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思危簡單直白道：“謝謝你喜歡我，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而且，我這個人特彆膚淺，一眼定終身，未來也不會喜歡你，”

他見女生低下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雙腳。

把聲音放輕放柔：“所以，以後也不用花費任何時間、任何精力在我身上，你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明白嗎？”

女生沒有回答，下巴、肩膀都在發抖。

樓思危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說完“再見”兩個字以後，步履匆匆離開了。

女孩在他走後，立馬蹲下來，放聲哭泣。

虞星辰對眼前的情況感到茫然，她以為會像那袋零食一樣，樓思危會選擇接住。

以為他是一個妥妥的學霸，結果他的行為表明他是一枚真實的學渣。

以為會拒絕的零食，他反而接住了。

預計會接受的表白，他又拒絕了。

她想不明白，樓思危的行為總和她預想的截然相反。

因為心中有疑惑乾擾，虞星辰第二天都沒怎麼聽課，意識到時已經在上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了，而且是室內體育課，大家自己自習。

虞星辰請假出來上衛生間，遠遠看見明月樓裡王主任帶著兩個人下樓。

明月樓裡麵是高三生，包含應屆和複讀生。

她很奇怪，這時候學生都在上課，巡邏能抓到什麼，而且還是明月樓。

沒幾個月就要高考了，應屆生乖得不得了，複讀生經曆過一次慘痛的失敗，比應屆生還乖，所以王主任一般是不怎麼管這兩個群體的。

今天這麼反常，難道是有什麼內部情報？

虞星辰想到這，抓住圍欄，偏頭察看，這一看就與一樓的樓思危撞上了視線。

“他怎麼跑那去了？”

她張了張嘴，不方便直接喊出來，隻好給他做跑步手勢。

樓思危一邊學虞星辰的跑步動作，一邊提醒衛生間裡的三人：“快點。”

裡麵的人問：“是不是鬼來了？”

樓思危：“應該是。”

虞星辰看他不僅沒跑，還學起她來了，她簡直急得跺腳，又比了一個動作。

三個男生跑出來，樓思危緊跟著跑。

王主任伸手指著他們的背影，大聲怒吼：“那四個，都給我站住！彆跑！”

眼見沒有起任何效果，王主任三人拔腿追上去。

虞星辰不敢耽誤太久，也看不見他們身影了，就往衛生間去了。

等她回來，做了一會兒試題，就聽見了教室門口王主任的聲音：“進去吧。”

樓思危在一眾注目禮下走進教室。

虞星辰悄悄轉過頭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她壓低聲音說：“你怎麼就被抓住了呢？”

樓思危存心逗她：“還不是你，比劃得讓人看不懂，耽誤了我逃跑的時間。”

“……”虞星辰一邊說，還一邊做了動作，“喂！我好心好意幫你誒，而且跑步不都是這樣嗎？”

“那你後麵為什麼這樣，”樓思危也比劃起來，“你做一個僵屍的動作，這不是誤導我嗎？”

虞星辰一頭霧水：“……鬼不就是僵屍嗎？”

“鬼怎麼會是僵屍，僵屍是……”

體育老師走到他們身邊提醒：“彆說話，自己看書做題，沒幾分鐘就下課了。”

等吃完下午飯回到教室，聽見校霸三人組在樓思危座位邊或懺悔或愧疚。

高聳雲：“爺爺，我應該拉你一起跑的。”

長孫良：“我感覺你本來就在我身邊的，突然就落後被抓住了。”

任參：“我沒想到爺爺你跑步這麼遜。”

虞星辰才明白過來，就他一個人被抓了，其他三人都逃掉了。

等三人走了，她好奇地問：“王主任年紀比你大，人比你矮，還比你瘦，你是怎麼做到被他抓住的？”

樓思危眼皮都不眨一下：“我是故意被他抓住的。”

“哼哼，故意被他抓住，你有病啊！”

樓思危不僅坦然點頭，還平和地“嗯”了一聲。

虞星辰一時語塞，沒理樓思危，看焦夢回來了，就偏頭和她說話：“我前幾天遇到一個認識的叔叔，他年輕時候非常帥氣，可是為了裝酷，學抽煙，現在慢性支氣管炎、血栓、唇癌、舌癌、口腔癌，

還有食道癌、胃癌、結腸癌彙集一身，本來不缺物質的家庭，沒想到傾家蕩產的治病，老婆還帶著孩子跑了，實在讓人太唏噓了。”

“哪個叔叔？沒聽你說過。”焦夢看起來非常懵。

樓思危聽見，知道這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搖頭笑笑。

虞星辰：“我很少見他，所以就沒怎麼提他，我經常在想如果他不抽煙，如今會怎麼樣呢？”

焦夢：“戒煙好像挺難的，很多人戒不掉。”

虞星辰：“戒煙成功的例子，我倒是聽說過，在西點軍校時，艾森豪威爾就抽煙，而且一天4盒紙煙，但是後來聽了他醫生的話，就徹底戒掉了，”

她特地提高了音量，加重了語氣，“不過人家是總.統，毅力非同一般，那裡是常人能比的。”

樓思危在後桌嘴角止不住上揚，笑得更歡樂了。

晚上，書房裡，他寫完最後一道物理壓軸題，放下筆，轉移到書桌旁的長沙發位置，整個人橫著，姿態隨意懶散，一雙大長腿伸展到了沙發外。

感覺好像缺點什麼，樓思危目光劃過書桌上的煙盒，他站起來，從煙盒裡抖出一支煙，叼在嘴裡，一隻手擦燃打火機點煙，另一隻手微微攏著，火焰在他臉上輕舞一瞬。

煙屁股亮起猩紅的光，如霧飄渺的白煙從唇間緩緩溢出，形成一個個煙圈，透過煙圈看那張臉，更顯得出塵矜貴，讓人不敢直視。

莫名其妙的，白天虞星辰的話在耳邊響起：“不過人家是總.統，毅力非同一般，那裡是常人能比的。”

樓思危又想起以前媽媽給他讀過的一個故事：

小鎮上，破舊的教堂內有一位虔誠的教士。

一天，大雨滂沱，突然山洪暴發。鄰居開車路過教堂，呼喊教士搭車逃命，他卻毫不猶豫地回答說：“不用管我，萬能的主會拯救我的！”

雨越下越大，洪水逐漸灌進了教堂大廳，教士不得不坐在教堂的窗戶上。

這時，消防員駕著救生筏路過，試圖帶他乘船逃生，但教士仍然斬釘截鐵的回答說：“不用管我，萬能的主會拯救我的！”

最後，洪水將整個教堂都淹沒了，教士不得不爬上教堂的尖頂。

這時，救援直升機發現了他，在他身旁放下了繩梯。可教士抬了抬眉頭，對駕駛員大聲喊道：“不用管我，萬能的主會拯救我的！”

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這位虔誠的教士真的去見了上帝。

他到達天堂的第一件事，就是怒不可遏的質問上帝為什麼不拯救他。

上帝無奈地回答：“我嘗試了三次拯救你，第一次讓你搭車離開，第二次讓你坐船離開，第三次讓你乘飛機離開，可你都拒絕了啊！”

樓思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把虞星辰和這個故事聯係起來，他瞧了瞧手裡的半截煙，已經沒有了繼續抽的興致，看向書桌上的中式黃銅盤龍煙灰缸，把煙放入龍頭後的圓孔中，大張的龍嘴裡就吐出了嫋嫋煙霧。

次日，天空難得放晴。

大家做完廣播體操，樓思危就上台念檢討了。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各位同學，我是高二八班的樓思危，我因為抽煙一事在這裡做一個深刻的檢討。”

“其實我本可以不站在這裡讓班級蒙羞的，我本可以不寫檢討的，我本可以用嘔心瀝血寫檢討的時間做點快樂事情的。”

“還排比句，當寫作文呢？”

“這聲情並茂……”

“這神情投入……”

“到底是念檢討還是演話劇？”

樓思危繼續念道：“那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呢？當然是因為我尊老。”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我本可以逃脫不被抓的，但是當我看見我們尊敬的王主任這麼愛崗敬業、業精於勤，勤勤懇懇，即使年過半百，還百折不撓、撓曲枉直跟在正當青春年少、身手矯健、但不怎麼明辨是非對錯的我們後麵追趕，我真怕他因為追我們出什麼事，所以我心甘情願束手就擒了。”

底下笑聲一片。

“嘖嘖嘖！這接二連三的成語接龍，”

“一聽就是在水字數。”

“這是光明正大地在全校麵前尊敬的……取笑老鬼？”

“感覺不應該讓你寫檢討，應該給你發朵小紅花。”

樓思危：“經過王主任的悉心教誨，我深刻認識到抽煙是不對的，抽煙是傷自己、傷愛人、傷子女、傷錢財、傷家庭和諧、傷親戚朋友、傷素昧平生陌生人的七傷拳。”

“我們不應該抽煙，如果養成了抽煙的習慣，隻要我們足夠有毅力，我們也是可以戒掉的。”

“連任兩屆美國.總.統的艾森豪威爾，他曾經一天抽4盒紙煙，後來憑借自己的意誌力徹底戒掉了；帶領我們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的總設計師“小平同誌”戒掉了，帶領我們先輩打敗西方列強，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毛.主席戒掉了，成功戒煙的名人還有很多很多。”

台下同學們疑惑：

“明著念七傷拳，我看你是暗地裡耍太極拳。”

“這是檢討還是倡議書，我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我怎麼覺得這檢討寫得有點像說明文。”

樓思危：“最後，我想給王主任提一個小建議，以後不要以減輕處罰來鼓勵告密，我這次是抵擋住你的誘惑了，萬一下次那個同學意誌不堅定呢，主任您得想想以後他怎麼和同學相處，檢討人：樓思危。”

校長拿過話筒評價：“樓同學寫得非常好啊！隻要有堅定的決心和足夠的毅力，我們是可以成功戒掉煙癮的，我提議為了給同學們做個良好的示範，我們老師們也要積極加入戒煙隊伍，爭取製造一個無煙校園。”

“我的天，校長竟然還誇他了。”

“什麼情況，寫檢討還能被表揚！這是什麼奇幻又神奇的操作。”

“我剛剛是不是幻聽了？”

“我覺得我意識徹底錯亂了。”

……

當天下午，學校各處就開始張貼戒煙海報，海報還都是以檢討的“七傷拳”和“戒煙名人”為核心來設計的。

第二天。

樓思危在書桌裡發現了棒棒糖，包裝袋上還貼了一張便簽，上麵寫道：聽說吃棒棒糖可以緩解輕微的焦慮和煩躁，對戒煙有一定幫助，這包棒棒糖送給你吃。”

樓思危：“喲，哪個暗戀者給我的棒棒糖？”

龍猛投來羨慕的眼神：“桃花運很旺哦，一個接一個的。”

樓思危揚起笑臉扶額：“唉！我也是非常煩惱啊！”

他旁邊的同桌左烈嗤之以鼻。

前麵一桌的焦夢嫌棄得翻白眼，而虞星辰擰眉無奈搖頭。

檢討的事，大家熱火朝天討論了兩三天，熱度剛要退散，另一個爆炸消息又將樓思危推到了風浪中心——勒索小學生。

育華中學是一所“高中、初中、小學”十二年學製的優質民辦學校，所以學校分為小學部、初中部和高中部三部分，高中部的學生進校會路過小學部、初中部。

勒索消息不是毫無證據，而是有圖片有視頻，而且在信鴿都傳遍了。

信鴿是育華的社交小程序，和大多數社交軟件差不多，頂著一個昵稱活躍，沒人知道背後真身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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