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沒睡好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晚了。
外麵已經天光大亮,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爭先恐後的往屋子裡湧,點點星光投射在木製的地板上。
袁思盈被敲門聲吵醒,混沌的腦袋有點發懵,可能還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可是下一秒鐘,還沒等她睜眼呢,就有一股暖流從身體裡奔湧而出,她一下子就被嚇醒了。
該死,今天是第一天,頭兩天的量特彆多,她每個月最討厭的就是這兩天了,所以脾氣很不好,誰惹誰倒黴。
氣的她用手砸了一下枕頭,隨後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挪下床。
敲門聲還在繼續,緊接著傳來袁大慶渾厚的聲音:“盈盈,怎麼還沒起床,趕緊下來吃飯,上班要遲到了。”
袁思盈被急促的敲門聲鬨的心裡發慌,忍不住朝門外喊了一聲:“爸爸,彆吵了!”
門外果然安靜了,隨後響起一陣腳步聲,袁大慶走了。
可是這用力一喊,猛地牽動全身,又有一股暖流奔湧而出,袁思盈都被氣的沒了脾氣。
量太多的結果就是她又弄臟了一條褲子。袁思盈看了一眼洗衣筐裡的兩條褲子和一張床單,認命的又往裡扔了一條褲子。
下樓時,餐桌上的人已經到齊了,隻不過還沒開動而已,好像都在等她一樣。
大家果然在等她一起吃飯,袁大慶笑著朝她招招手:“快點過來,就等你了。”
楊柳抬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臉上帶著隱隱的怒氣,好像誰惹到她了一樣。隨即想到了昨晚發生的事,可能所有的女人到了每個月的這幾天,心情都不會好的吧!
李梅給女兒盛了一碗粥,待到她坐下後,湊過去問道:“盈盈,怎麼了?怎麼一大早就不開心呢?”
袁思盈悶悶的回了一句:“沒事。”說完低頭開始扒飯。
小孟一邊吃飯一邊拿眼偷偷打量著楊哥和盈盈姐,昨晚這兩人一起出門去的超市,回來時楊哥竟然抱著盈盈姐,這兩人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不過這怎麼可能呢?這兩人的年齡差的太懸殊,應該不會的吧!?
楊柳沒多事,專注的吃飯,沒看袁思盈一眼。
袁大慶見女兒隻喝粥,便給她碗裡夾了一點青菜,“彆光顧著喝粥,吃點菜。”
袁思盈沒胃口,看見白淨的粥碗裡漂著幾片油花,頓時就沒了食欲,心情也跟著不好起來:“爸爸,我不吃菜。”說完把青菜全都夾了出去。下腹一直疼痛難忍,有時必要時,她會吃點止痛藥還緩解症狀。
袁大慶一愣,這孩子今天怎麼了?不過身為好爸爸的袁大慶甘願當著女兒奴,再接再厲的給女兒又夾了一點鹹菜。
“這是你愛吃的蘿卜鹹菜,昨天爸爸特意做的。”
袁思盈又迅速的把鹹菜夾在了桌子上,看著袁大慶怒道:“爸爸,你怎麼回事?能不能彆給我夾菜了!”
袁大慶沒生氣,反而一臉關切的問道:“盈盈,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李梅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嗔道:“你這個孩子,你爸爸對你好,你還挑三揀四的,真是越大越沒規矩!”
下腹一直墜墜的疼,袁思盈被說的心浮氣躁,飯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就出了門,走時連聲招呼都沒打。
袁大慶和李梅麵麵相斥,都不明白女兒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無理取鬨。
楊柳吃好了,跟大家打了個招呼也走了。緊接著是小孟,走的比誰都快。
袁思盈今天穿的是半身牛仔裙配白T恤,頭上吊著高高的馬尾,配上一張青春靚麗的臉蛋,站在陽光下的她簡直是閃閃發光般的存在。
可惜她家親戚突然造訪,讓漂亮的臉蛋上麵布滿陰雲,尤其是現在,剛坐在電動車上的她像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閉著眼睛深呼吸,好像在隱忍著什麼。
楊柳出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她這是怎麼了?剛要走到她身邊問問,隻見她的身影像陣風一樣從電動車上下來,快速的跑回了屋子裡。
他沒有走,就站在車門邊等著。
袁思盈去了一樓的衛生間裡,弄好一切後洗個手就出來了,剛走出門口就看到站在車邊的楊柳。
她走到他麵前,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楊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道:“你還好吧?要不我送你去上班,正好我去醫院路過你單位。”
袁思盈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心裡突然滑過一絲暖流,沒想到這種小事他竟然還會記在心裡。
“不用了,我能自己走。”袁思盈說著戴上了頭盔,“你去上班吧,不用管我的。”
楊柳沒在堅持,“好吧,你騎車注意安全。”
今天他坐門診,新收的學生做他的副手,學生是附近醫學院的博士,叫吳哲,二十九歲,是一名很開朗的大男生。
今天門診的患者比較多,楊柳剛上班就忙開了。忙碌的時間總是快的,眼看著快要到午休時間,門外還有好幾個患者沒有就診呢。為了不耽誤下午的時間,他決定加會兒班,爭取把後麵的幾位患者給看了。
身為實習醫生的吳哲不敢觸碰老師的逆鱗,彆看老師平時的態度還算平易近人,可工作起來簡直是翻臉不認人,就算是犯了個小錯而已,肯定會被老師罵的體無完膚。所以他現在工作起來比老師還要認真,畢竟他也要麵子,總被老師罵麵子上過不去。
這時兜裡的手機響起了提示音,他拿眼偷瞄了一眼老師,隻見老師正在聚精會神的給病人做著體格檢查。他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妹妹給她發來的信息,問他怎麼還不去食堂吃飯。
妹妹叫吳悅悅,跟他一個科室,去年就畢業了,來到了醫院的心外科當一名護士。人長的還算漂亮,剛來醫院時就被樓下心內的秦濤追到了手,到現在兩人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吳哲沒敢回信息,重新把手機放回兜裡。這時老師交代他給患者開檢查單子,他不敢耽擱,雙手在電腦上劈裡啪啦的一頓敲打後,幾張檢查單子瞬間打印了出來。
這一通檢查下來怎麼也要一千塊錢,患者們不僅病痛纏身,而且還心疼錢。楊柳跟病患打這麼多年的交道,當然知道患者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有時候他對患者也會起同情心理,他幫不了什麼,隻能用心的去救助更多的病患,儘量讓患者們花最少的錢把病給看好。
忙完了這一陣已經快要到十二點了,不僅吳哲餓了,楊柳也餓了。
楊柳站起身,把白大褂脫下來,露出裡麵穿著的綠色洗手衣。吳哲同樣照做,然後兩人一道去了食堂吃飯。
等電梯的空擋,楊柳偏頭看著吳哲說道:“你要有個心裡準備,當咱們醫生就是這樣,忙起來時沒個準點下班。”
吳哲笑了笑,做了個推眼鏡的招牌動作:“知道了老師,我這幾年經常加班,都習慣了。”
“那就好。”楊柳滿意的說道,“明天你跟我一起上手術,你在旁邊觀看。”
吳哲笑的更開心了:“謝謝老師。”
等吳哲趕到食堂的時候,妹妹已經吃完飯了,正坐在靠牆的位置上低著頭玩手機。
吳悅悅和楊柳都是一個科室的,所以平常有很多接觸的機會,見到麵時很熟絡的打了聲招呼。
吳哲打了兩份盒飯,遞給老師一份後,剛坐下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吳悅悅嫌棄的皺皺眉:“哥,你多久沒吃飯了?你這樣一點形象都沒有,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吳哲非但沒生氣,反而笑的憨憨的,邊吃邊說道:“沒辦法啊,我太餓了。”
“你看人家楊主任,吃相比你好多了。”
楊柳沒有參與到兄妹倆的談話中去,低頭安靜的吃著飯。
才兩分鐘而已,吳哲餐盤裡的飯菜就下了一大半,“我跟老師怎麼能比呢?老師多帥啊!”
吳悅悅看了看自家哥哥,又看了眼儀態上乘的楊柳,邊搖著頭邊說道:“是不能比。”
“秦濤呢?”吳哲問道。其實兩人是同學兼朋友,這回親上加親,秦濤又成了他的妹夫。
吳悅悅正在低頭扒拉手機,心不在焉的回道:“他今天休息。”
吳哲吃飯快,吃完飯又喝了半瓶礦泉水,然後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這會兒功夫才把身上的疲憊全都趕走。
他看妹妹一直在玩手機,問道:“你忙什麼呢?”
吳悅悅頭也沒抬的回道:“我在跟盈盈聊天,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我們在商量過生日的事呢。”
楊柳夾菜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吳悅悅一眼,不知道她嘴裡的盈盈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女孩子。
對了,她今天身體不舒服,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還有今早她用手捂了捂小腹位置,他是醫生,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既然難受乾脆請假就好了,乾嘛還要堅持上班呢?
吳哲小心翼翼的問道:“好妹妹,你們的生日宴有沒有我的份啊?”
吳悅悅掀了掀眼皮,看著哥哥一幅討好的表情後,歎道:“你真是笨死了,都這麼多年了,連個人都追不到,也不知道是盈盈心太高還是你太差勁!”
“怎麼能是我太差勁呢?”吳哲趕忙解釋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平時學習和工作都太忙了,沒時間追女孩子的。”
“你要是優秀,還用你親自追?人家盈盈早就上趕子倒追你了!”吳悅悅越說越氣憤,聲調也高了許多,“還不是你太無用,我都給你創造過多少機會了,可你就像一頭笨驢一樣什麼都做不好。告訴你,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如果你在追不到盈盈的話,那就是你自己沒本事,到時候可彆埋怨我這個妹妹不幫你的忙。”
女人尖利的聲音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楊柳不想被彆人關注,更不想聽到兄妹倆的秘密,飯還沒吃完就端著餐盤先走了。
至於他們嘴裡提到的盈盈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女孩子也沒那麼重要了,誰身邊還沒有幾個人追啊!
袁思盈今天真是糟糕透了,每個月的這幾天她都很倒黴,不是遇到難纏的顧客,就是做什麼都做不好,手笨的要命,氣的她真想當場甩手走人。
不過她為了二鬥米折腰,硬是忍了下來。
旁邊工位上的櫃員李姐對袁思盈很好,看出她身體上的不適後,特地給了她一片鎮痛片,吃完以後果然好多了。
李姐乾的年頭多了,去年已經升級為高級櫃員了,還記得袁思盈剛來時,就是李姐帶的她。
人要是不順,喝涼水都塞牙,今天的袁思盈對這句話真是深有感觸。下午的時候有一大批老年人過來取社保工資,本來大家有序排隊就不能出什麼亂子,可偏偏總有人不按常理出牌,硬是要強行插隊,如果不給辦就一直在窗口前沒完沒了的絮叨,袁思盈被絮叨的腦仁嗡嗡作響。
後來沒辦法,袁思盈隻好先給插隊的老人辦理取錢業務,可是這樣一下來,後麵排隊的老人們紛紛不乾了,都過來指責袁思盈。後來窗口前的老人越積越多,八十張嘴同時對袁思盈進行批評教育,任她把所有的好話都說儘了也沒用。
經理和保安見狀趕緊過來維持秩序,又把老人分流了一些給其它的窗口,這場排隊糾紛總算是過去了。
事後袁思盈癱坐在椅子上,現在的她不僅小腹痛,渾身上下更是像散了架一樣難受。她現在希望趕緊下班,她好回家休息。
對於今天下午發生的那場小插曲,經理很有必要跟袁思盈談談心,把她數落了一通後,才算是放過她,好再是沒有罰她的薪水。
今天真是太不順了,身體不舒服就請假好了,非要堅持上班乾什麼?而且還被經理罵了一通。
真是越想越氣,心裡的委屈被無限放大,最後找不到發泄點,隻好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楊柳下班開車路過銀行時,就看到了對麵銀行的窗口下蹲著身子的袁思盈。
她在乾什麼?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還沒等他想明白呢,車子就在前方掉了個頭,直奔銀行而去。
哭過之後心情果然好了很多。這時頭頂上方突然多了一片暗影,把夕陽的光輝全部都遮擋住了。
她抬頭,透過霧蒙蒙的雙眼,就看到了一身白短襯的楊柳。
他下班了?
袁思盈趕緊擦乾眼淚,聲音悶悶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楊柳把她扶起來,回道:“剛才看到這裡蹲著一隻小貓,好像受了傷,就過來看看。”
“小貓?”袁思盈還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又問道,“什麼小貓?”
楊柳跳過這個問題,反問道:“身體難受?坐我的車回去吧。”
袁思盈擺擺手,拒絕道:“不用了,我騎車回去。”
“車子就放在這裡吧,鎖上不會丟的,等明天下班後你在騎回家不就好了。”
袁思盈想了想,點頭同意了,反正她現在也沒心情乾彆的,還是舒舒服服的坐車回家吧。
楊柳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又把袁思盈扶上了車。
就一天的時間而已,她的麵部就憔悴了不少,之前身上的靈氣全都消失了,看來她是真的很難受。
楊柳不放心,剛坐上車就建議道:“你這個樣子也不是個事兒,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如果有什麼毛病趕緊治療,每個月疼一次也夠受的了。”
袁思盈虛弱的搖搖頭,她累了,閉著眼睛回道:“不用了,我身體就這樣,看多少次了也不見好。沒事,我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楊柳不在多說,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回家。
袁思盈沒胃口,沒吃飯就上了樓。楊柳也沒吃多少,吃完就去了廚房。
做飯阿姨正在收拾廚房,見他進來了,忙問道:“小楊有事嗎?”
“阿姨,我想要點紅糖。”楊柳回道。
阿姨從櫃子裡拿出一袋紅糖,問道:“你要紅糖做什麼?”
“我煮點水喝。”
阿姨還奇怪,怎麼男人也喝紅糖水啊!隨即想到了小楊是醫生,可能人家注重養生吧。
阿姨沒用他動手,手腳麻利的煮了一碗紅糖水。楊柳沒耽擱,端著紅糖水就上了樓。
袁思盈正在床上躺著閉目休息,這時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按理說她爸媽都有鑰匙,會是誰敲的門呢?
不情不願的坐起身,走到門口處把門打開,就看到楊柳站在門外,手裡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好像是紅糖的味道。
“你這是……”袁思盈指了指他手裡的碗。
楊柳把紅糖水端到她麵前,一臉不自在的說道:“這是阿姨給你做的,我幫忙端上來。”其實這麼說也對,紅糖水確實是阿姨做的。
袁思盈愣了愣,下一秒鐘把紅糖水端過來,說了句:“謝謝。”
楊柳不在過多打擾,轉身乘電梯下了樓。
一碗紅糖水下肚後,袁思盈感覺身上舒服多了,連疼了一天的小腹都緩解了很多。
去衛生間裡洗了個熱水澡,然後躺在床上睡覺。
伸手把床頭上的玩具熊撈到懷裡,袁思盈就這麼抱著玩具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