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獻縣遇險(1 / 1)

幾人又說了會話,黃貴命人收拾行李,而後棄舟上岸,趁夜向南出發。

毛大刀牽著從百姓手裡買的騾子,扶著定王坐著上麵。其他人一起步行,速度沒有多快,一夜也隻走了四十多裡。天亮前,找了個偏僻無人的房子安頓下來。

白日裡,眾人躲在房屋內休整。偶爾從不遠的官道上傳來馬蹄聲,轉瞬即過。雖是提心吊膽,好在有驚無險。

入夜,眾人收拾妥當,又匆匆上路。

走了數個時辰,眼看天就要亮了。算算路程,離獻縣縣城很近了,眾人便下了官道,上了一條小路。

眾人隻顧趕路,沒有看到黑暗處,有幾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

走了約一頓飯的工夫,來到一個村子。幾人一合計,就找一處偏僻的房子安頓下來。

頭天的有驚無險,加上連日的疲憊,讓眾人很快進入夢鄉。連門口值守的兩個軍丁,也靠在牆根邊睡著了。一絲也沒有發現危險正在靠近。

突然“咚”的一聲巨響,將眾人驚醒。起身查看,隻見房子的門板被踹倒,一夥人打著火把,手持利刃,吵吵嚷嚷闖了進來。

“快起來,蹲在地上。”

“都老實點,彆亂動。”

定王睡得迷迷瞪瞪的,看到眼前的情形,一臉茫然。

黃貴和毛大刀最先反應過來。黃貴沒有武器,毛大刀想伸手拿刀,但兩把刀同時架在他脖子上。

黃貴和毛大刀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定王。定王見這些人不像韃子兵,也不像吳三桂的人,便輕輕搖了搖頭。

“都綁起來,帶走。”一個小頭目厲聲道。

幾人出門時,睡在左右廂房的軍丁也被捆綁帶了出來。

定王仔細打量,這夥人總有五、六十之多,有的手持長刀,有的手持長矛。定王在闖軍軍營待過一段時間,見過這種刀。

毛大刀也發現了端倪,大概知道這夥人的來路,但不知道他們現在的主子是誰,不敢貿然出聲。

這夥人押著定王一行,七轉八轉,繞了半個時辰,來到一處青磚大院內,打開個糧倉,將眾人押了進去,幾個人一圈,分彆綁在房子中間的幾根柱子上。

“把門鎖好,留幾個人看管,其餘人回去睡覺。”那個小頭目又厲聲吩咐。而後“咣當”一聲,傳來鎖門的聲音。

小頭目帶著幾把繳獲的刀,轉身走向後院。

後院有三間北方。正廳門大開著,燈下端坐著一位魁梧的漢子。

小頭目進門後,拱了拱手,“哨總大人,人都抓回來了,一共十二個人。有幾個帶著兵刃,你看這個。”說罷將一把刀遞過去。

這把刀刀身約長三尺,寬近兩寸,拔出一看,寒光逼人,異常鋒利。哨總仔細看了看,沒有說話。

“這把刀,名叫關山刀子,關中好漢常用這種刀。這還有兩把雁翎刀,刀鞘上刻了字,烏先生說是中權營三個字。”

哨總斜眼盯著小頭目,“中權營?你的意思,他們是自己人?”

“看那幾個壯漢有點像咱們的人,但不知道他們為何以那個少年為尊?”

哨總打了個哈欠,“甭管他們是什麼人,等天亮了會會再說。”

就在小頭目躬身而退之時,看管糧倉的幾名看守,悄悄打開了糧倉的大門。

這幾個人本是打家劫舍的強人,為躲避兵災南下,被這夥人收留。剛才抓人時,這幾個強人就感覺定王身份不尋常,又看到他身邊的張內侍懷裡鼓鼓囊囊的,斷定裡麵有財物,心裡直癢癢。

剛才小頭目要留人看守時,他們一遞眼神,就主動留了下來。等小頭目一走,幾人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起來。

一個問:“這些人什麼來頭?”

另一個說:“像是逃難的富家公子。”

又一個搖頭道:“不像,他們有幾人拿的是官兵的刀。”

還一個說:“也有可能是達官貴人家的公子。”

那個為頭的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不管什麼來路,先劫了他們,而後跑路如何?”

“嗯嗯,怎麼乾全憑老大做主。”

“對對,跟著這幫人也沒有啥意思,這幾天嘴裡淡出個鳥來了。”

眾人紛紛附和。

幸好這個糧倉隔音不好。他們說的話,都飄進黃貴和毛大刀的耳朵裡。

他倆和另外兩個兵丁綁在一個柱子上。聽了強人的話,趕緊動作起來。

他們一起向外發力,把繩圈掙大一點,而後示意一個身材稍微瘦小的兵丁,慢慢往下蠕動。不一會,從繩圈裡掙脫出來。

出來一個人,繩圈就寬鬆很多,幾個人很快都鑽了出來。

就在這時,傳來吱吱呀呀的開門的聲。

黃貴示意幾人趕緊躲到一個糧囤後麵。

倉庫大門被打開,幾個人打著火把走了進來。

借著微光,黃貴幾人相互咬掉塞在嘴裡的破布。

“快找那個小孩。”

所幸這些強人一門心思找財物,沒有發現柱子上少了人。

這邊兩名兵丁蹲了下來,用牙幫黃貴和毛大刀解手上繩子。

“那個小孩在這裡。”

他們很快發現定王和張內侍,招呼同伴過去。一個人伸手就要掏張內侍懷裡的包裹。

張內侍手被反綁在後麵,上身和定王等人一圈綁在柱子上,但雙腿還可以自由活動。他見強人要過來掏東西,情急之下抬腳便踢,正中那人襠部。那人“嗷”一聲,跪倒在地。

他身後一個強人見了,揮刀向張內侍砍去。

張內侍上身不能動彈,隻能下意識歪了一下腦袋。

那一刀,正砍在張內侍的左肩上。張內侍慘叫一聲,昏死過去,鮮血濺了定王一臉。

定王下意識“啊”了一聲,但嘴裡塞了布,未能喊出來。

那人從張內侍的懷裡掏出包裹,交給身後臉上有一條長疤的老大。

疤老大把包袱放在地上,解開紅色綢緞的包袱皮,裡麵是個精致的紫檀匣子。匣子上有個小巧的銅鎖。

疤老大仔細端詳匣子,眼裡放光,“找那個小孩要鑰匙。”

一個人趕緊來到定王跟前,刀架在定王脖子上,拽掉口裡的布條,厲聲問:“說,鑰匙在哪裡?”

定王知道眼下最緊要的是拖延,為黃貴爭取時間,裝模作樣想了好一會,“鑰匙,好像在他身上。”說著,嘴巴向張內侍努了努。

幾個人在張內侍身上翻找起來,周身翻了幾遍也沒有找到。

定王又道:“在靴子裡。”

幾個人又把張內侍靴子脫下來,仔仔細細找了幾遍,又倒了幾次,什麼也沒有。

疤老大有些氣急敗壞,“到底在哪裡?”

定王貌似無可奈何,“如果沒有就是丟了,我們也好長時間不見了。”

“你敢耍老子。”一個強人手指定王大聲嗬斥,掄起刀朝定王麵門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