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未雨綢繆(1 / 1)

靖難攻略 北城二千 13317 字 7個月前

第443章 未雨綢繆

“比較運動快慢的兩種方法,第一種是比較在相等時間裡通過的路程,第二種是……”

六月尾巴,在陳瑄還未抵達東洲的時候,大明朝江寧中學理科第一級第三班的教室內,一名教習站在講台上,麵前擺著許多教學器材,而講台下則是二十幾名認真學習的學子。

坐在位置上,江淮認真做著筆記,他並沒有因為自己要考科舉而選擇文科,反而是選擇了自己並不熟悉的理科。

他之所以選擇理科,全因自己的興趣愛好。

“叮叮叮——”

忽的,教室外傳來了敲擊鐵皮的聲音,台上的教習也連忙解釋完自己所說內容,隨後開口道:

“今天是最後一天,稍許你們的班教會過來宣布期末考的事情,江淮和郭紹你們來幫我搬一下器材。”

教習話音落下,江淮與教室角落的一名十五六歲少年郎便站了起來。

他們上前幫助教習收拾器材,將各類展示的器材抬起,跟隨教習送往了器材室。

江淮走在前麵,詢問著教習道:“王教習,我能先領取下學期的教材嗎?”

眾人熟練的給班級打掃乾淨,隨後便各自走出教室,往宿舍走去。

郭紹瞧見他離開,當即一路小跑到了郭壑麵前,陪笑道:“有事?”

江淮說罷,作揖表示感謝,郭紹則是擺擺手,反正他們也要找輔教,不如便宜你。

這樣的人,居然還擔心學分不夠,需要去當輔教賺錢,這讓郭紹感到唏噓。

“我知道你們不少人家中富裕,但學分能往高考還是往高考,它對伱們畢業後的去向有幫助,這也是我這個學期來一直和你們交代的。”

江淮的小學畢業成績是甲等,因此他去的話,估計是一天六十文。

郭紹一邊說一邊示意江淮往回趕,等他們回到教室的時候,負責三班的班教習也走進了教室內。

“好,學生知道了。”江淮有些失落,他還想著趁暑假自學,卻不想中學教材有這麼多限製。

“教材都是高年級傳低年級,你們沒有高年級,所以教材得到開學才會發放。”

三班班教是一個北方人,叫做趙淮,目光很銳利,學子們都有些懼怕他。

路上郭紹找到了江淮,向他詢問了一些不懂的題目,直到被人叫住,兩人才停住腳步。

話音落下,趙淮轉身離去,教室內的學子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當輔教?”

“好。”江淮沒多想,轉身便離開了。

“這個恐怕不行。”抱著器材的王教習笑道:

來到教室,他確定了所有人都到場後這才開口道:“期末考九場,明天上午兩場,下午一場,持續三天最後一天最後一場考體育。”

三人邊聊邊說,很快走到了器材室,將各類物理器材放下後,王教習口頭感謝了一聲,江淮和郭紹也就走回了班級。

想到自家幾個表弟,郭紹說了兩句,江淮聞言也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

走在後麵,年紀比江淮小,身高卻幾乎和江淮差不多的郭紹開口打岔,王教習也點頭道:

“是有這麼一件事,所以中學教材才會控製的那麼嚴格。”

“江淮,你家裡是雲南的,這次放假估計回不去,準備怎麼熬過這兩個月?”

江寧中學有自己的校服,那是絹布所製作的一身湖藍色圓領袍。

“我爹說,舅祖父七月初九回京,讓我和你說一聲。”

郭紹閒著無聊詢問江淮,江淮搖搖頭:“我準備先考試,等期末考結束,然後看學分再決定怎麼過這兩個月。”

今日是七曜日第一天的金曜日,周末後的第一天,因此郭紹笑著詢問郭壑。

郭紹愣了愣,由於學校不進行期中考,因此班級上的人都隻能大概估計同學實力,不過在第三班裡,江淮的學習實力是毫無疑問的全班第一。

不得不說,京城就連輔教的工錢都比在西江鎮要高三四倍,江淮在西江鎮時當輔教,哪怕年級第一的身份,一天也就十文。

“如果學分高,那我就在宿舍學習,如果學分不高,那我就去給人當輔教。”

郭紹與江淮停下腳步,等郭紹轉過頭去,立馬就看到了一名和他差不多高,臉卻比他要稚嫩些的人。

郭壑話音落下,郭紹立馬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教材限製也挺正常,畢竟這些教材裡的知識都是財富,我聽說當年有人想要盜賣小學教材,結果被抓到判處了死刑。”

來到京城,他感覺自己當輔教都能養活自己,甚至可以攢下不少錢。

“郭紹,你去哪啊?”

麵對郭壑,郭紹倒顯得有些謙卑,而這也無可奈何。

由於年紀小,沒有表字,因此在學校裡直呼其名十分常見。

“明日準備好各自的筆墨,明日上午辰時(7點)開考,彆遲到。”

江淮相貌清秀,穿上一身湖藍色圓領袍也倒是有幾分鮮衣怒馬少年郎的感覺。

瞧見他,郭紹立馬就笑道:“這個是我表弟郭壑,我先去與他說事,稍許我再去宿舍找你聊題目。”

“若是如此,那就多謝了,具體的工價就看我成績再給吧。”

“你要是真的當輔教,我有幾個弟弟你可以教一下。”

因為一個班級不過二十幾個人,所以大家基本都相熟,更彆提已經玩了一個學期了。

輔教也就是私人家教,以江淮他們中學的履曆,給小學當家教還是比較容易的,一天工價根據畢業成績在四十到六十文不等。

對於四周人來說,郭壑隻是郭壑,但對於郭紹來說,郭壑則是他表姑的孩子,當今天子的孫子,生活在東宮之中的皇長孫朱瞻壑。

他化郭家姓來中學學習,知道他身份的人有很多,但誰都不敢說出來。

畢竟之前朱瞻壑讀小學三天就被爆出身份的事情還曆曆在目,郭紹還記得自家父親和爺爺那些日子都愁眉苦臉的,看樣子很不好過。

“對了,我剛才那個同學是我給圻哥兒他們找的輔教,我有預感他這次會考很高分。”

郭紹想起了江淮,不免對朱瞻壑介紹起來。

朱瞻壑聞言也點了點頭,隨後道:“到時候看成績,如果成績和人品都可以,那再安排給圻哥兒他們。”

話音落下,朱瞻壑便示意道:“既然說好了,我就先回去複習了,明天還得期末考呢。”

“行,我也走了。”郭紹點點頭,與朱瞻壑告彆離開了。

中學並不強製入學,因此各家子弟們幾乎是憑自己的興趣愛好入學,並且入學後退學者也不在少數。

能堅定讀完一個學期的,多少都是有一些天賦和能力的。

如果沒有一定的天賦,那即便再有家室也不會送到中學來,而是應該送往軍校。

當然,要是連軍校都待不下去,那就隻能在家做個紈絝了。

來到江寧中學,即便是朱瞻壑這種貪玩的家夥,也不免在期末臨時抱佛腳。

他雖然沒有繼承朱高煦的過目不忘,但記憶力也很好,加上選擇專業是自己喜歡的理科,學起來倒是挺有興趣的。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熱愛是最大的動力,這句話一點不假。

朱瞻壑雖然不知道自己能考出什麼成績,但應該不可能是丙、丁二等。

隻要不是這兩等,自家父親得知成績後都會誇讚自己的。

想到這裡,回到寢室的朱瞻壑立馬就走到陽台開始學習了起來。

由於燭火傷眼睛,大部分學子在下午酉時(5點)放學後,都還會獨自學習半個時辰,然後才會去大食堂吃飯,回宿舍後洗漱休息。

時間一晃,一夜便已經過去。

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所有考生都發揮出了自己的實力,從前麵八科的書本知識,到最後一科體育的馬術、騎射、搏鬥、角抵、長跑等科全部結束。

在這個時代,能出生的孩子,鮮有身體會差的,畢竟身體稍差些的孩子根本活不了那麼大。

成績將會在土曜日揭曉,隨後就是假期。

每年的暑假都是七月初一到八月三十,足足兩個月時間,九月初一才報道。

眾人都等著成績揭曉,揭曉的成績則是會張貼在各班門上。

年級前一百名,將會在校門口張榜,有自信的可以直接去校門口。

當然,由於整個學期沒考過試,所以也沒有那麼自信的人出現,畢竟能來到這裡的,沒幾個天賦比彆人差。

“果然是江淮第一,九科甲等,均九十七分……”

“真的是九科甲等啊!”

“這成績不知道能拿多少分。”

“走走走,去校門看看去,看完就回家休息。”

在三班門口的眾人心裡早就知道江淮有可能是全班第一,但沒想到江淮是九科甲等,而在他身後的第二名則是七科甲等,兩科乙等,均九十分。

雖然隻是七個平均分的差距,但這差距就是天差地彆。

很快,被同窗慫恿的許多班級第一就來到了校門口。

江淮以九科甲等,平均九十七分的成績拿到了江寧中學年級第一,這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雖然他平日裡十分刻苦,但在這座學府並不缺乏刻苦的人。

儘管年級第一沒有什麼明麵上的獎勵,但誰都知道這些獎勵都會在畢業後以各種方式出現。

“那是你上次要給圻哥兒他們介紹的輔教?”

人堆裡,同樣來看成績得朱瞻壑抓到了郭紹,將他從人群裡揪出來,目光示意江淮方向。

郭紹見揪出自己的是朱瞻壑,當即笑道:“就是他,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是年級第一。”

“倒是不錯……”

朱瞻壑眯了眯眼睛,雖然隻有十二歲,但他已經知道班底的重要性。

“你讓人把他的情況寫給我,我到時候看看,另外他要是想當輔教,我給他每日開一百文的工價,你問問就行。”

說罷,朱瞻壑鬆開了手,大他四歲的郭紹這才感受到領口的力氣消失。

等他回過神來,朱瞻壑已經轉身離開了,而他則是好奇湊上去看了看前一百的情況,試圖尋找自己和朱瞻壑的成績。

朱瞻壑的成績不算高,排在全年級第九十五,七甲二乙,均八十八分。

經過一個學期的篩選,江寧中學的學子人數是一千三百多人,能考到第九十二名,朱瞻壑差不多就是他們班級裡的前三名了。

郭紹沒在上麵找到自己,但他也不能覺得奇怪,畢竟朱瞻壑均八十八分都差點掉出前一百,更彆提隻有八十二分的自己了。

“穩了……”

站在人堆裡,江淮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賺到了九百個學分,下個學期的開銷沒有問題了。

“江淮,我上次給你找的那個輔教工作,你還去不去?”

郭紹從人堆裡擠了進來,詢問著江淮問題。

江淮反應過來,下意識便回答道:“自然是要去的,多謝你。”

“不用不用,我也是幫忙,他們說看你成績高,給你每天一百文的工價。”

郭紹擺手笑道,但給出的價格卻讓江淮愣了愣。

要知道他父母去修路,每日工價也不過十文,而自己隻是教學就能有一百文,這還真是……

“多謝了,日後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江淮躬身再次感謝,郭紹簡單和他說了幾句,又說明日辰時派人來學校接他,另外整個暑假他可能要住在自己家後,便轉身離開了門口。

類似郭紹這樣的人不在少數,都在給江淮推薦工作,但江淮已經答應了郭紹,自然不會答應旁人。

至於旁人要請他吃飯喝酒的事情,他也儘量婉拒,因為他心裡一直記得自家父親說過的那些話。

整理了心情,江淮便在眾人簇擁下返回了宿舍,收拾了一些明日要帶去郭紹家的衣服後,這才放鬆了自己那緊繃的神經。

不知不覺中,他慢慢沉浸在了夢鄉裡。

與此同時,考試結束的朱瞻壑也乘坐馬車返回了宮城。

他回到春和殿時,朱高煦正在和亦失哈討論什麼事情,見到他回來,兩人便停下了談話。

“爹,成績出來了,七甲二乙,均八十八分,全年級第九十五……您出的題太難了。”

朱瞻壑邀功般的走過來,報出自己成績的同時,不免抱怨朱高煦出的題目太難。

朱高煦聽後露出笑容:“能考到均八十八分,這倒是超乎我的預料了。”

“年級裡還有一個均九十七的,郭紹將他接去武定侯府,明日圻哥兒他們就可以去那裡學習了。”

“均九十七?”朱高煦略微詫異,他出的卷子,即便是他自己做,也不一定能做出九十七,畢竟文科扣分的地方太多了。

“是啊,均九十七。”

朱瞻壑說著,又似乎想起什麼,繼續道:“他好像叫做江淮。”

“嗯,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聽到江淮,朱高煦不免想起了自己橫渡江淮,南下擒龍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便沒有繼續關注這件事了。

對於他來說,大明朝的天才著實太多了,並非每一個天才都能以天才開幕,以天才收尾。

如果他真的有實力和潛力,那往後幾年時間裡他會一直表現,而朱高煦屆時再出手拉攏他也不為過。

以他的身份,不存在拉攏不了的人。

“好了,你趕緊把這個成績告訴你娘親,然後帶去西角門找你爺爺。”

朱高煦笑著提醒朱瞻壑,朱瞻壑聞言立馬起身:“我先去告訴爺爺去。”

“跑慢點。”

瞧著他毛毛躁躁的模樣,朱高煦笑著搖了搖頭,同時對還在西角門理政的朱棣表示無奈。

自家娘親已經走了三年,可老頭子……

“唉……”朱高煦在心底歎了一口氣,便將注意力放到了亦失哈身上。

“廣西的情況怎麼樣了,需不需要調兵支援?”

朱高煦開口詢問,亦失哈搖頭道:“雖然遭遇酷暑,讓許多兵卒患病退出戰場,但黔國公和曹國公配合默契,加上又金雞納樹皮,軍醫又開了許多清熱去火的藥飲,非戰鬥減員現象已經得到了控製。”

“現在主要的難題,還是桂西北和大藤峽的苗瑤土寇們。”

“其它地方的苗瑤已經投降,唯有大藤峽的苗瑤土寇依托地形,與我軍在當地纏鬥。”

亦失哈說罷,朱高煦聽後才頷首道:

“即便是大藤峽的苗瑤,也多是被土司所蠱惑,告訴沐春和李景隆,如果實在打不進去,那就以攻心為主,以土兵攻心土民。”

“土司給他們什麼,朝廷十倍給他們。”

對於西南土民,隻要不是冥頑不靈,持續和朝廷作對的,朱高煦通常都比較體諒。

說到底,這些土民的需求和漢人一樣,無非就是想吃口飽飯,過太平日子罷了。

隻不過由於過往數千年時間裡,漢人與當地土民結下太多恩怨,因此即便大明有心招撫,他們也不敢相信。

漢人把土民騙出山中屠戮的戲碼可不少,這些戲碼加大了朱高煦招撫當地土民的難度。

不過對於朱高煦來說,什麼民族性都是糊弄人的,說到底還是資源分配問題。

朱高煦要做的就是改土歸流,把土司的土地分給土民,讓土民老老實實繳納田賦就足夠。

隻要土民了解朝廷的政策,朱高煦不認為他們還會幫著土司打大明。

論起剝削,土司可比大明剝削厲害多了。

土民不是傻子,隻要取得好處,他們才不會幫土司一直賣命。

“對了,漠北現在有什麼情況嗎?”

朱高煦改變話題,亦失哈搖搖頭:“瓦剌雖然遭受重創,但畢竟還有烏格齊哈什哈坐鎮,烏格齊哈什哈不會參與瓦剌和朝廷的爭鬥,但如果阿力台想要入侵瓦剌,烏格齊哈什哈也不會答應。”

“另外,就我們探子來報,馬哈木拉出了全族十五歲以上男丁,現在依舊還有近四萬人,阿力台如果也這麼做,他們雙方兵力應該差不多。”

“算上烏格齊哈什哈,他們能拉出的十五歲以上男丁數量不會少於十萬。”

“隻剩十萬了。”朱高煦聞言頷首,雖然對於其它國家來說,十萬蒙古男丁代表的就是毀滅,但對於大明朝來說,十萬蒙古男丁,與十萬流民並沒有太大區彆。

朱棣三次北征,前後陣亡的明軍兵馬數量也不過九千不到,而蒙古軍隊陣亡、被俘者不下八萬,尤其是兀良哈貢獻最多,韃靼次之,瓦剌最末。

這樣的戰損比,足以說明雙方差距之大。

如果不是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加上拿下漠北也無法控製,朱高煦早就告知老頭子準備第四次北征了。

整理了心情,朱高煦算了算時間:“現在是七月了,解縉那邊再等幾個月。”

“等陳瑄返航,明年科舉結束,教習和吏員數量足夠多,屆時就是我們對解縉動手,從而牽連江西的時候。”

“這段時間,讓胡綸保護好解縉安全,最好刺激一下紀綱。”

朱高煦對亦失哈吩咐著,尤其是最後一句,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奴婢領教,請殿下放心。”

亦失哈應下,朱高煦則是緩緩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體。

“楊士奇在乾嘛?”

朱高煦想起了過去快兩年都沒鬨出什麼事情的楊士奇,亦失哈則是眯眼道:

“這廝圓滑得緊,除了他兒子在家鄉毆打了幾個同齡的小學學子,他本人沒有任何把柄。”

“果然……”聽到楊士奇滴水不漏的處事方式,朱高煦輕笑:

“他那邊不用盯著了,派人給我盯好他兒子就行。”

“不過八九歲就敢依仗自家父親威名來欺負同學,等他再大些,你覺得他會不會做出違反《律法》的事情。”

“奴婢覺得,這廝一定會。”亦失哈不假思索的回答,在他看來楊士奇和他兒子根本就不像父子。

父親穩如老狗,兒子囂張跋扈。

“既然會,那就好好盯著他。”

朱高煦臉上掛起笑意,轉頭看向了自己身後掛著的《天下四夷賓服總圖》。

大明的疆域比起曆史上的永樂年間巔峰,不僅多了部分漠北和漠南,還多了昆侖角和東洲宣慰司。

這兩個地方想畫多大,完全看朱高煦自己。

他的目光放到了昆侖洲的麻林地,腦中想到了那些前往昆侖洲淘金的家夥。

“讓麻林地百戶所的人查查,看看朝鮮和民營海商有沒有淘到黃金。”

“如果淘到了,倒是能省下我們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