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予慕沒打算對汪玨進行批判,坐在汪玨辦公室的休息間沙發上,她還不太習慣。看著汪玨皺著眉頭打電話的樣子,她準備起身。
看到陶予慕起身,汪玨立刻草草交代了事情,掛掉了電話走過來:“予慕,你先彆急著走。”
“我是來給你送衣服的,”陶予慕說,“但那衣服被人踩了,我過幾天再給你送一套新的,這套我就先帶回去了。”
“不用麻煩的,我可以穿。”汪玨笑著搖頭。
“那這樣就失去了衣服的價值,”陶予慕沒和汪玨開玩笑,她知道這是汪玨在哄她,“我沒生氣,我隻是就事論事。”
可這件衣服也是陶予慕花了心思設計又盯著人做出來的,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汪玨不想要讓陶予慕白費功夫。
“那個人和我家關係不錯,從小就來往,所以她覺得應該和我在一起。我說過很多次了,她都不聽。”汪玨解釋。
所以她能上來也是有原因的,也是自己相信,等下汪玨會和她吃飯。
“但你剛剛拒絕了她,”陶予慕微笑,“我以為你們約好了一起吃飯。”
“她有些任性,總是先替我決定的,”汪玨無奈,“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和她家斷絕往來。”
“我受不起,”陶予慕懂事理,“你們家和她們家的關係,怎麼會因為我就斷掉呢,這讓彆人知道了,怎麼議論你和我?”
彆人會說她陶予慕迷惑心智,堪比妲己,也會說汪玨沒有腦子。
家族榮譽是比自己的感情更重要的東西,割舍不掉的。陶予慕明白,她不會要求汪玨做什麼。
“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想來那個人也是知道的,對我懷恨在心,才這樣做,”陶予慕說回正題,“所以汪玨,你應該做好這件事情的解釋,調解好你們兩家的關係,這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
“明白。”汪玨見陶予慕如此善解人意,便也放寬了心,對著她笑。
“那等下,一起吃飯?”
“好。”
陶予慕還是將衣服拿了回來,雖然說汪玨覺得無所謂,但是她心中有芥蒂,被踐踏過的衣服就不是衣服了,汪玨不應該穿著被彆人踩在腳底下的衣服。
雖然說是用了心思,但是也不算是浪費時間。陶予慕給汪玨的是純白的西裝,中間用了新中式點綴,修有青鸞的圖案。重新設計一次,倒是可以多一些細節,當初陶予慕想要加上,但是忘卻的。
盤扣的細節,讓這件西裝更有翩翩公子的樣子,陶予慕簡單修改了一下,重新交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她長長舒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來,才看到了許多紅點點的消息通知。
有陌生人的消息,陶予慕點開,斥責和辱罵撲麵而來。
你算什麼東西,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和汪玨從小就在一起,本來訂婚也是我們倆的。是你,橫刀奪愛,因為你,他再也不理我了,你怎麼賠?
陶予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她刪掉了聯係人,她希望,汪玨能做好這件事情,而她不適合參與進去。
是不是訂婚,還不好說,當事人總是委屈,總覺得彆人虧欠了他們的。陶予慕飛快地給汪玨發了消息,又收到了哥哥的信息。
哥哥說,西裝他很喜歡。
設計者設計出來的衣服,兩個人都給了反饋,還剩下一個人。陶予慕看了看那沒有亮起來的對話列表,心中悶悶地難受。
就算是做朋友,也不應該不聊天吧,最起碼得收到一些反饋。陶予慕不想開口,她不是主動的人,她害怕安清覺得被打擾,也不想要讓自己上趕著去追問安清。
是她先和安清劃開距離的。
其實她還挺想看看,安清穿上這件衣服是什麼樣子的。設計者愛她的作品,希望能找到屬於它的主人,做最耀眼的點綴。
她給安清的是一身黑色的西裝,做的時候她想起安清的身形,特意在襯衫的領口處設計了暗紋,解開才能看到,安清總是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可是內心柔軟,能幫人,那暗紋就是安清的底色。
要了解才能知曉。
陶予慕以為,她設計的這一套衣服,在他們即將到來的場合裡會用上。
但現實,狠狠打了陶予慕的臉。
一場酒會,說是誰家千金的生日宴,可是到底還是有錢人的生意洽談。陶予慕看了一圈自己的哥哥被眾人環繞,還聽到了有人誇讚哥哥今天穿的十分好看。
陶予慕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歡喜。她提著裙擺,在會場中想要尋找安清的身影,他身為哥哥的秘書,也應該到場的吧。到場了,那也就會穿著她設計的衣服吧。
但是可惜,她沒找到安清。
倒是汪玨,穿著陶予慕設計之後的西裝,從身後點了點陶予慕,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你在找什麼?”
“沒找什麼,你那邊忙完了?”陶予慕看向汪玨,她剛剛想要找汪玨,但發現他在和人談事情。
她等汪玨談完了事情回來,才和他說上幾句話。
“等下你彆喝太多酒,如果你哥哥忙不過來,沒空照顧你,可以來找我。”
“好啊。”陶予慕本來也不打算喝酒,她繃直了身子,在等待彆人來找她。因為今天,是她開了工作室後,第一次參加酒會。
前麵已經有一些人前來,問她能不能設計幾套衣服,後麵用。還有人誇張地問以後結婚了,能不能讓陶予慕設計婚紗。
這些當然沒問題,陶予慕一個個笑著回答過去,這才有了自己工作忙碌起來的實感。
她和汪玨簡單說了幾句,又被人岔開話題。等陶予慕結束自己這邊的工作時,一張不合時宜的臉,出現了。
這張臉長得漂亮,但也實在惡毒。陶予慕周身沒有一個人,想來是這人抓準了時機,故意在彆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找上陶予慕。
她說:“你媽媽,是秦留芳嗎?”
“不是,”陶予慕聽到這個名字就冷臉,她用還算正常的語調否認,“她是我的繼母。”
“嗬,一家人裡都是一樣的心腸,我就說怎麼你能有機會,攀上汪玨。”
“什麼意思?”陶予慕蹙眉,“我和汪玨,關她什麼事?”
“不是你求著你的母親,讓她去找汪玨來和你相親的嗎?不然,就憑你,怎麼可能和汪玨在一起,汪玨也是瞎了眼,怎麼會喜歡上你?”
“我再說一遍,秦留芳不是我的母親,我是被她逼著去相親的。”陶予慕眼中已經不再有暖色,剩下的全是陰冷。
她不喜歡被人這樣侮辱,她已經在憤怒的臨界值了。
“你可真會摘乾淨啊,你以為汪家看不出來你們想要什麼嗎?”
“我想要什麼?”陶予慕冷笑。
“想要汪家手裡的你們的股份!你是真心喜歡汪玨的嗎,我看不是吧,給他設計的衣服,要他穿上,倒成了給你打廣告了。陶予慕,我警告你,汪家不會答應你們在一起的,總有一天,汪玨是我的。”
陶予慕舒展了自己的手,她靜靜盯著眼前的人不講話,她並沒有被眼前的人激怒。相反,她當初的確帶著這樣的心思接受的汪玨,但也在後來,慢慢明白汪玨的好。
她不可否認,但眼前的人卻也太過荒唐可笑,就憑著一腔怒火,來找上她,搶走汪玨。
“汪玨不是誰的所屬物,他喜歡誰,和誰在一起,隻有他自己能決定。”陶予慕實在懶得和她計較,她轉身要走,就在這時,她被人拉住。
一杯酒就這樣從他的眉眼翻滾下來,陶予慕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被潑了一杯酒。這不僅是對著她的,還是對著陶家的。
冰涼刺骨的液體順流而下,滲透到衣服裡,她被寒冷包圍。她向後退了幾步,打了個寒戰。
耳邊還有旁人的譏諷聲:“跟了什麼樣子的媽,就活成什麼樣子。你看看你,勾引彆人的人,活該!”
陶予慕耳邊隻回蕩著這樣的聲音,勾引,活成了什麼樣子。她應該還手的,可是她身子顫抖,狼狽不堪,腦海裡還想著那番話。
她沒有還手。
她抬眼,看著眼前的人的得意,她迫使自己記得這樣的侮辱,她想要上前一步,想要狠狠解釋自己並沒有勾引,可她才邁開一步,裹了酒的衣服不方便行走,讓她踉蹌,重心不穩,往一旁倒去。
陶予慕想,上次她這樣還是在秦留芳進家門的時候,她哭著求自己的父親不要結婚,不要和秦留芳在一起。
可是父親不聽,父親說:“你懂什麼,她是我這一輩子的摯愛,我不能沒有她。”
秦留芳一向有手段,一向會勾引。
可如今,怎麼成了她勾引彆人?
薄荷柚子的香味鑽進了陶予慕的鼻子裡,她被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攬住。她抬起頭,對上的是好久不見的,安清的眼睛。
在那一刹那,陶予慕隻覺得自己有萬千的委屈落下來,眼淚也在這一刻決堤。
她的睫毛微顫,在這時候好像真的印證了彆人口中的勾引,正巧這時候,聞聲趕來的還有汪玨。
陶予慕的男朋友在對麵,而她在安清的懷中。她顧不得這麼多了,隻想著要弄清楚一切,她要離開這裡。
汪玨需要在這裡善後,安清帶她遠離了這裡,而在陶予慕的身後,是汪玨的爭吵聲。
“你以為她母親是什麼人?是她母親勾引了你爸,你爸才把你賣了的!”
是秦留芳,陶予慕閉上眼睛,不想要再聽下去。
她的身體顫抖太大,有些嚇到了人。她察覺到安清在她身上的手用力,想要讓她不那麼顫抖。
“還好嗎?”安清問。
“不太好,安清。”陶予慕的聲音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