺無聊,乾什麼事沒個合心的人。”
“姚睿呢?”
“他,他不是談了個校花嗎,我的天,一天跑三趟校花學校送東西,我真服了,因為前女友的事,說以後絕對不找女O,現在打臉來的不要太快。”
邵承的指尖揉過瓶身,盯著遠處素白的身影被迫站起來了身,“他隻是嘴炮而已。”
說完,他拿下手機,拎著半空的酒瓶往鋼琴處去,對著地麵上一塊空了的地方,把酒瓶砸過去,“啪”一聲,爆裂的瓶子把幾個男人嚇了一跳,被圍在中間的素白長裙輕輕飄搖。
“乾什麼?”邵承走進一夥人中間,這情況他一下就明白了,對上那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目光,質問道:“叔叔們,曲子不好聽?”
猥瑣大叔們本打算來搭訕姑娘喝個小酒,看了一圈沒發現這姑娘有人護著,對著邵承莫名其妙地問:“你是他男朋友?”
女生抬頭看了眼邵承,邵承摸著鋼琴,忍不住按下一個鍵,廳內發出悅耳的回響,“不是,同你們一樣的顧客而已。”
“那你管什麼閒事?”
邵承有理有據道:“我說了,我是這兒的顧客,我消費了,就該有應有的體驗,我買的是這裡的酒水環境和服務,就是她突然不彈了,酒吧的負責人也得出來說聲抱歉,你們這平白無故地打擾彆人的雅興,是什麼說法?”
“什麼亂七八糟的,聽不懂,”一個啤酒肚凸起的男人指了指邵承,“這沒你事啊小子,我們來請她喝酒的,彆玩英雄救美那一套,沒人要為難她啊。”
“嘖,”邵承拍了下手,“好一個沒人為難,來,你請她,我看她是不是情願。”
男人伸手就拽女生的胳膊:“昨天給了你小費的,拿錢乾活,跟我走。”
女生掙紮道:“我沒拿你們的錢……”
女生話音剛落,動手動腳的男人就被踹下了高台,摔在了地麵上,一旁助紂為虐的男人們回頭看了眼邵承,往後退了兩步。
邵承明晃晃地對著另一人道:“您怎麼說?”
邵承生得就不是個溫柔的樣子,狐狸眼最大的特點就是具有強烈的攻擊性,明明隻是輕輕地看你一眼,總讓人誤認為是有著血海深仇,況且邵承身材高挑,往那一站跟鬆柏似的挺拔,他神色裡毫無怯弱,越鎮靜越叫人心裡發毛。
幾個大叔也沒心思對女生打什麼主意了,哽咽兩下,默默下了高台,這動靜惹來了場內人的注意,不一會酒吧人員也來關心情況。
看著地下的男人被扶起,離去,女生轉過頭,輕柔地說了句:“謝謝。”
邵承撿起一旁的發卡,遞到女生麵前:“儘量彆在這種地方工作,來這兒的沒幾個好人,很容易惹上是非。”
“你也不是嗎?”
邵承乾脆道:“不是。”
他頗有自知之明,他從來就沒被人說過是什麼好東西。
女生接過發卡,彆在頭發上,也很冷靜地說:“我是附近的學生,在這兒打工的,方素素,我的名字。”
“湘江的。”邵承很確定地說。
“你知道?”方素素雙眼有神地看過去,她很意外。
邵承向她解釋道:“進學校第一天就知道了,表演係係花,到處是你的芳名。”
方素素麵上紅潤,笑了聲:“沒有,鬨著玩的。”
她生得嬌豔,素白長裙也蓋不住的大方美豔,是很容易被一些人盯上,何況她出入這種場所,遇到壞人的概率就更大了。
方素素一點也不素,進學校第一天邵承就聽過這個名字,寢室裡兩個人也聊起過,她長得和他們說的一樣,五官濃豔,身材高挑纖瘦,無袖長裙,露出雪白瘦弱的手臂,一舉一動都是優雅。
彈鋼琴的人身上有種特殊的氣質,便是讓人覺得歲月靜好,邵承說不上來自己此刻的感覺算不算心動,也許是環境使然,也許是他覺得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了一點期待的東西才好把心平靜下來,他難得地熱情:“回去嗎?我送你。”
方素素很意外,抬起的目光有些警惕,有這種防備心是好的,邵承也被那一眼敲醒了,畢竟孤男寡女,路上出點事怎麼辦?對方又不認識自己,假裝解圍其實跟那些人是一夥的,這也不無可能。
現在的連環套多的數不清。
她搖了搖頭,並且貼心地解釋道:“不用了,我還在等人。”
也許這是委婉,照顧他心情的說法,邵承收下這個心意了,點點頭,沒有再打擾她,臨走時說了聲自己小心,就從舞台上下去了。
電話裡,楊塵的聲音響起,問他出了什麼事,打架了嗎,邵承才記得還有這麼個人似的,應道:“沒有,一點小插曲。”
楊塵說遇到事了跟他說,不怕遠,操著家夥就過去了,邵承笑他魯莽,楊塵罵他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簡直五十步笑百步。
正當邵承心情稍有暢快的時候,卻看到一張眼熟的臉,在酒吧的一間包廂前,一段青筋分明的手夾著煙,垂落在一邊,倚靠在房門前,懷裡扣著一個嬌滴滴的男孩,正悶在緊實的胸膛發出令人羞恥的呻-吟聲。
像是撒嬌,又像是高-潮。
那手邵承認得,下午剛攔過他。
他看過去,果不其然,就是邢越。
邢越靠在包廂的門框上,懷裡撒嬌嗚咽的男生悶悶地叫著“越哥”,並雙手環住邢越的勁腰。邢越一手扣在男生的背,一手提著煙,包廂裡發出起哄和酒瓶相撞的聲音,這色氣滿滿的一幕,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邢越的眼神。
冷靜淡漠的要死。
邵承不打擾彆人的好事,從一邊掠過,卻是這時候,身後能叫人心醉的嗓音說:“那一腳很帥。”
邵承停下步子,回過頭,忍不住將目光落下去幾分,想看看邢越懷裡矯揉造作的聲音是什麼麵相,可惜一點風光也瞧不見。
“會長喜歡的類型了不得,”邵承的眼神下移,落在邢越那隻能單扣住腰肢的手上,調侃了句:“聽著都他媽叫人硬。”
他和邢越無冤無仇,原本他是這麼認為的,但莫名其妙的,他們的磁場似乎就是不對付的,像是引線和火藥,一旦相交,勢必滋生瘋狂,威懾力加劇,直到徹底爆發。
“好好享受。”邵承抬起步子,沒多打擾,從邢越麵前離開了。
倒是邢越,在邵承走了以後,抬起手,不怕火星燃到懷裡嬌柔Omega的發絲似的,將手掌蓋在濃密濕熱的頭頂,低下頭,唇瓣碰上自己的手麵,一雙淡漠的眼睛裡登時火熱,自顧自應了句:“當然了不得……”
“一眼就他媽讓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