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少年滿是壓力的表情，妖皇仰天大笑。

“孩子，不要緊張，有些東西慢慢的來，急也沒用，原諒我的多嘴，我隻是太興奮了。”

“換個話題吧，說說大帝被取締的事情。”

“人族大帝因為修的是大道，所以祂們能取代那些人族大帝，並躲在大道裡，讓我們無法分辨。”

“所以，人族的大帝，你都要留個心眼。”

“不過，妖族的大帝就不必，因為我們妖族修的是血脈，祂們就是能取代妖族大帝，也沒辦法不被發現。”

“所以，遇到什麼特殊情況了，可以找妖帝們多商量商量。”

聽到妖皇的叮囑，王羨仙點了點頭。

見事情都叮囑的差不多了，妖皇開始嘮起了家常。

“關於你私生子身份被蓋棺定論的事，白澤那老小子當屬頭功。”

“這事雖是烏龍，但結果終歸是好的。”

王羨仙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妖皇搖了搖頭，然後語氣帶上幾分玩趣，“我聽妘天那臭小子說，等會你回去的時候，仙兒那丫頭會跟你一起。”

聽到這裡，王羨仙的嘴角難以的上揚。

而妖皇見狀，直接樂開了花。

“哈哈哈哈哈，我說妘天那小子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原來問題出在你這啊。”

“好小子，有魄力！”

聽著妖皇的誇獎，被教育過的王羨仙連忙壓了壓嘴角，弱弱的問道。

“您不生氣嗎？”

“生氣？”妖皇嘴角咧上了天，“我為什麼要生氣？”

“先不說你小子優秀的不得了，就單說你對那丫頭發自內心的尊重，我也沒理由生氣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歡女愛，這是本能，你原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要是對漂亮的小姑娘不動心，那才是大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發言直接把王羨仙給感動壞了。

見少年那副感動的快哭的模樣，妖皇似乎猜到了什麼，以至於臉直接黑了起來。

“是不是那混小子讓你看走馬燈了？”

聽到這裡，王羨仙的委屈的淚水，終於是無聲的流了下來。

“混賬東西，太不像話了！”妖皇勃然大怒：“孩子，你放心，這事我肯定給你出口惡氣。”

聞言，少年的淚水更大了。

不過，這一次，是感動的淚水。

“我早看那小癟犢子不順眼了！”妖皇氣的赤發在空中飛舞，“不是因為那小子帶頭吃窩邊草，給年輕妖樹立了壞榜樣，我何必天天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

妖皇的罵聲瞬間吸引了王羨仙的注意力，因為他很快抓住了重點。

給年輕妖樹立了壞榜樣？

不等王羨仙問出，妖皇就罵罵咧咧的開口。

“就是因為他，搞得現在妖族小年輕成天盯著自已表妹，堂妹，幻想自已也有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

“甚至還有些孽畜盯上了自已的親妹妹！”

“混蛋玩意，因為他，各大妖族沒有一天不是在打孩子，抓早戀！”

聽到這裡，王羨仙頓時氣勢便弱了。

妖皇見狀連忙安撫：“放心孩子，你不算。”

“我允許你當這個特例，讓那混賬玩意也體驗體驗我的心情。”

“他再敢打你，你就叫我，我給你撐腰。”

聽到這裡，少年感動的一塌糊塗。

心中感情達到了峰值，以至於他眼眶熱淚，情不自禁。

突然，妖皇收起了自已的笑容。

“其實，對你要帶那丫頭去天酒這件事，我是反對的。”

“甚至，我不想讓你們有進一步的接觸。”

少年猛地抬頭，像是聽錯了什麼話。

看著少年難以置信的眼神，妖皇輕輕開口。

“很奇怪是嗎？可我那是我的真實想法。”

“你還小，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情，更無法區分喜歡與愛。”

“喜歡就是喜歡，喜歡可以做到毫無壓力的喜歡。”

“可能是因為對方的容顏，身材，可能是一個眼神，可能是對方的某個獨特的閃光點。”

“這些東西，都可以讓兩人互相喜歡。”

“喜歡可以無視一切，隻要你們看對了眼。”

“可是，愛，不同，愛的背後，往往需要背負責任。”

“而那丫頭，對你來說，將會是個巨大的負擔……”

聽到這裡，王羨仙的內心莫名的染上了一絲壓抑。

妖皇繼續說道。

“那孩子，沒有任何朋友，也沒有任何傾訴者。”

“因為她無法控製自已的天賦。”

“無論是人，還是妖，我們的情感都建立在長久的信任之中。”

“可所謂的信任，總會隱藏著很多很多善意的謊言。”

“比如對朋友的誇獎，包容，對糟糕事情的隱瞞……”

“相處之中，我們還會有壞情緒，壞想法。”

“我們可能會嫉妒朋友，可能會因為對方的錯誤在心底埋怨對方……”

“莫說朋友，就連家人之間，都會如此。”

“這是刻在我們骨子裡，惡的本性。”

“雖然我們會有，很多壞的想法，可這些想法總會被我們隱藏的很好。”

“我們總能控製自已的情緒，不讓這些壞想法脫口而出，對對方造成傷害。”

“這些做法，才是我們在人際交往中的基礎。”

“可唯獨在麵對那丫頭的時候，這些做法，失去了意義。”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隱私，都有不願意被彆人看到的秘密和想法。”

“與那丫頭相處，你很難瞞過她。”

“在她麵前，我們每個人都仿佛褪去了外衣，赤裸裸站在她的麵前。”

“對任何能獨立思考的存在來說，這都是一種十分糟糕，非常厭惡的感覺。”

“她能聽到我們的秘密，洞悉我們的想法。”

“對於普通的孩子來說，友人的一句控製不住情緒說出的壞話，都可能會讓他終生難忘。”

“那些壞話就如同釘子般，釘子隻要釘在木板上，即使拔下來了，也會留下傷痕。”

“而對那丫頭來說，這樣的壞話，她總是在聽。”

“她身邊，幾乎所有人，都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釘子。”

“因為聽到了對方真實的心聲，所以她很難與對方建立羈絆，建立情感連接。”

“再加上，因為母親的去世，讓她變成了一個愛鑽牛角尖的孩子。”

“也讓她開始過分注重外人對她的評價……”

“不是口頭上虛假的評價，而是發自內心的評價……”

聽到這裡，王羨仙的雙拳不禁攥緊。

長歎一口氣，妖皇繼續講道。

“她的天賦如同詛咒般，讓她飽受折磨。”

“妘天拚死隱瞞妻子的真相，最終也還是被那丫頭知道了。”

“除了妘天和我們這些老家夥，沒有人能騙得了她。”

“那些想和仙兒那丫頭交朋友的小家夥，最後也都控製不住的害怕她。”

“害怕被她聽到心裡的秘密……”

“甚至就連我，都在儘量避免和她長時間相處。”

“因為我害怕我的某個無心之想，會傷害到她。”

“我們都想當那個讓她依賴的長輩，所以，我們不允許自已在她的心裡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小輩害怕她，長輩也想和她保持距離……”

“除了妘天，沒有人敢和她長期相處。”

“隨著年齡的長大，那孩子的心態也開始變得奇怪。”

“可我們沒人敢去開導她，因為我們都害怕麵對她的質問。”

“她的天賦不單單是讀心那麼簡單，她的天賦霸道到可以無視境界，甚至一定程度上能無視規則……”

“後來，我聽妘天說，那孩子喜歡上了網上聊天。”

“因為隔著網絡，她才能變成一個正常人，才能體驗到精心修飾過的感情。”

“我也聽說了你的過往，你能發自內心的尊重那丫頭，我發自內心的開心。”

“可是與她的相處，會需要你保持高度的緊張。”

“那丫頭的內心，不允許自已的情感有絲毫的瑕疵。”

“一旦她聽到你的壞想法，這孩子就會封閉內心。”

“屆時，你很難再進入她的內心，時間久了，你或許就放棄了……”

看著少年沉默的表情，妖皇微微一笑。

“我沒有立場，阻止你們接觸，因為帶她走的決定，是經過妘天那小子同意的。”

“這就表示，妘天那小子，從心底裡相信你不會傷害那丫頭。”

“我不知道他的信心是哪裡來的，我尊重的隻是過往的事實。”

“身為妖皇，我可以請求你承擔，背負華夏安危的責任。”

“可身為長輩，我沒有任何立場要求你背負情感上的包袱，我隻能幫助你們減少，避免傷害。”

聽到這裡，沉默許久的王羨仙終於開口了。

“不是包袱……她不是包袱……”

少年眼神緊盯著對方的妖皇，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是我的太陽，獨一無二的太陽。”

聽到這句話，妖皇有些愣住了。

他記得這個眼神，那是他兒子當初違反命令，愛上人皇之女，並與他攤牌時的眼神。

‘她不是妖族之敵，她是我的扶桑，隻屬於我的扶桑，她是我的家。’

後來，他因為憤怒，囚禁了兒子。

再後來，妘天誕生了。

最後，妘天平複了國內的混亂，然後站到他的麵前，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並對他說。

‘愛就是愛了，隻要有愛，表妹又如何，有本事您就打死我。’

突然，妖皇笑了，釋然的笑了。

“原諒我是個老古董，隻懂得因循守舊。”

“事不過三，也許，在某些方麵，我也該與時俱進了……”

“妘天……妘酒……妘仙兒……”

“父親與女兒……嶽父與女婿……父親與兒子……哥哥與妹妹……”

妖皇笑的很開心，很慈愛。

“如果……如果是你這個孩子愛上妹妹的話……”

“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