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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離開後沒多久,徐雁雁下樓泡茶,碰見徐秋月回來。
她仰靠在沙發上,用力捶著自己的肩膀:“累死我了。”
她偶爾會去做兼職。
不過今天是去李岩新開的公司幫忙。
徐雁雁問:“爸爸的公司怎麼樣?”
“還行。機器都到位了。五十萬一台可夠貴的。”
他們家陸陸續續已經投了一百多萬進去了。
“機器沒問題吧?”徐雁雁聽徐秋月提起過,就算買設備都是學問。
這種大型機器一般都是定製,不會有現貨。
越是流程複雜的機器就越容易出問題。
有點小毛病不可怕,最怕的是機器流程有大問題,廠家那邊忽悠我給你修,實際上是修不好的,不是內行人看不明白,退也不能退。當廢鐵賣損失慘重。
“還行。對方是你爸爸朋友介紹的,還算靠譜。前麵有點小問題。後麵解決了。今天剩下兩台都運到廠裡去了。”
“那就好。”
自從李岩決定開公司以來,就忙得腳不停轉。看廠房看材料看設備定製簽合同,門門都是功夫。
徐雁雁望向門口:“爸爸怎麼沒回來?”
徐秋月:“他有點事去找周成了。”
“周成經常跟爸爸一起出去談生意嗎?”
“他就負責拉投資,彆的沒怎麼管。”
“那就好。”徐雁雁放下心。
“怎麼?”徐秋月轉過頭笑,她也聽出了徐雁雁這句話的意味。
“我怕他把爸爸帶壞。”徐雁雁沒遮掩。周成這種人是煙花巷裡的老手,她懷疑他應該經常去會所之類。
“放心吧。李岩沒那種心思。”徐秋月對李岩很信賴,“他現在天天都盯著廠子,生怕出問題賠本,神神叨叨的。壓根沒那種心思。以後賺大錢了倒還有可能。”說完,她起身,“累了一天,我去洗澡。”
徐雁雁倒不會想那麼遠。
她最關心這個廠子,要是能賺錢最好,賺不到錢也希望彆賠太多。
早上,周瀾送她去學校。
徐雁雁坐在摩托車後座說:“這幾天之所以沒跟你發微信,是因為我在準備競賽。”
“什麼競賽?”
“市裡麵的物理競賽,我報名了。”徐雁雁抹了下耳邊的發,耐心解釋,“以後下課都跟其他考生一起上老師的補習課。你不用接我了。”
“持續多久?”
“一個月吧。”徐雁雁雙手晃到前麵說,“儘量隻發微信。晚上我應該不會怎麼出來了。”
周瀾停下來,回過頭。
徐雁雁臉龐小小的,在他眼裡一直發著光,像輪明月,無論白天夜晚。
她說話總是很果決,事情也會說清楚。
不會拖拖拉拉,藏著掖著。
也好像對於要一個月不太聯係這件事沒什麼反應。
“你不會想我嗎?”周瀾問。
徐雁雁回頭,意外周瀾會問這句話,她眨眨眼,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回答。
這塊已經到了他們分開去學校的點。
徐雁雁跳下來。
周瀾撐好摩托,大長腿走下來,停在他麵前。
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下,垂眸,慢吞吞過了好幾秒後,才離開。
“行了。你回去吧。不耽誤你準備競賽。”
徐雁雁離開,發現周瀾還站在走廊處目送自己的背影。
徐雁雁第一次意識到也許她搞錯了。周瀾也很粘人。
隻是他克製住了,也非常聽話。
談戀愛是談戀愛,學習是學習。徐雁雁一直分的很清楚,戀愛隻是她的放鬆方式而已。
全市競賽是能夠拿獎的,雖然說不能高考加分,但對未來學校保送有增益。
要是不參加高考直接保送就太好了。
徐雁雁打算衝一把。
籌備競賽這期間,她連每晚的作息都調晚了一個小時,周末也基本不出去,一直刷題。
功夫不負苦心人。
徐雁雁拿到了全市第二名,拿了銀獎。
超過了班上跟她一起報名的平常第一名。
學校為了表彰還專門在大門口附近的公示欄裡掛上了徐雁雁和其他同學市裡麵競賽得獎的照片。
一大早,很多學生在公示欄前圍觀。
林楊是什麼都要湊過去看看的性子,他大驚:“哇,徐雁雁,厲害了。物理競賽二等獎。牛逼!”
周瀾特地站在第一排看。
總共有十幾個人左右。
中間幾個學生,兩側加起來三四個老師。
徐雁雁捧著獎狀站在C位,她隻微微笑。
確切地說是副C位,中間是一個戴眼鏡矮矮小小的男生,這次比賽的金獎,可他顯然不如徐雁雁吸睛。這裡麵隻有她一個女生,還漂亮得不可思議。
周瀾快速地伸手指在照片中她臉上撫了下。
林楊大驚失色:“瀾哥,你乾嘛?”彆這麼癡漢好嗎?他慌張地往後瞅瞅,之前周瀾說他在追林雁雁,到現在再沒提,看來是還沒追到啊。
第一次感到,與有榮焉。
徐雁雁結束了一個漫長準備,也有點想要彌補周瀾的意思,周末,答應了周瀾請求去他家裡。
他媽媽又在國外,周成也有事去外地出差,他一直一個人。
兩個人算起來相處也有快一年,徐雁雁對他比較放心。加上總費時費力地跑到市區吃飯看電影,還不如就在附近。
這是徐雁雁第一次參觀周瀾家裡麵。
從剛搬到這裡的時候,她就好奇,這棟顯然在這片老彆墅區裝修風格新又時尚的彆墅內部會是什麼樣。
徐雁雁跟周瀾進去參觀:“你們家什麼時候裝修的?”
“我上初中的時候。”
那就隻裝修了三四年,怪不得這麼新。徐雁雁:“你爸主導的,還是你媽主導的?”
“我媽。”
果然,跟他媽媽風格有點像。
徐雁雁每次都隻能在家裡的窗戶邊看到周瀾媽媽拖著行李箱來回的身影,可穿衣風格是能看出來的,喜歡白色,身上幾乎沒有挑眼的顏色,比如大紅色明黃色之類,風格簡潔乾練。
彆墅內外裝修風格也是如此。
外麵遠遠看像個兩側帶落地大玻璃,所有牆麵都帶有棱形紋路的方塊盒子,被無數花叢包圍。
所有的落地窗都套了兩層窗簾。
裡麵一層厚重的軟窗簾,遮光擋熱,外麵一層薄紗窗簾,拉開始陽光傾斜進來,在地板上落下一個斜方形光塊。
木質地板,厚實,踩起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沙發在客廳中間,繞著玻璃圓茶幾在中間圍了呈直角的兩張,也不會顯得擁擠。
不遠處就是獨立式、有點兒像吧台的廚房。整體灰黑色調,且居然沒有油煙感。
嵌入式大冰箱。嵌入式大電視。
中間大吊燈,邊邊角角裡都是燈。
牆麵大量油畫風格掛畫,四個角落裡都是盆栽,木雕,綠植。
“你們家一樓沒人都開空調嗎?”徐雁雁問。且還找不到空調,大概率裝在上麵。像在店鋪裡那樣。
“不開空調下樓很熱。”周瀾回答。
行吧。徐雁雁也算有點兒見識到有錢人的生活。
“我帶你上樓看。”周瀾說。
“好。”
樓梯像是米白色的某種石頭,不過鋪上了一層地毯,看不太清具體花紋,有層類似於紫檀木的極為光滑扶手。徐雁雁也認不太出來具體木料。
上樓後。
徐雁雁率先看到的是一間敞開的房門。
“這就是你的音樂室?”
“嗯。”周瀾見她感興趣帶她進去看。也沒什麼東西,沒有任何衣櫃、床之類。最終叫朝向角落放著一架大鋼琴。牆上掛著幾把小提琴和吉他。置物架上一列放著類似於曲譜的東西,下方則放著吉他撥片,修琴工具、遮擋布等各類附屬品,還有一些口琴等很小的樂器。
徐雁雁問:“這些你都會嗎?”
“大部分不會。”周瀾誠實地說,“我主要彈鋼琴。”
“那還買這麼多?”
“我媽讓我挑喜歡的學。”
這間房的對門,就是周瀾的臥室。比徐雁雁想象的大很多。
中間一張大床。被子沒疊。
但整體沒有她想象得亂。大概因為東西少,也沒有什麼扔得亂七八糟的東西
周瀾的東西顯得很少。
又或者是櫥櫃太大了。整整一麵牆。
房子大,櫥櫃就能大。這是常識。就像樓底客廳大,就算直接放幾張沙發也不顯得擠。
周瀾床尾正對著一個電腦桌,桌上放著銀色的電腦和機箱。機箱後部是柵欄狀的,上麵兩個提手,明顯的蘋果標誌。
徐雁雁在網絡視頻中見過,這是整套的mac主機。
屏幕仍然亮著,像是從來沒關過的樣子,徐雁雁看到屏開著一個軟件,軟件顯示著綠色音頻條紋形狀。
“上麵那是剪輯軟件嗎?”她想找位置坐下來,可周瀾臥室沒有除了那張電腦桌前,沒有椅子,她隻好往後掃了眼,沒有被子,坐在他床尾。
“對。剪音樂的軟件。”
“你的專輯做完了?”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記得周瀾說想用高中三年做一張屬於自己的專輯。
“還有一半。”
徐雁雁經常看周瀾熬夜。他每天打籃球熬夜做音樂,成績卻沒怎麼掉,穩定地維持在班上二十名左右。
學習隻占用他非常少的時間,卻能維持排名,這對徐雁雁來說也是一種很優秀的能力。
更何況,他有自己的喜好和技術,明確地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麼。
高中三年準備做一張屬於自己的專輯。
不是很厲害麼?
周瀾坐下來,播了一段音樂,播完後轉頭向她:“怎麼樣?”
徐雁雁是第一次聽周瀾的歌。
她以為會是那種流行歌。
情歌加點rap之類。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純音樂,隱隱有聽見鋼琴和大提琴的聲音,既有古典感又有流星感,且——
“很好聽。”就算她這個外行人也能感覺到好聽,“這些都是你一個人作的嗎?曲子包括錄製?”
“嗯。隔壁有個專門的錄音房。”
真好啊,徐雁雁心想。
能夠讓孩子找到興趣並加以發揮的家庭環境,徐雁雁就沒有,她隻會讀書,也隻能讀書,為了以後能夠買得起像周瀾家這樣的大房子。
不過她也不嫉妒和自怨自憐就是了。
等她長大了,賺錢了,有一天,也能喜歡什麼就做什麼。
“專輯名字定了來了嗎?”徐雁雁問。周瀾說過專輯名他想了很久。周瀾對於喜歡的事會慢工出細活。據說每首曲子他都會花一兩個月反複修改調整,才這麼慢。
“還沒有。不過這首曲子的名字定下了?”
“什麼?”
“徐雁雁。”周瀾說。
“?”徐雁雁愣了下,頗為意外,“為什麼要拿我命名?”
“因為我打算描述一種喜歡的心情。夏天,打籃球,吃冰飲,都沒有你的名字更合適。”
徐雁雁略微闔眼。
周瀾不怎麼擅長說出情句,有時這麼無意說出一句,反而更顯得“重”。
蘋果顯示器是鏡麵屏,為了防反光,房間裡窗簾總是拉著,窗戶卻沒有關。
周瀾起身,走到徐雁雁身前。
徐雁雁抬起視線。
隻見他伏下身,雙手撐在她兩側。壓得太近,搞得徐雁雁隻能雙手往後撐住床。周瀾用力扶住她胳肢窩一撐,讓她平躺在床上,隨即,整個人壓下來。
氣氛曖昧,雙眸對視。
視線深得如同雨水落到她眼裡。
周瀾側頭,印她的唇。
窗口,夏天的風來回拉扯雪白的窗簾,呼呼作響。
每次周瀾有所行動時,都會有個停歇,像是給她拒絕的時間。
徐雁雁沒有拒絕。
兩個人來回接著吻,比以前更深更濃重。
【和諧又激烈地親了幾下】
徐雁雁推開他,坐起身背對著他拉了下衣擺。
衣服下擺被蹭得卷起來了。
“以後不能這樣了。”徐雁雁說。也不能跟周瀾在類似臥室的地方單獨相處,容易越界。
“嗯。”周瀾回應。
兩個人靜靜地,好一陣都沒說話。
暑假,萬物都在灼灼盛放,太陽炙熱,綠植茂盛,人穿著短袖,身體被熱意烘烤,時不時就會出一些汗,溫度悶在身體裡。
心也滾燙,連帶血液流速都好像比以前快似的。
帶出不知名的、想要衝動的躁意。
涼風習習,帶進微彌花香,他們都逐漸冷靜下來。
徐雁雁起身:“我該回去。”
“我送你。”
明明就幾步路,也沒什麼可送的。周瀾一路送她下來,又從他自己家送到她家房門口。
李岩跟徐秋月公司上正軌,兩個人都很忙。
這樣的白天是不在家的。
到家門口,徐雁雁沒立即進去,周瀾也沒立即離開。
像是都在等對方說什麼,又都沒說。
周瀾家彆墅地下種滿了一框框的花,而徐雁雁家的院子裡則是一顆樹。
風吹樹葉,樹葉嘩啦作響。
徐雁雁說:“我回去了。”
周瀾:“晚上見。”
徐雁雁走到樓上,到二樓自己慣用的書桌前坐下。
窗戶右側半開,徐雁雁扭頭就能看見隔壁,周瀾還沒這麼快回來。他臥室的白紗簾始終被風往裡吹動著,隱約還能看見床尾的一點位置。
門口有周瀾回來的影子。
徐雁雁用腳勾著椅腳,雙手扶著椅麵往前,坐得更靠近桌邊。
讓左側的窗戶和窗簾遮住她的臉。
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