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大概五十多歲的年紀,穿著練功服,留著長長的胡子,散亂的頭發隨意紮在腦後,整個人的樣子顯得十分怪異。
那人麵色不善地說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你們青城分部的人就是這麼辦事的嗎?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越瀾還是麵帶笑容。
和越瀾相處過的人,都會覺得他脾氣很好,待人和善,從不發脾氣。其實也不是越瀾性格有多好,隻是很多事情在他心裡都無足輕重,不值得生氣,他甚至會覺得,為一點小事就情緒激動的這種行為,很幼稚很可笑。比如說眼前這個怪異的老頭,一來就帶著莫名其妙的怒意,看起來就十分的滑稽。
“也沒見哪家的客人一來就翻牆的啊。”知道這人不是青城分部的,越瀾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你!你叫什麼名字!”那人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越瀾微笑著,淡定問道。
“有眼不識泰山!”那人猛地躍起,抓起鐵門借力一翻,穩穩地落在了門內。
越瀾連忙後退幾步,看來這人還有些身手。
隻見那人伸手一抓,一柄長劍憑空而出,他劍指越瀾,說道:“記住我的名字:李三神。”
李三神,這肯定是代號了,越瀾心想,給自己代號取名為神的,多半是狂妄又自大。但是對方也有狂妄的資本,自己肯定是打不過的,打不過,那肯定是要跑了。
越瀾也不答話,轉身就跑。
李三神見狀,氣得吹胡子瞪眼,喊道:“你跑什麼,敢不敢接招!”邊喊邊追了上去。
越瀾跑到了主樓後麵的空地,見李三神窮追不舍,心想跑也不是個辦法,總得耗著他,等千古他們回來。於是他猛地轉身,在李三神詫異的目光下俯身伸手觸地,一片冰層從他手中迸發,快速擴散,覆蓋到了李三神腳下。李三神沒刹住車,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翻倒,他連忙揮劍插入地麵,穩住了身形。再抬眼時,越瀾又已經跑遠。
“雕蟲小技!”李三神罵道,繼續追了過去。
越瀾知道,自己頂多屬於遠程法師,近戰必死。所以他隻能儘全力與李三神拉開距離。可他這冰係法術,又完全沒有遠程攻擊能力。他這幾次算是摸索到了一點門道,他的冰,隻能由雙手中化出,一旦被打斷,就無法再感應和操控。就算未被打斷,距離遠了,也再無法延伸。
真是很雞肋的能力。
幸好自己年輕,體力比較好,跑得比李三神快。
他正繞著空地狂奔,突然聽到嗖的一聲,連忙止住腳步,就見一枚飛鏢從自己眼前飛過,釘在了身側的樹乾上。下一秒,飛鏢不斷地朝他飛了過來。
越瀾暗道不好,雙手一伸,一股蓬勃的冰寒力量從雙手中湧出,他的身前,瞬間立起了一麵厚實的冰牆。越瀾躲在冰牆後麵,不敢探出身來。
李三神得意地笑了,他趕緊上前,揮劍斬斷冰牆,冰牆坍塌,後麵空無一人。李三神神色一凜,就見叢林中有冰層延伸了過來。
“又來這招!”他毫不在意,抬腳就追。可他腳下的冰層突然變化,鋒利的冰刺瞬間刺出。李三神猛地退後,卻還是被冰刺刺破了褲腿,血液滲出。
李三神怒了,吼道:“有種出來正麵打啊!!”李三神揮劍斬斷尖刺,雙腿發力,再次朝前衝去。不斷有冰刺刺出,卻好像再也無法傷他分毫。越瀾疑惑,仔細看去,就見李三神褲子早已被劃破,露出來的腿部,覆蓋了一層鐵皮。
越瀾心裡一驚,知道這招又沒用了,於是連忙轉移陣地,從藏身的樹後麵跑了出來,又繞向了另外一邊。
剛才的這招,既是對敵,也是試探,試探自己的冰層,最遠能延伸多遠。試了一下,最遠能延伸六米左右。可他覺得,當時在裂縫的湖麵,不止延伸出了六米,而是覆蓋了整個湖麵,或許是在水麵上,比地麵上延伸的距離更長。
來不及仔細分析。越瀾手中不斷凝結出結實的冰球,邊跑邊向李三神砸去。李三神揮劍劈砍,碎冰散落滿地,他與越瀾之間的距離,在慢慢拉近。
突然,越瀾停下腳步,轉身朝李三神跑來。
又是什麼詭計?李三神心想,這次他沒大意,揮劍向越瀾刺去。
越瀾空手接劍,鐵劍瞬間被冰封。李三神手一扭,抽出了劍。越瀾雙手滲出了鮮血,卻絲毫沒退縮。李三神揮劍再次刺出,他避開了越瀾的要害,畢竟他隻是想震懾住這個小子,並不想殺人。越瀾側身,堪堪躲過劍鋒,肩膀還是被利劍劃傷。
突然他猛地撲向李三神,李三神顧不上其他,揮劍應對,越瀾帶著傷將李三神撲倒,雙手按在他胸前,突然精神爆發,感應著周圍方圓六米內所有還能聯係上的碎冰,一陣寒意洶湧襲來,周圍的碎冰瞬間凝結,連帶著越瀾手中湧出的冰,形成了一塊巨大透明的冰棺,將李三神冰封了起來。
冰棺之中,李三神神色震驚,瞪大了眼睛。
越瀾鬆了口氣,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站到了李三神眼前。他給李三神留了氣孔,暫時威脅不到他的性命。
越瀾喘著氣,說道:“你就先在這裡待著吧,等組長回來,回來再處理。”
李三神嘴巴被冰封,他沒法說話,隻能用眼神表達憤怒和不滿。同時在想,自己究竟是怎麼落得了這麼個狼狽的境地,還是自己太輕敵,太心軟了。如果一開始便不留餘地,早就將這小子製服了,反正他們青城不是有個能起死回生的治療高手嗎?就算被自己砍死也能救得回來啊!真是懊悔至極啊。
越瀾看著自己滿身的傷口,忍痛將傷處冰封起來。雖然傷口不深,但是全是利器所傷,去醫院也沒法解釋,隻能等組長回來找長衫治療了。
李三神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絞儘腦汁,想著破解之法,他先是收回了手中的鐵劍,然後化出鋒利的短刀,利用身體的溫度融化冰塊,給手活動的空間,好用短刀破冰。
越瀾也沒放鬆警惕,他一看見李三神有什麼小動作,或者見冰塊有融化的跡象,便伸手去補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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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千古他們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了。幾人順著打鬥的痕跡,來到後院時,正看到越瀾站在一個巨大的冰塊前,麵無表情地與冰塊中的一人四目相對。幾人驚呆了。
越瀾聽到動靜,連忙回頭,見是千古他們回來了,頹喪的表情瞬間一掃而空,他激動地招手,“你們終於回來了!”招手的時候,還牽動了傷口,他皺眉嘶了一聲,收回了手。
“我靠!你這是乾啥了!”重山驚呼著跑過來。
千古跟了過來,看見越瀾滿身的傷口,皺起了眉頭。冷冷地目光掃向了冰封中的李三神。越瀾瞬間感覺出一絲危險的氣息從千古身上湧出。
琉璃見狀,連忙拉著越瀾退後了好幾米。她上下打量了越瀾幾下,鬆了口氣,說道:“還好還好,傷得不重。”
話音剛落,就見千古揮出刀來,猛地劈砍在冰棺之上。冰棺就如豆腐一般,毫無阻力。千古的刀鋒落在了李三神胸前,他輕輕一震,周圍的冰塊瞬間碎裂。
越瀾驚呆了!就聽千古怒道:“我的人,你也敢動?!”
李三神也慌了,他發現封住自己嘴的冰塊已經不在,連忙罵道:“千古!你敢動我!我可是監察部的人!”。
“哼!”千古冷哼一聲,“就算是監察部的人,也得知道,動了我的人,是什麼後果!”說完,他抬起了刀。
李三神心道不好,連忙化出了劍阻擋。可啪的一聲脆響,李三神的劍斷了,下一秒,他的手臂跌落在了地上。
李三神瞪大了眼睛,發出了慘叫,他捂著噴血的斷臂疼痛翻滾,邊滾邊罵道:“千古,你,你,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放心,死不了,”千古收起了刀。
這時,一組的人也回來了,長衫站在不遠處,尷尬笑道:“我來的是不是正是時候?”
千古不再理會地上打滾的李三神,對長衫說道:“看什麼戲呢,趕緊過來。”
長衫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李三神像是見到救星了一樣,哀嚎著滾向長衫。長衫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問千古:“先治誰?”
“當然是月嵐,他就先讓他嚎著吧。”千古說著,走向了越瀾。
身後的李三神哭嚎著罵道:“卑鄙小人,你們青城都是群卑鄙小人,我CNMD,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千古走到越瀾麵前,看著他灰頭土臉滿身是傷的狼狽的樣子,因憤怒而僵硬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笑容,他伸手拍了拍越瀾的肩膀,說道:“不錯啊,乾得漂亮!”
越瀾也笑了,白天的那點兒孤單和憋屈,這會兒全部消散了。
“先治療吧,明天開始訓練。”千古指了下長衫。
越瀾點點頭,跟著長衫去了病房。
這才剛出來沒幾天,又進去了,越瀾多多少少有些無語。不過這次傷得輕,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治療完畢了。治療的場景多多少少有點尷尬,越瀾脫光衣服躺在病床上,任由長衫摸來摸去,長衫是個美女還行,可惜是個大男人,越瀾都不願意去回想。
治療完成後,越瀾又自己收拾了病床,把沾滿血的床單用洗衣機洗乾淨,然後消毒,烘乾,放回原處。
一切整理完成後,都十點多了,錯過了晚飯,越瀾餓得有點渾身虛脫。
走出大樓,看著清澈的夜空,感受著微涼的風吹來,越瀾深深吸了口氣,這幾天的經曆真的比自己前二十五年所有的經曆都離奇。人生這條路上,他很少做什麼特立獨行的選擇,向來都是隨波逐流。從小是個乖孩子,乖學生,長大了就是聽話的員工,而現在,命運這條長河將自己帶到了這裡,這個常人不知道的神秘世界,那還會把自己帶到哪裡,去向什麼樣精彩的未來?
越瀾思緒遊離,來到了停車場,開了車,等開到大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呆住,收回了胡亂遊走的思緒,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我怎麼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