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越瀾,心中其實並沒有多少恐懼。在一開始收到千古的信息的時候,他便知道,這次的麵試肯定是非同尋常的,會很危險,但不會真正的有生命危險。
比如說現在,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或者直接跳崖,那麼肯定會被裂縫中的某種機製判定為失敗,彈出裂縫,淘汰出局。
隻要不會有真正的生命危險,那便用不著恐懼。
越瀾心中思緒飛轉,從背包中拿出登山繩索,綁在了山崖邊上的樹乾上,然後抓著繩索滑下了懸崖,掛在了半山腰上。
一大片嗡嗡嗡的聲音從頭頂飛過,越瀾艱難地抬起頭來,仔細辨彆了一下,是一群拳頭大小的毒蜂!
越瀾平時很少鍛煉,剛才滑下山崖時,手臂就被碎石劃傷,滲出了鮮血。掛了一刻鐘後,他便體力不支,想爬上山崖,卻十分艱難。
正在他進退兩難之時,頭上又垂下來一條繩索,艾園的聲音傳來:“接著,我拉你上來!”
越瀾咬咬牙,在艾園的幫助下,終於爬了上去。他喘著粗氣,趴在懸崖邊上,斷斷續續問道:“怎麼,怎麼又跑回來了?”
“你還有用!”艾園冷冷回答。見到越瀾手臂流血,艾園連忙從背包中翻出急
救包,給越瀾包紮,“血腥味會吸引來一些變異生物,得趕緊處理。”
處理完後,兩人離開了懸崖邊,艾園邊走邊說道:“蜜團花,由花名來看應該是毒蜂喜愛的花朵,我們繞個路,向那群毒蜂飛走的方向看看,看看會不會有收獲。”
越瀾點點頭,兩人在叢林中穿梭,再也沒有多餘的話,
“我不是很理解,”休息時,越瀾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氛圍,“這不過是一次麵試,失敗了再換個工作就行,有什麼關係呢?有必要勾心鬥角你死我活嗎?”
艾園冷笑一聲,“你覺得沒關係,是因為你是第一次參加,你覺得沒關係,是因為你執念不夠!”她看了越瀾一眼,繼續說道:“今天來的這三十六人,除了你我全都見過,我已經是第五年參加了,陸超民已經是第七年參加了,我們都是普通人,可你看見那個憑空拔劍劃破虛空的麵試官了嗎?他不是普通人!我們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古代皇帝,即使位高權重享受榮華富貴,也想成仙,長生不老。現在有一條成神之路擺在我們麵前,我們為什麼不去爭!一年爭不到!兩年爭不到!三年、十年、總有一次能成功!”
艾園越說,越瀾的眉頭皺得就越深,待她說完,越瀾說道:“我覺得你們錯了,那個麵試官不是神,這也不是一條成神之路。”
艾園怔怔地看了越瀾一會兒,堅定地說道:“我覺得是。我厭煩我原來的生活,單調、枯燥,機械般地上班下班,聽從彆人的安排,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未來還得背負房貸、婚姻、育兒、養老各種壓力!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我厭惡,甚至覺得絕望。但是五年前,我無意間被卷入裂縫,我看到了希望!這就是我的成神之路!”
越瀾啞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辯解,隻想說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走吧,彆廢話了!”艾園起身,繼續趕路。
兩人繞路繞過了懸崖,終於發現了幾隻落單的毒蜂。兩人不敢上前,隻是默默跟著,他們跟著毒蜂,撥開身前一層一層的雜草,突然間,一個幽靜的山穀出現在眼前。山穀內暗光湧動,居然比外麵還亮堂一些。
微弱地亮光照亮了山穀間的流水,山穀下的湖泊,湖泊儘頭,幾隻碩大的蜜團花交相輝映。越瀾和艾園均是一喜,快步走進了山穀。
湖泊邊沒有船隻,也沒有木筏。兩人探了探湖水,好像並不是很深,看來隻有趟水過去摘花了。
“你去,還是我去?”艾園問。
越瀾一笑,輕鬆地說道:“我去吧,我執念不深。”
艾園一愣,待越瀾下水,還是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冰冷的湖水沒過膝蓋,再往裡走,水也是這個深度,越瀾鬆了口氣,加快了腳步。突然,他感覺不太對勁,連忙停了下來,盯著冰冷的湖麵。原本安靜的湖水,突然起了波瀾,有什麼東西正從湖心遊了過來。
“小心!水裡有東西!”艾園驚呼。
越瀾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隻粘膩的觸手卷住了腿,一把扯進了水裡。越瀾揮起手杖擊打,起不到任何效果。觸手將越瀾扯到了空中,又狠狠地摔了下來,摔進了湖水裡。全身被水砸得生疼,湖水灌進了嘴裡,越瀾頭暈眼花,生不如死。
他雙手亂抓,扯住了水草,水草像活了一般,把他纏繞起來,與觸手形成了僵持之勢。可越瀾上半身侵入水中,呼吸越來越困難。
“為什麼,為什麼還沒把我彈出去?”越瀾覺得自己快死了,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沒有多少恐懼,隻有難受。
“堅持住!”艾園不知道什麼時候衝了過來,揮起鐮刀斬斷了水草。越瀾又被觸手扯了起來。他閉著眼睛,猛地奪過艾園手裡的鐮刀,轉身朝腳邊一砍,斬斷了觸手,整個人跌落到了水中。
他顧不上渾身粉身碎骨般的疼痛,連忙站了起來,將艾園護在身後,說道:“你回去!刀借我,讓我來!”
“你!”艾園想不通,明明自己已經背叛過這個人,他為什麼還要把自己護在身後。
“快回去!”越瀾盯著湖麵,推了身後的艾園一把。
艾園抿了抿唇,跑回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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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千古和長衫還是在遠遠地看著。
長衫笑道:“空音說,你再不製止,她要動真格的了。”
千古仍然麵無表情,說道:“你們每年選拔,選出來什麼人了嗎?一到關鍵時刻就把人踢出去,這能試出個什麼來?”
長衫說道:“這不是怕鬨出人命來嗎?”
千古斜了他一眼,“還有你救不回來的人命?”
長衫嘿嘿一笑:“就當是你誇我了。”他看了眼越瀾,收起笑容,問道:“不過這小子,你真要往死裡整?”
片刻,千古點點頭,“給我往死裡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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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瀾打了個噴嚏,心想難道是湖水太冷感冒了?
湖水突然沸騰,水裡的怪物像是突然發瘋了一般,從水裡湧了出來。一張血盆大口出現在越瀾眼前,巨口裹著一層粘膩的肉皮,兩三米長的獠牙像是鐵籠一般籠罩著越瀾。下一刻,鐵籠上下分開,露出了尖銳鋒利的尖端。
突然的變故讓越瀾心裡一驚,眼看著要被尖牙咬中,他猛地一躍,居然自行跳入了怪物腹中。墜入了黑暗之後,他什麼也看不清,發狂般地揮舞著鐮刀,隻感覺腥臭的血液澆灌下來,血液滲入了傷口裡,引起一陣鑽心的刺痛。
怪物在湖裡翻滾,越瀾也在怪物體內翻滾,他忍著眩暈感,終於在怪物體內破出了一個缺口,鑽了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甩過來的觸角卷起,高高地舉了起來,吊在了半空之中。他剛一睜眼,就見另一隻觸手卷著一根長長的獠牙,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口。鑽心地疼痛感襲來,他咬著牙,噴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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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瀾此時,就像是從地獄的血海中被撈起的屍體,被高高地懸掛在空中鞭撻。見到這一幕,艾園驚恐地捂住了嘴,想叫也叫不出來。他不應該被淘汰嗎?不應該被彈出去了嗎?為什麼會這樣?!他會死嗎?他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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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真的要死了吧?越瀾的腦子裡,閃過了這個念頭。
可我還沒死,很疼,但是沒死!
千古應該不會讓自己死的,他救過我兩次呢!可為什麼,,,為什麼我沒被彈出去?
我就說他不是神吧,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我可能快死了!其實也無所謂,但是我不甘願,不甘願就這麼死掉!我隻是想來麵個試,失敗了大不了不做這個工作了,本來就是件小事,憑什麼搭上性命!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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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瀾握住了胸口的獠牙,拚儘全力製止它更進一步,他悶聲嘶吼,想把獠牙拔出來。突然一絲奇異地感覺從心底湧了出來,漫漫貫通全身,像是觸電一般,一絲涼意湧起,慢慢彙聚到越瀾掌心,就見一層薄冰突然出現,很快覆蓋住了獠牙,輻射到了整個怪物全身,怪物被凍住了!
越瀾看著自己的雙手,驚呆了!
艾園也被眼前地這一幕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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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長衫疑了一聲,然後不屑地一笑:“冰?這能力,比你手下的青竹還廢!”
千古瞪了他一眼,罵道:“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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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湖麵,慢慢地也凝結成了冰。艾園恢複鎮定,連忙跑過去,喊道:“你怎麼樣了?能下來嗎?”
越瀾被掛到了四五米的高度,他忍著鑽心的疼痛,無奈地說道:“好像,好像下不來。你彆管了,先去摘花吧!”
艾園哭笑不得,“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花?”
“我說真的,”越瀾咳了幾聲,咳出幾口鮮血,“這怪物應該還沒死,就是被凍僵了,你趕緊去摘花,彆浪費了我流的血。”
艾園心想也是,連忙跑過去,摘下了幾朵蜜團花,剛好十朵,團隊任務完成,她心裡暗罵隊裡其他幾人:你們真是撿便宜了!
將蜜團花放進包裡,艾園又跑回越瀾麵前,喊道:“要怎麼幫你?”
越瀾苦笑:“你好像也幫不了我什麼,生死由命,你快走吧!”
“為什麼?”艾園不解,她忍著眼淚,問道:“為什麼這麼幫我,你知道你的處境有多危險嗎?你快要死了!”
越瀾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呢,向來崇拜一種人。那種人會不顧一切地奉獻自己的生命。就像是戰場上的軍人,衝進火場的消防員,奮鬥在一線的警察。他們的存在,是為了大多數人,能夠幸福地活著。我也一樣,願意成為一名守護者,你懂嗎?”
“不懂!”艾園生氣地喊道:“我不懂,人都是自私的!軍人也是為了自己的榮耀,消防員也隻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工作,誰都是為了自己!沒有你這樣的人!!”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喊道:“你得活著!記得!刀要還給我!”說完,她抱著背包,跑進了黑暗中,離開了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