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太素聽了白虎的話,對他說:“可以,我們離那裡還遠,你化為原身背我去。”
白虎沉下眸子:“尊師重道,我不是你的坐騎,莫胡鬨。”
太素叫了聲小氣,右手一揮憑空抓了一道硬鞭朝白虎神君抽去:“你不同意就打個賭吧,我們比試一番,輸了的就該做坐騎,我輸了我也認。”
硬鞭抽麵,白虎避了兩招,被逼得拔劍相對,兩人鬥法幾招、林葉翻飛,太素一個起落,掌心光芒大放。
一聲虎嘯震動山林,劍眉星目的白虎神君終是被太虛的神力壓成一隻雪白巨虎,動彈不得。
太素笑眯眯地飛身坐在巨虎背上,撫了撫它脊柱上的皮毛,踢著雙腿:“你輸了,乖乖背我去洛水找大禹吧。”
巨虎沉默地垂頭盯著地麵,不曾動彈。
太虛扯起它的尾巴繞著手腕轉圈,用力一扯,虎嘯聲又起:“你彆太過分!”
太素拍了拍它後脖子:“天色不早了,再磨蹭今晚趕不到了。”
巨虎這才邁爪,楊九州正欲偷偷相隨,誰料太素突然回頭衝她擺擺手:“你們保重。”
楊九州湧起一種被抓包的尷尬情緒,撓著脖子轉頭看向彆處,左青拉上她手腕:“彆發呆,追上去。”
兩人蹭地禦劍而起,誰料巨虎一邁掌便躍出山林,前進得賊快。兩人禦劍隻能看見前方一道模糊的影子,等出了山林,入目一片灰蒙蒙,似乎是一處空無地帶。
“這是?”楊九州巡視著灰霧籠罩的世界,“怎麼追不上?”
左青沉吟片刻,終於想通:“我們在的幻境是以巫淫的記憶構成的,他的記憶裡白虎同太素離去後就再沒出現過,他可能也沒走出過這片山林,所以山林之外的景象都是一片虛無。”
楊九州:“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找不到河圖洛書的下落了?”
左青:“先助他出幻境為重,至少現在知道河圖洛書和白虎神君有關係。”
兩人調劍回頭,再次落在巫族人居住的草地上。
幻境裡的時間再次飛逝,楊九州看著巫族人挖出山洞,穴居捕魚。鹽水神女依舊長年躺在鹽水裡吹泡泡,時而被巫族人捕魚濺起的水花打擾,會替他們開拓山洞。
又過了幾百年,有凡人漸漸開墾山林,遷入了這片寧靜的土地。巫族與凡人都好奇地互相打量著。
巫族人不老不死,青春依舊。巫淫仍是當年的孩童模樣,登上山頂,獵了一隻豹子坐騎,從山上呼嘯而下。
同他一起玩耍的凡人孩子拍手稱頌,又過了幾年,那群孩子們長大了,豹子老了。巫淫獨立山崗之上,看著孤寂的山林,又來了一群新的陌生的孩子,是他那群好友的孩子。
楊九州走到他身旁蹲下問他:“你在等人嗎?物是人非了都,為什麼一定要留下來呢?”
巫淫扭過臉去,遙望著天邊的夕陽:“你懂什麼?長生隻賜給了當年山頭上的人,我們巫族的後代仍舊會老會死,會漸漸失去長壽的特性。我們要看著他們長大,看著他們衰老。你覺得難受嗎?不,這還不算痛苦。
我與巫族人相處了上千年,互相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我們不再有任何交流的必要,我知道我今天站在這裡,回去後我的母親會做什麼,大長老又會說什麼,生命按著固定的方式不斷地向前飛逝。這多可怕和寂寞啊。
所以我喜歡和凡人相處,他們每一刻都是新的模樣,可我們卻又隻能相處短短的一瞬間就會分彆,我現在甚至想不起來我第一個凡人朋友是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了。
可我記得一個人,她就快到了。”
說著,巫淫忽然急切地邁步衝向山崖間的小路,扶著蒼翠古老的喬木,踮腳探頭望去。
層層疊疊的綠意間,有一個少女背著竹簍,順手采下道旁鬆蘿,掃開山間浮雲,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巫淫扶著喬木的手臂顫抖著,他眼角泛紅,有淚水凝聚滴落,卻又扭頭擦了擦眼,躲進了樹後。
少女步至樹旁,蹲下掐了兩株草藥,拍去葉片上的露水,放進背簍裡。
巫淫已擦乾眼淚,攥拳為自己打了氣後,從樹後走出,強撐著一張笑臉,對少女說:“采七留三,那藥采多了明年就不長了。”
少女點頭:“我知道,我家裡有人病重,沒有多采。看你的裝束,你是巫族人嗎?我聽家裡的老人說巫族人都是大巫醫,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巫淫在少女邀請下,跟著她一步步邁下石階,夕陽灑下的橘紅的光,將兩人的身影拖曳得很長很長。
楊九州側頭看著這場景,想了想對左青說:“她就是他的執念?我們要去殺了她才能打破幻境?”
左青抱臂哼笑了聲:“你下得去手?會覺得她很無辜吧。”
楊九州咬咬牙:“反正是幻境,又不是真的。”
左青:“npc也不是真的,裡裡外外你都當成假的,你要殺嗎?”
楊九州頓了下:“再等等吧,我看看後麵的劇情。”
左青將扶桑劍拋進她懷裡:“你自己看一眼吧。”
楊九州接過扶桑劍,隻見巫淫身邊的那個少女化成了一道飄渺的灰煙。
楊九州:“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這次不是石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