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放晴還是轉陰?
黎明曾那麼燦爛
但或許驚雷會震撼天庭
在太陽下山之前
夫人,請看那阿波羅的旅行
那預兆著貴公主的身世一
假如他的光穿透夏日雲霓
靜靜地溫暖整個大地
她的日子會像個美夢
伴一片甜甜靜謐
假如天色轉陰
假如天有陰雲遮去了光
召來了雨
或許有花開,也有芽萌
但花蕾花瓣均屬空虛
她的日子會像場悲劇
充滿淚水、痛苦和憂慮
假如風兒清新又自由
藍天萬裡無雲清澈遼闊
樹林田野和金色的花朵沾滿露珠在陽光中閃爍
她的日子會帶著榮光
穿越世間沉鬱的廣漠
“噓,彆說了!他是個人啊,”耐莉說,“你要寬容一點,比他壞的人有的是呢!”
“他不是人!”我反駁說,“他沒有資格得到我的寬容,我把我的心交給了他,他卻拿去把它捏死了,再扔還給我。人是用心來感覺的,艾倫。既然他已經毀了我的心,我也就沒有能力寬容同情他了。哪怕他從此到死都為凱瑟琳痛苦□□,哭出血來,我也絕不會給他一丁點兒同情!是的,真的,真的,我絕不會給他!”說到這兒,我馬上又抹掉睫毛上的淚水,繼續說道:“你問我,是什麼事逼得我終於逃跑的?我是被迫這麼做的,因為我成功地把他的怒火煽得比他的惡毒還要高了。用燒紅的鉗子拔神經,比起劈頭蓋臉敲腦袋來,需要有更多的冷靜。他已經被我搞得忘掉他自誇的魔鬼般的謹慎,而要進行暴力殺害了。我一想到我能激怒他,就感到高興。這高興的感覺也喚起了我自我保護的本能,所以我就光明正大地逃跑了。要是我再落進他手裡,有這麼好的一個報複機會,他是很高興的啊”
“你知道,昨天恩蕭先生原本是要來參加葬禮的。為了這,他還特意讓自己的腦子保持清醒一沒有多喝酒,不像往常那樣六點鐘發著酒瘋上床,到十二點鐘起床時還醉醺醺的。結果,起來後精神萎靡,像個要自殺的人似的,既適合上教堂也適合去跳舞;可他哪兒也沒去,而是坐在壁爐旁,一大杯一大杯地隻顧灌杜鬆子酒和白蘭地”
“然後呢一一?”耐莉向我急切地問道,於是我就把原原本本的經過全告訴了她,講完之後,我沒有再廢話,趕緊喝了一口茶,接著就站起身來,讓她給我戴上帽子,披上她給我拿來的一條大披巾,我當時可不聽她要我再待一小時的請求,站到一張椅子上,親了親埃德加和凱瑟琳的畫像,又親了親她,我就帶著芬妮鑽進了馬。我乘車走了,之後我就一路逃來了這裡,卻遇見了約翰尼一唔,是叫這個名字對吧?小姐你跟我說過的。然後,夫人,這位小姐她幫了我,可我今天剛到倫敦,我.也實在是沒法打理好一切!奧,真是抱歉。所以,這才有您看見的一切。
倘若一個故事總是或多或少地有帶領著人們引發了思考與感悟,那麼即使是這個故事就像女巫一樣邪惡,它也會有種真實的荒誕,而我作為伊莎貝拉的這個不勝見證者勝似見證者的“讀者",曾經擁有過上帝視角,人們會常常把它歸作為一個幸運兒,即使我也曾經不隻一次在狂風暴雨的沈冪之下還不隻一次地翻閱過《呼嘯山莊》,也同樣不隻一次地發出感慨:艾麗米是如何幸運又如何情願地才能把最堅硬最狂烈的荒原,描述得那樣的矛盾卻又美的呢,她的筆觸是痛苦的,也是殘忍的,殘忍到她幾乎把所有善良而苦苦掙紮的不渡靈魂最後卻以那樣不配的幕尾散場。現在,我依舊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故事講完了。我卻隻能用這樣的話來說。我看向伊莎貝拉,伊莎貝拉坐在木椅上,她痛苦地講完自己的故事,卻是笑著的,那張麵龐還有著淤青與抓傷,和耳朵下方被紮傷的血痂與傷口,當我撞上她的雙目時,怔忡了一秒,隨後我慢慢把小狗芬妮放到了一邊,挺了挺半軀,注視著伊莎貝拉並對她笑道:“您很勇敢"
希思克利夫曾說過:“凱茜使得他們林敦一家人那失神的藍眼睛裡燃起了一點精神振奮的火花一是她那張迷人的臉引起的淡淡反應。我看到他們一個個滿是呆頭呆腦的驚羨神情,“凱瑟琳勝過他們不知多少倍一也勝過世上的任何人,不是嗎?”
可我並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剛剛看見了真正在發光的東西,林敦氏一家並不呆板,也並不愚蠢,那雙藍眼睛很漂亮,和凱瑟琳的黑眸一樣生機勃勃,甚至不比它遜色一分。一顆會寧願痛苦也絕不麻木的靈魂能出現在同樣麻木庸靡的時代中,那本身就是值得人敬佩與慶祝的。
“什麼?您,是形容我勇敢嗎?"伊莎貝拉愣愣地指了指自己。
“是的,這無可厚非"我認真回答道。
“噗"伊莎貝拉撲嗤地勾起唇瓣,“很少有人這樣形容過我呢,埃德加說過我傻,我的父母說過我任性,艾倫(耐莉)甚至說過我“偉大"(我認為希思克利夫是瘋子,因為他說的就是瘋話,正是因為他是瘋子,我才能忍受他的那麼多暴行),而希思克利夫說我是一條下賤妄圖他給予我愛的白癡母狗一"
“男人從不應該去形容一位女士是條母狗,即使‘是條善良的母狗,那本身就是句詛咒,”我打斷道,“您很勇敢,這是真的,如果一位敢勇於反抗家暴丈夫的太太卻把她比作是條母狗,那也可以更說明丈夫也就是一個隻會把怨氣撒在人們常比喻的所謂‘連人都比不上的狗'的這樣一種生物的蠢貨罷了。一位小姐大多是沒法兒拒絕一個會能說會道的人的,您會愛上他,那本就是取決於您的……您的自由,用不著寬恕,如果連相愛都有錯,那我真是理不清到底有何物為神聖了的,但倘若我們、也就是一位女士當步入婚姻時,我們都有可能是‘伊莎貝拉·林敦一您,但真正能擁如同您一樣的勇氣,我還真是詞腹羞澀"
“………”她怔怔地盯住我。
下一秒,伊莎貝拉倏地撫住前額,頷首低眉地啞笑起來,笑得越來越高調,以至於她的臉蛋漲得通紅。
“?”我忽然拘謹起來,“額,夫人?啊,抱歉,我為我的話不會適可而止而向您抱歉”
“不..不,咳,不需要一"伊莎貝拉笑得臉通紅地擺攤小巧的手掌,“我隻是覺得,"她立起身,唇角溫和:“您講話真的很有趣"
“小姐有時講的話,我有時覺得很深奧”
啊呐?我僵硬地裂開嘴。
“她有時就會兒那樣,饒是教堂最後也會因為她的諜諜不休而被迫接受她的話的”母親在一旁挑眉。
“老實說,太太,以上所述都在表達您是不打算回去嘍?”母親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桌子上的蠟燭,我隨光線看向格子窗外,天邊已經蒙蒙迎來了黎明之前的紅雞朦日,而伊莎貝拉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得到:“我不知道,夫人,不過在不確保希思克利夫會不會尋遍英國來抓我回去的時候,我不會回去,但我沒有一天不想回去,回到過去的日子,我甚至寧願一輩子丟掉名譽去做個拋棄的寡婦,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再想見到小凱瑟琳,我發誓我不會再說教她了,畢竟她的母親就這樣死了,那同樣也是我鑄就的,況且,一個被拐走的孩子是不會不戀家的”
“老實說,希思克利夫太太我同情您,而且我想所有人芻知曉了您的經曆都會同情您,但這也實在是不防礙我去猜忌…,”母親摸摸在灰暗中微微泛光的鼻尖:“…,和說實話一您的丈夫還真不是位夠體格的紳士,或是位吉卜塞人種族的敗類吧。總是,從您的口中我能感覺到他是個相當粗暴的人,粗暴得像鋸齒,僵硬得就像岩石…不過他到如何與呼嘯山莊扯上著些許拉聯我倒是困惑,恩蕭是個很古老的家族嗎?”
“啊,”伊莎貝拉翕啟唇瓣:“那非常古老夫人,就跟林敦一樣悠久,我說了,我畢竟是年輕,大抵是有這個原因才讓我了解得很少,那是個狂人瘋子的經曆,夫人一除了他出生在哪兒,他的父母是誰,還有當初他怎麼發的財,彆的即使是艾倫(耐莉)也從來很少和我講,她隻說了句:‘希思克利夫是老恩蕭先生有一天外出在利物浦撿回來的一個流浪兒,當時老恩蕭太太還鬨了不小,還說他鐵定是在那個地方養了個妓|女!那個黑得像從地獄來的吉卜塞兒則是他的私生子。'恩蕭先生(辛德雷)很討厭希思克利夫,這我很清楚”
“凱瑟琳一噢,我說的是你的嫂嫂,她生下來的女兒是叫(小)凱瑟琳·林敦是嗎?”
“是的”
“畫眉山莊的主人是埃德加·林敦先生、對吧?”
“當然,而且他還多了一個女兒”
“那麼跟希思克利夫先生住在一起的那個恩蕭,哈裡頓·恩蕭又是什麼人呢?他們是親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