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那場證券考試的成績公布,伍憂順利通過。
懸在心頭的巨石徹底被放下了,伍憂將兩張成績單拍好照片給父母以及佟煜河發了過去。
父母那裡交完差,趁著得空,伍憂又跑來了佟煜河這裡。
室內暖氣充足,窗子上凝結了不少的水汽,客廳裡的電視上正放著說不出名字的邵氏老片兒。
沙發上,伍憂縮在佟煜河的懷裡將手機裡的成績單看了又看,嘴角止不住咧出一絲又一絲的淺笑。
“彆看了,你都看了二十分鐘了,再看成績單要包漿了。”摟著她的佟煜河將她手中的手機抽走。
伍憂“噢”了一聲後,用雙手勾住佟煜河的脖子,她不忘這次最大的功臣:“大河,真的謝謝你哦!要不是你,這回我肯定又得掛!”
“你打算怎麼感謝我?”佟煜河揚了揚下顎,故意做出思索的表情。
“做炸醬麵給你吃吧,我現在拿手機下單食材。”伍憂言罷起身,將手機拿起。
老狐狸佟煜河又一次將手機抽走:“伍妹妹,我可不要這樣的感謝。”
伍憂今天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羊絨衫,腰細到不盈一握,胸部渾圓的像是兩隻小球,他的手很自然的伸了進去:“你那親戚走了沒?”
“走……走啦。”伍憂被他捏的一陣戰栗。
佟煜河二話沒說很乾脆的將伍憂打橫抱去了浴室。
他將伍憂按在冰冷的瓷磚上,他拿起蓮蓬頭,讓熱水直接澆淋在伍憂的心口,看到那渾圓被熱水燙出紅霞後,他丟掉了蓮蓬頭,興致正濃的對她說:“你親戚要再不走,我就打算今晚碧血洗銀槍了。”
伍憂發現佟煜河這個人,對於各種年代發生了什麼大事總是記得清清楚楚,大概喜歡曆史的人對年代時間都會格外敏銳,一次佟煜河請伍憂在西城某個前清王府改造過的私家菜館吃飯,那天佟煜河一身筆挺西裝,儼然出席某個紀念日的架勢,伍憂問他今天是什麼日子,佟煜河邊替她布菜邊說:“今天是青島被收回來的日子。”
要是換了彆人,可能會一時間不明白佟煜河在說什麼,或者覺得佟煜河慶祝的有些可笑,青島回歸是1922年的事,但現在是2015年,可伍憂舉杯,很莊重的和他碰了一杯說:“那是得慶祝。”
那頓飯,氣氛頗為嚴肅,伍憂沒有找話題和他聊天,隻是安靜的吃著自己餐盤裡的食物。
回程的路上,佟煜河告訴伍憂他祖上是青島人,爸爸曾經是京中某個大學裡教授晚清史的講師,他們家打從太爺爺那輩兒開始都會在今天置辦一桌席麵,紀念青島回歸。
“不管什麼年代《二十一條》都不能忘。”車內,佟煜河擦亮打火機,將煙點燃。
“嗯。”伍憂順著佟煜河的話,輕輕嗯了一下,彆的男人如果在酒後聊曆史,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指點江山的油膩感,可是說話的人換了佟煜河,伍憂覺得他憂歎的自有一番道理。
“嚴格來說的話,我算半個山東人。”佟煜河吸了一口煙,若有所思的說。
“我以為你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
“不算是,我祖籍山東青島,後麵家族在戰爭時期闖過關東,而我自幼長在北京。”
“原來是這樣,那大河,你再和我說說你們家闖關東的事兒,我想聽你說。”伍憂轉頭,對上了佟煜河的眼,她小鹿一般的眸子裡,滿是對佟家過往的興趣。
車子由德勝門往公寓開,橙黃的路燈燈光有一茬沒一茬的照在車後座上,佟煜河在有一搭沒一搭的給伍憂講著他的家族史。
天氣放晴的時候,佟煜河帶著伍憂去了哈皮思古,去了酒吧,去了他常去的社交場合,而伍憂也見識到了佟煜河除了鞋楦兒之外的其他朋友。
佟煜河在很多酒吧都有專屬包間,其實一貫的紙醉金迷才是這群人西裝革履之後的常態。
在見過的佟煜河的多位朋友中,伍憂最不喜歡的是那個叫程絮的,但偏生佟煜河與他交情頗好。
程絮和佟煜河有差不多的背景,兩個人自幼相交,但程絮這個人做人做事都透出一股子狠的味道,甚至是眼神,程絮盯著人看時下三白比佟煜河還要多。
伍憂總覺得,程絮細看她時充滿著的打量的味道,配上他的下三白,打量中又透著幾分的不屑,所以每次程絮在場,她都會主動先從眼神上與程絮避開。
那天程絮約佟煜河在酒吧裡談生意,伍憂隨佟煜河一起去了,包房裡,他們倆談著生意,伍憂在一旁玩著手機,乖乖的當著花瓶。
程絮一邊叼著煙,一邊指了指伍憂對佟煜河直截了當地說:“老三你當心點,事事兒帶著她,彆哪天真的栽倒在這女人的手裡。”
佟煜河替程絮點煙,點完煙後又故意擦亮打火機在程絮的眼前晃了一下,他也沒有好話的懟回去說:“你當我是你,隔三岔五就屁|眼裡拔罐的作大死!”
那天談完生意從酒吧出來時佟煜河醉的不輕,後車座上,伍憂一邊拿手機趕著作業,一邊不忿於程絮對她的輕蔑,她問佟煜河:“大河,你就真不怕哪一天我做商業間諜出賣你啊?”
佟煜河枕在伍憂的肩頭,醉話和真話混在一起都說了出來:“死伍妹妹手裡啊!我心甘情願!”他毫無避忌的揩著油,手在她的衣裙裡揉捏起伏,偏生語氣又是那麼思無邪:“你出賣我,怎麼可能呢!”
伍憂在心裡告訴自己,男人的醉話從來信不得,不要太過感動,可她的鼻頭還是毫無預兆的酸了一下。
次日酒醒之後,佟煜河換了身運動裝帶著伍憂來到了哈皮思古,佟煜河每次來哈皮思古都會在二樓的射箭館裡泡上幾個鐘頭,他運動天賦極佳,箭術很好,百步穿楊不在話下,鞋楦兒一邊看著佟煜河射箭一邊對伍憂說:“波浪寬的反曲弓箭術可是在市裡拿過名次的,還是前幾名。”
“大河原來這麼厲害啊?”伍憂咬著飲料吸管,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也不知道佟煜河到底隱藏了多少技能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話的尾音還沒有落定,佟煜河又來一箭命中靶心。
那一箭,仿佛也射到了伍憂的心坎上。
在2015年這個玄序時節,她對佟煜河有著說不出的深深迷戀。
轉眼,聖誕將至。
聖誕節至新年,新佰元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
現實的忙碌,暫時讓兩人分離。
聖誕節那天,校園裡節日氛圍濃厚,到處都是聖誕元素。
知道佟煜河在今天會格外忙,伍憂沒敢多打擾,給他發了一條聖誕快樂和照顧好自己的微信後便匆匆回了宿舍。
夜裡,她歪在宿舍的床上,用手機刷著微博來關注新佰元的時時消息。
新佰元官博幾乎二十分鐘一更,實時播報商場聖誕氛圍和促銷信息。
刷了一會後,伍憂趿拉著拖鞋去洗了個澡準備會周公。
這段時間,她一邊陪著佟煜河,一邊趕著畢業大作業,縱有愛情滋潤,每天跑東跑西,累人也是真的。
但就在頭剛剛挨到枕頭上時,外麵傳來齊刷刷的聲音。
“伍憂!”
“伍憂!”
“伍憂!出來!”
“伍憂!快出來!”
伍憂猛然從床上爬了起來,玻璃窗外一架架閃著五彩星光的無人機停在她的宿舍外麵。
伍憂趕忙趿拉著拖鞋叫上了張甜跑去了陽台。
窗外一架架無人機亮著彩燈懸停在半空,像星星一樣,組成了個“I LOVE 憂”的樣式。
宿舍樓下麵圍了很多人,空地上擺著一圈愛心形狀的蠟燭,眾人齊刷刷的在喊:“伍憂出來,接受表白!”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無人機再一次變換隊形,組成了個“ONLY 憂”樣式。
張甜扶了下眼鏡,看到這不可思議的無人機示愛後,她拍了拍伍憂的肩膀問:“憂憂,該不會是佟三少給你準備的驚喜吧?”
伍憂看著懸在半空中的無人機,皺了皺眉說:“不會,他沒有這麼無聊。”
說完,她隨手披了件大衣匆匆下樓。
樓下用蠟燭和無人機來表白的是比伍憂小一屆的經管係學弟。
學弟家在北京做貿易生意,也算個小富二代,這位學弟從大一開始追求伍憂,但是伍憂次次拒絕,眼看著伍憂大四即將畢業,學弟想趁著聖誕節,鼓起勇氣,勇敢再表白一次。
伍憂一下樓,所有的人開始跟著起哄。
學弟捧著花,一步一步的向伍憂走近,接著蹲下,莊重而篤誠的將白玫瑰舉起說:“伍憂同學,我喜歡你,追了你三年,所以,今晚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們多了解一下彼此?”
大學校園這樣的表白橋段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但真到了自己身上,伍憂隻覺得頭皮發麻,全身都溺著說不出的不適感。
伍憂的眼快速掃過圍觀的吃瓜群眾,她從不知名的女同學手中搶過來一瓶礦泉水,用力擰開,把所有點燃的愛心蠟燭澆滅,伍憂對那位表白的學弟說:“你彆那麼幼稚行不行?”隨即她丟掉了空的礦泉水瓶,小跑上樓,再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那夜,排成 “I LOVE 憂”樣式的無人機帶著星光懸在半空足足亮到了午夜。
後半夜,操場上隻剩下一群男同學在扣著遙控器回收無人機,樓下不斷傳來清潔工阿姨對於亂丟垃圾的咒罵。
伍憂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整晚她的眼都是睜的,除了佟煜河之外,現在她不奢望自己會擁有其他星河。
哪怕,佟煜河這顆星對她來說未必是永恒的。
可這顆星,現在他亮著,她愛著。
最終那場無人機事件還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第二天,伍憂在微博同城吃到了自己的瓜,她昨夜的照片出現在營銷號上,照片上天空懸著星光無人機,男同學半跪在她麵前舉著一束鮮花,營銷號用曖昧不明的筆調把昨夜渲染為一場有愛的校園表白儀式。
那條微博轉發和評論皆已破萬,想彆人不知道,基本很難。
伍憂收了手機急匆匆的叫了車往哈皮思古趕,因為鞋楦兒一早就給她發來微信說佟煜河今天會在哈皮思古和他們一起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