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咖啡廳,隻是汪玨和陶予慕此刻已經沒有了什麼心情可以談一談日常生活和那些瑣碎的小事。咖啡的拉花慢慢消失在咖啡中,陶予慕盯著那已經看不見形狀的拉花,深深地歎了口氣。
“予慕,這一切都和你沒關係。”汪玨聽到了這聲歎氣,他開了話口,雖然他還沒想到要如何解釋,但是他也不想要看到陶予慕這樣自責。
“和陶家有關係,那麼就和我有關係,”陶予慕看著汪玨,“你那邊是如何說的,秦留芳,是真的那樣做了嗎?”
“父親說,秦留芳去找過他。”汪玨委婉開了口,承認了自己的相親和秦留芳的確有些關係,但是沒有明確說明。
“你的繼母那邊,我等下還要去找她問問清楚。”汪玨道。
繼母,秦留芳可不就是這種身份嗎,利用這樣的身份之便,帶給了陶予慕許多的痛苦。陶予慕不願意承認秦留芳的身份,聽到汪玨這樣說,她心中更不舒服了。
“汪玨,她逼走了我的母親,和我的父親苟合,我從小就不喜歡她,現在也更不喜歡她。”
很少看到陶予慕這樣認真又堅定地說著自己的不喜歡,汪玨意外地抬高了眉眼。方才他的話裡,有些顧忌著陶予慕生氣的,沒想到這樣的委婉和體麵,卻讓陶予慕生了氣。
“我不知道是這樣的,我隻是知道,你的父親後來另外娶了一個人,是秦留芳。”
陶予慕冷笑,這麼多年來秦留芳的苦心經營,可就在這裡體現出來了。她對汪玨說道:“這些是我的家事,人心是什麼樣子的,都很難分辨。汪玨,我希望等你確定好了,秦留芳和你父親,到底有沒有過齷齪的事情,我們再來說我們之間的事情可以嗎?”
“那,如果他們有,予慕,你會放棄我嗎?”
陶予慕沒說話,她知道汪玨遲早會問出這個問題,她也的確如現在的沉默一般,給不出回答的。她不知道,她的心亂得很,驕傲和自尊不允許她限製她,而感情和理智又讓她驕傲掙紮。
“我不知道,汪玨。”陶予慕臉色掙紮難熬,她低下了頭。
如果秦留芳是靠著手段就是為了讓自己和汪玨在一起,那麼或許,陶予慕就不會和汪玨在一起了。可是汪玨對陶予慕那樣好,她有些舍不得,就像是當初,她明知秦留芳的目的,可是看到汪玨那張臉,感受到汪玨那樣的溫柔,她還是沒有忍住。
有例外也說不定呢。
“那如果,我有法子,你會不會相信我,選擇我?”汪玨伸手抓住陶予慕的手,迫切地需要這個答案。
如果陶予慕選擇了相信,選擇了汪玨,好像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要不要相信汪玨一次,陶予慕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偏向。
她點了點頭,對著汪玨道:“我不想要和秦留芳扯上什麼關係,我也不希望我們之間,被說閒話。汪玨,我真的不喜歡那樣。”
陶予慕很少對人說出自己的心思,如果能在旁人的麵前展現自己的喜好厭惡,那麼便是真心當做朋友了。汪玨喜歡陶予慕把自己的真心展露出來,他用了些力氣,將陶予慕拉過來,和她四目相對。
他說:“予慕,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有這樣的自信和樂觀,陶予慕和汪玨不一樣。她的眼底是濃墨的難過,她總會將所有的壞結果都想到,提前設想好,她沒有打斷汪玨的暢想,隻是將手抽了出來,和汪玨拉開距離。
“等下我還要找我哥哥,就不和你多說了,我們後麵再聯係吧。”陶予慕對著汪玨笑了笑。
“我送送你吧。”
“不用。”
陶予慕剛出門,就在門口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她歪著頭,果然看到了陳司機對著她笑了笑。她上前,剛要打開車門,就看到了坐在後座上的安清。
安清來,她沒有想到。愣了愣,陶予慕說:“你怎麼來了?”
“你哥讓我來接你的。”安清開了車門,讓陶予慕從他這一側上車。這裡人來人往,不好多作停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安清才開了車門,讓陶予慕上車,不容拒絕。
陶予慕咬了咬唇,就上了車。她沒看到的是,她坐上車,安清幫她關上車門前,這一切都被在咖啡廳門口站著的汪玨看了個一清二楚。
汪玨看到了安清幫著陶予慕關了車門,靠得很近,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了距離。他雙手緊握,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難過情緒,可是他什麼都沒問,隻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他還要去找秦留芳,問問看父親沒好意思說出口的那半部分真相,是什麼。
安清見陶予慕上車,一句話不說,就知道她是得不到答案有些生氣了。他忙完手上的工作,合上電腦解釋說:“你哥哥讓我來接你的。”
“不是哥哥叫你來,你就不會來是嗎?”陶予慕看著安清,她和安清已經拉開距離,疏遠了好些天了,忽然這樣的熟絡,她還不適應。
好像隻要安清可以,安清能夠,他們之間的距離關係都是安清來掌控的。陶予慕不喜歡被這樣掌控著,她不看向安清,隻跟自己較勁。
看到這樣子的陶予慕,安清倒是笑了。他也沒有多解釋,隻是和陶予慕並肩坐著,忙自己的事情。
按著常理,安清不是應該解釋什麼嗎?陶予慕心中奇怪著,但是安清並沒有因為她的生氣而著急,這樣的冷漠又讓陶予慕心中生出慌亂。她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鬨,在對安清發著沒有緣由的小脾氣,安清不需要對她多做什麼解釋,但是她總覺得自己的心中不痛快。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安清,我剛才不是故意要和你發脾氣的,你不用來接我,也可以的。”
“你忘了嗎,我現在的身份是你哥哥的秘書。”
哦,是這樣,所以才履行自己的職責來接人。陶予慕不講話,她將頭靠在車窗上,心情極差。她閉上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
陳司機總覺得今天的這個氛圍不對,往常安秘書和陶小姐在一起也不會吵嘴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但是合格的司機是隻吃瓜,不能問的,他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將兩人送到了公司便回去了。
沒關係,上層的恩怨,不是他一個小小司機能夠知曉的。
陶予慕上了公司的樓,也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找到了陶晏可。安清自然是要去自己的位置上的,沒有進屋。陶晏可看著安清帶上門,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輕鬆半分,他看了看陶予慕身上的衣服:“外麵冷不冷,空調溫度要不要調高些?”
“吃過飯了嗎?”
“哥,你叫我來,肯定是知道了結果的,先說這個吧。”陶予慕脫下了外套,她將衣服掛了起來。屋子裡的暖氣讓她舒緩了下來,她窩在沙發裡,才剛坐穩,哥哥的一杯熱水就送了過來。
她接過來,抱著喝了一口,這才有些開心起來。
“秦留芳前些日子不是總帶人去老家嗎,她帶的人有的是自己的合作夥伴,有的還有剛成年的大學生,反正有的是為了自己,有的是為了公司。想來,是父親走了之後,她放縱了自我,不想要裝了。”
“嗯,這些我不感興趣。”陶予慕聽著都覺得臟,秦留芳做到這樣的地步,在她的意料之中,對自己的父親,秦留芳不一定有多少真心,但是過了這麼久的日子,秦留芳還是最愛自己吧。
“汪玨身上的股份,是在他剛成年的時候,他的父親給他的成年禮物。給他股份的意思是步入正軌,開始參與家族企業的管理。這小小的股份,隻不過是個彩頭,秦留芳當時想要找到汪玨,應該就是想要這份彩頭。”
在汪玨的眼中,這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肯定會給。
“但是汪家和陶家的往來,是在我們的母親和父親還在的時候,有的往來。自從秦留芳來了之後,汪家和陶家,也沒怎麼來往,不過是表麵上的客套。”
“那麼為什麼秦留芳不直接去找汪玨,而是要找他的父親?”陶予慕不明白這一點,如果是真的想要用汪玨來牽製自己,為什麼還要和汪玨的父親做出那種事情。
“因為汪玨的母親看不上秦留芳,知道汪玨要和你相親,她母親是不願意的,汪家的夫人不同意,這股份自然是拿不到的。”
“所以,她就去找了汪玨的父親,讓汪玨的父親自己同意汪玨來和我相親?”陶予慕慢慢懂了,她冷笑,汪玨的媽媽看人卻透徹,隻是這汪玨的父親看起來不是個聰明人。
“那鬨成了這個樣子,汪家要怎麼收場?”
“汪家,和往常一樣,沒什麼變動。”陶晏可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去介入的時候,也想過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汪玨的母親是不是要離婚,或者拉扯秦留芳鬨個天翻地覆才算完。可是汪玨的母親,隻是沉眸,看著他,對他說:“這件事情,我們私下裡知道就可以了,說出去丟人,而我不會離婚。”
“不離婚,還和這樣的男人過下去,為什麼?”陶予慕皺著眉頭,“出了軌的男人,怎麼還能要啊。”
“予慕,離了婚後會是什麼樣子的呢?”陶晏可沒把話說下去,他們的母親不就是離婚了嗎,結果呢?
想到了這裡,陶予慕也是一愣,隨後他聽到哥哥說:“他們離不離婚,如何過日子,是他們的選擇,我們管不了。但是予慕,汪家選擇了體麵,那麼這件事情,我們就不能揭開真相了,關於秦留芳,我們也隻能暫時忍氣吞聲。”
“我知道了。”陶予慕也沒有想過,就靠著這一點,讓秦留芳身敗名裂。這件事情最後會變成什麼,變成她和汪玨之間的摩擦,之間的裂縫,不過是旁人閒話多說了幾句八卦。真真假假的,沒人在意,最後隻會剩下汪玨和陶予慕兩人如何抉擇。
他們若是還在一起,那些閒散的話自然會被人忘卻,但是在汪玨和陶予慕的心中,就會有一根永遠拔除不了的刺,紮進心中。
陶予慕的繼母和汪玨的父親搞在了一起,這一口氣,如果他們咽得下去,便能在一起,如果咽不下去,分道揚鑣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罷了。
陶予慕出了公司,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給汪玨發一條消息。
她刪刪減減,打了好多字,最後都還是一一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