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早上一直讓小孟替班,袁思盈頗不好意思,小孟是兼職,白天還要上課,總讓人家請假也不是個事兒,所以袁思盈打算以後不讓小孟替班了,去醫院看爸爸還是讓媽媽去吧。
母女倆到家時,袁思盈就讓小孟先走了,並給他放了假,今晚不用過來上班,等到明天晚上在過來替班。小孟當然高興,背著書包興高采烈的走了。
袁大慶恢複的不錯,李梅的心情好很多,最起碼人不像之前那樣墮落了,跟誰都能說上兩句話。
中午的時候還和阿姨一起做午飯,特意做了幾道袁思盈愛吃的菜。
中午吃飯的人多,家裡有好幾個保潔阿姨,有收拾房屋的,有洗衣房的,中午大家圍坐在一起吃飯。
袁思盈沒胃口,什麼都吃不下,吃了兩口飯便放下筷子。此時正好有顧客上門,她去前台給人家辦理入住手續去了。
來人是一名男性,三十多歲,個子很高,帶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身材也不錯,穿著一身黑色大衣很顯氣質,手裡拎著一個公文包,一看就知道是那種過來出差的小領導。
這麼多年袁思盈閱人無數,什麼樣的人都見過,此人一眼就可以斷定出是個職場精英。
她禮貌的笑笑:“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眼鏡男微微一笑,比袁思盈還要禮貌幾分:“不好意思,我的身份證剛剛遺落在飛機上了,我現在無法給你提供身份證件。”
原來是剛下飛機。袁思盈挑了挑眉:“沒關係,護照、駕駛證、居住證,這總有吧?”
眼鏡男依然笑容滿麵:“實在不好意思,這些我都落在飛機上了,麻煩幫我開一間標準間,我住幾天就走,絕不麻煩你。”
沒有身份證件怎麼辦理入住?
“那就麻煩你先去一趟派出所,開具身份證明文件,我就可以給你辦理入住了。”
眼鏡男好像失去了耐心,微彎的唇角僵住了,緊接著又說道:“我是外籍人員,所以無法去做你所說的那些事。拜托,我不是壞人,請給我開一間房吧,我很累,需要休息。”
沒有身份證明就辦理入住這不合規矩,以前爸爸在時,管你是誰,隻要不拿身份證來住店,絕不辦理入住。
可是眼前的眼鏡男看著不像是壞人,袁思盈一時陷入了兩難境地。最後沒辦法,隻能叫媽媽過來解決問題了。
李梅的態度跟袁大慶一樣,隻要不拿身份證就不辦理入住,就算眼鏡男如何說好話都沒用。
後來眼鏡男走了。
袁思盈看著眼鏡男離去的背影,喃喃道:“看著也不像是壞人啊。”
李梅見女兒的這副傻樣子,忍不住說教起來:“壞人哪有寫在臉上的?你還小,還不知道這世道上的危險,壞人多了去了,哪能個個讓你看出來?以後學聰明點,彆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袁思盈咬咬唇沒敢吭聲。這時有顧客下來退房,她又忙著給顧客辦理退房手續。
李梅先去休息,等晚上過來上晚班。袁思盈沒讓,媽媽明天還要去醫院看爸爸,晚上還是她來看店吧,以前她自己又不是沒看過。
下午的時候袁思盈回樓上休息去了,躺在床上後一直睡不著,腦子裡想的都是爸爸和楊柳。
爸爸一個人躺在監護室裡,身邊也沒有家人的陪伴,他一定很孤單吧!
還有楊柳,早上她對爸爸的保證他一定都聽到了,不知他是怎麼想的,會不會也像她一樣傷心難過?
想給他發個信息問一問,不過轉念一想,既然都分手了,還是不要像以前那樣接觸了。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等在睜開眼時,室內漆黑一片,黑夜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降臨。
袁思盈不喜歡白天睡覺,每次睡醒時腦袋都昏昏沉沉的,還不如不睡。她揉了揉沉重的腦袋下地穿鞋,乘電梯下樓去了。
這場雪下的很大,到現在還沒停,等到袁思盈下樓時,就看到媽媽和楊柳正在外麵拿著掃帚掃雪。
大雪邊下邊化,門口一片濕漬,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雪還是水了。融化了的雪特彆不好清理,把掃帚壓彎了也掃不動,後來楊柳乾脆拿來一把鐵鍬,把雪鏟到路邊的花壇裡去。
她迎著冷風出門,凍的打了個寒顫,真的是太冷了,不過腦袋被冷風一吹,瞬間清醒了不少。
李梅一抬頭就看到了隻穿薄毛衣的袁思盈,皺眉說道:“你這孩子趕緊進屋去,都多大的人了,還讓人操心!”
楊柳也看到她了,也看到了她身上穿著的粉色薄毛衣,這還是他網購給她買的。礙於李梅在場,他不方便跟盈盈說話,低著頭繼續掃雪。
袁思盈太冷了,轉身回了屋子。不大會兒李梅和楊柳也回了屋子。
李梅把鐵鍬和掃帚拿到雜物間去,大廳裡就隻剩下袁思盈和楊柳兩人。
袁思盈坐在吧台裡,低著頭不敢看楊柳。
楊柳走到她身邊,伸手摸摸她的頭,安慰道:“彆瞎想了,盈盈,我說了,是我們之間沒有緣分,這不怪你。”
袁思盈掉了眼淚,抬起頭看著他說道:“可是當初是我要開始的,現在也是我說要結束的。楊柳,你真的沒脾氣嗎?你真的就一點都不怪我嗎?”
楊柳的心裡隻有不舍與難過,沒有一絲責怪她的意思,“盈盈,不要這麼說,至少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我們都很快樂,這就可以了,也算沒有遺憾。”
袁思盈哭著說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楊柳的心難受的要死,不過還是要安慰她:“我們又不是見不到了,以後還可以當朋友一樣接觸的,你也可以再叫我楊叔叔,把我當成你的親人。”
袁思盈嫌棄的撇撇嘴:“我才不要叫呢。”
楊柳笑了笑:“怎麼樣,心情好點沒有?”
“嗯。”
“那吃飯吧。”楊柳說道,“飯菜給你熱鍋裡了。”
李梅從雜物間回來後,看著楊柳笑道:“小楊啊,真是謝謝你了,還幫我乾活。還有你姐夫,這兩天我們不能時刻陪在他身邊,還要麻煩你照看一下他。”
楊柳禮貌的笑笑:“二姐說的哪裡話,姐夫不在家,我理應幫著家裡乾點活,等到姐夫出院後我在搬走。”
袁思盈問道:“你經常能看到爸爸嗎?”
楊柳點頭回道:“嗯,我是他的主治醫生,當然要時刻關注著病人的恢複情況。今天中午和下班後我都去看了姐夫,他狀態挺好的,估計明天就能坐著說話了。”
李梅趕緊問道:“那明早他可以吃東西了嗎?”
“可以了,不過隻能吃流食,要過兩天才能吃軟爛一點的食物。這方麵不能急,要慢慢來,隻要度過了這一時期,往後吃的方麵就沒有什麼忌口的。等到出院後在做一些心臟康複訓練,爭取早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李梅越聽心裡越有底,臉上逐漸有了笑模樣:“這就好,這就好。”
然後“哎呀”了一聲。
袁思盈被嚇了一跳:“怎麼了媽媽?”
“家裡沒雞了,我要去醫院買雞去,明早好給你爸爸燉雞湯喝。”
袁思盈鬆口氣,無奈道:“媽媽,爸爸又不挑食,你做一些彆的好嗎?每次燉雞湯都很費時間,明早你又要起個大早。”
李梅嗔了她一眼:“你爸爸就愛喝我燉的雞湯,隻要他愛喝,無論起多大早我都願意。”說完興衝衝的去超市買雞去了。
李梅走了,家裡又隻剩下他們兩人了。
楊柳看著李梅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歎道:“你爸媽的感情真好。”說完又看著袁思盈,“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把飯菜端出來。”
袁思盈跟在他後麵一起進了廚房。楊柳在爐灶前端菜,袁思盈從後麵摟住了他的腰。
楊柳的身子頓住:“盈盈,你媽一會兒就回來了,她看到我們這樣不好。”
才幾個小時沒見而已,袁思盈想他想的不行,便抱著他不放手。
楊柳握住她的手,歎道:“難道你忘了今天早上的保證嗎?”
這個誰能忘?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就算她想忘記都不行。爸爸剛做完手術,再也經不起情緒上的波動了,如果袁思盈在氣他的話,那就是不孝。
可是她也舍不得楊柳,祈求道:“我就抱一會兒,等媽媽回來了我就放開你。”
隻要能讓盈盈開心,楊柳做什麼都願意,伸手把人抱在懷裡,他也很想她。
兩人就這麼一直抱著,安安靜靜地抱著。
袁思盈抬起頭,踮起腳尖尋找到楊柳的呼吸,然後與他的呼吸糾纏在一起。楊柳歎息一聲,就知道是這樣,他再也克製不住,用力的親吻懷裡的人。
等到李梅回來時,兩人已經坐在餐桌旁,袁思盈吃著飯,楊柳在旁邊看著。
李梅把買來的雞拿去廚房收拾去了,等明早起來直接開火燉就可以。
楊柳聽說袁思盈晚上要值夜班,心裡擔心的不行,她一個女孩子,萬一碰到點什麼事該怎麼辦?
袁思盈笑話他杞人憂天,這世道這麼太平,能有什麼事啊?
吃完飯便拿出手機刷著玩,楊柳不讚同道:“不要總是低頭玩手機,對頸椎不好。”
袁思盈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手機裡有一則新聞,是一個境外電信詐騙的犯罪份子落網,而且地點離她家非常近,隔壁街的一家賓館裡。
犯罪份子特彆眼熟,今天上午她還看到過,就在她家的賓館裡:三十多歲的男人,帶著眼鏡,黑色的呢子大衣,手裡拎著公文包,明明是衣冠楚楚的模樣此時確在公安的控製下俯首低頭。
這不就是那個不帶身份證要入住的眼鏡男嗎?
原來他竟然是電信詐騙份子!還好媽媽機智,沒有讓人家住進來,要不然肯定會因此挨罰的。
楊柳看出來不對勁的地方,問道:“怎麼了?”
袁思盈湊到他身邊,把手機遞給他看:“就是這個眼鏡男,上午要來住店,可是沒帶身份證,後來被媽媽趕走了。我心裡還挺過意不去的,沒想到他長的衣冠楚楚的,竟然是個詐騙犯!”
楊柳聽後語重心長的說道:“還是你媽媽有經驗,分的清好壞。所以以後不要同情心泛濫了,萬一碰到了壞人,你躲都躲不掉。”
袁思盈心裡一片唏噓:“誰成想會有這麼禮貌的詐騙犯啊!”
“這世上的壞人哪能都讓你看出來?”楊柳趁機又說教她一番,“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就是:高級的獵人往往已獵物的方式出現。壞人通常會偽裝,來取得普通人的信任,這樣才能騙取錢財,有的甚至害命。今天算你運氣好,身邊有你媽媽保駕護航,要不然肯定會惹來麻煩的。所以以後一定要聽你爸媽的話,他們經曆豐富,能預知好壞,最起碼他們有能辨是非的判斷力。”
等他說完後,袁思盈才問道:“那我爸媽讓我離開你的事,也是正確的嗎?”
楊柳語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末了說了一句:“可能吧。”
李梅把雞剁好後走出廚房,問道:“你們兩個說什麼呢?小楊,趕緊上樓休息去,你姐夫的事你忙前忙後的,應該很累的吧。”
楊柳站起身:“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二姐就不要往心裡去了。”
袁思盈回過頭把手機遞過去:“媽媽,你看中午的那個眼鏡男,是個境外詐騙犯,剛才已經被公安抓起來了,而且他入住的那家賓館也被查封了。”
李梅就知道是這樣,連看都沒看:“我就說吧,這人肯定有問題,哪有出門不帶身份證的。盈盈,我告訴你,這就是經驗,以後無論是誰來,隻要不拿身份證等信息,就不能辦理入住。咱們家遵紀守法了這麼些年,已經有口皆碑,不要因為一顆老鼠屎而壞了名聲,到時候誰還來住店啊!”
這個時候袁思盈才感到害怕:“媽媽,你說的對。”
楊柳勸道:“二姐你就不要嚇唬她了,以後讓盈盈注意點就是了。”
李梅說道:“這孩子就是太實誠,不遇到點挫折根本長不大。”
楊柳不能多待,說了兩句話後就上樓去了。而李梅一直陪女兒到半夜才上樓休息。
袁思盈躺在吧台裡的小床上,蓋個大厚被的她冷的瑟瑟發抖,後來她把空調打開,這才感到一絲溫暖。
外麵的雪停了,下了一天的清雪,外麵的地上連一片雪花都沒有,都已經化成水了。她記得有一年雪下的特彆大,爸爸把門口的雪清掃後,可以堆一個小小的雪人。當時她特彆開心,圍著雪人讓爸爸給她照了很多的照片。想想也是小時候的事了。後來雪人沒挺多長時間,不兩天就化的差不多了,她看著消失的雪人哭了很久,爸爸心疼她,特意帶她去了一趟東北,在那邊玩了好幾天的雪。
等到爸爸恢複好後,她還讓爸爸帶她去東北看雪、看冰雕。
想著想著就掉了眼淚,爸爸做了那麼大的手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複好。
這時她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應該是有顧客下樓,也有可能是退房。袁思盈趕緊坐起身,就看到了楊柳。
“你怎麼下來了?”
大廳裡隻開了幾盞壁燈,光線很暗,等到楊柳走近時才看到她哭紅的一雙眼。
他心疼的說道:“你怎麼哭了?”
袁思盈坐在床上,低著頭摸摸眼睛:“沒事,就是想爸爸了。”
楊柳這才安心一點,他坐在她旁邊,把人攬進懷裡:“你爸爸恢複的挺好的,估計後天早上就能出監護室了,到時候你可以隨時都能看到他的。”
袁思盈在他懷裡點點頭,抬起頭看著楊柳問道:“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怎麼下來了?”
楊柳低頭看著她:“我不放心你。”
“你一直都沒睡嗎?”
楊柳點頭:“你自己一個人在樓下,我怎麼睡得著?”
袁思盈心裡暖暖的,又往楊柳懷裡靠了靠,笑道:“怕什麼?再說就這一晚,明晚小孟就過來上班,還有我媽媽在有三四個小時就起來燉湯了。”
楊柳把她抱緊,歎道:“就是一個小時都不行。”
袁思盈心裡甜蜜的同時又很擔心他:“你明天還要上班,快回去睡吧,不睡好明天怎麼有精神上班呢?”
“沒關係,以前我經常值大夜班,有時甚至是連班,都習慣了,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袁思盈本還想說點什麼,可是能讓人惦記著也是一件開心的事,“好吧,那我們一起躺下睡吧,不過等我媽媽下來時你要提前上去。”
楊柳答應道:“好。”
上一次兩人躺在這裡時還是國慶節的時候,那時兩人還沒有互訴心意,感情還處在曖昧的階段,後來還是袁思盈一次又一次的主動出擊,才讓楊柳敢於承認自己的感情。
楊柳讓她躺在裡麵,而他緊緊的抱著她,很珍惜和盈盈相處的每一分鐘。
他明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可他還是控製不住想和盈盈靠近的心。
袁思盈手冷,便把手放在楊柳的胸前,後來直接從他的衣擺向上探去,握住了他火熱的胸肌。
楊柳彎起嘴角,隔著襯衣按住了她的手:“這麼涼呢,我給你暖一下。”
身邊有這麼一個大暖爐,袁思盈的身子不大會兒就熱了起來,而且還燒的慌。她很難受,不停的在楊柳的懷裡來回磨蹭著,後來直接翻身把他壓在身下,傾身吻上了他的唇。
楊柳怕她掉下去,雙手摟住她的腰,一寸寸吻著她的唇瓣。
兩人都知道這種日子將不在長久了,都很珍惜現在相處的每一秒,等到袁大慶出院回家時,就是他倆徹底斷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