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輪不到他多想了，革命活動已經轟轟烈烈展開了，還好機械廠已經歸軍管了。

眼看著越鬨越不像樣子，才成立軍管會來接管，學生們也不上學了，開始了各種批鬥。還說為了革命，讓部隊把木倉都要分出來。

開會時，章師長也是一臉頭疼，真分木倉了不是更亂了，那些個造反派有幾個是真革命？

運動開始的頭2年最亂，然後就是中間2年，後麵就沒什麼。

還好，為了保生產促生產保革命，軍需不能亂，軍工廠全部要嚴控才沒讓外麵的革命小將衝進來，現在連大門外的警衛都是帶木倉的。

一陣混亂後成了縣革委會，軍管會改為軍代表協同監管，防止日常事態脫靶。軍代表由部隊出人監管。

章師長的意思是軍代表就由團以上乾部輪流坐莊以免一人權利過於集中。一般保持中立不參與，隻去會上，有需要決策的團以上開會決定。

還好這些都不用陸承他們管，隻要維持好研究所的後期研究就可以了。大院的日子照常過，就是一群群娃不上學，滿院瘋跑。

章師長也愁，他家小女兒章燕都上高三了突然沒學上了，整天閒在家，又怕她那些同學拉她去革命。

最後章師長拍板，大院自己成立學校，從小學到高中分班學習，老師不夠就讓高年級去教低年級。這才讓一院子有精力沒約束的孩子們有了規劃。

9月，曈曈被丟進了一年級一起學習，開學那天，全家都去送他，他自己反倒落在後麵耷拉個腦袋。

李虎看到後上前拍了他一下，“咋？不開心？”

清清看他哥下手重了趕緊上前牽著曈曈。

“我好羨慕我小妹，這麼小不用上學。”曈曈一臉沮喪“那字想認識我，可我不想認識它啊。”

清清寬慰他“我就在五年級，你下課了就來找我玩。”

李虎“嘖”了下，他爸那麼不喜歡隔壁小子，偏他媽和他妹就是對曈曈好，當然他也有好處，每次有好吃的，肯定有他一份。

“沒事，以後我罩著你”李虎現在上初一了

整個內部學校就是為了把散在家裡的孩子收攏在一起，小學1-5年級總共才5個班，初中2個班，高中混了一個班，就是高中刺頭比較多，畢竟他們在外上學時的那些同齡同學個個在鬨革命，他們也心癢的很，特彆是男孩子。

大人們走在前麵，後麵孩子們的話一句不落的也聽在耳裡，陸承對著葉子咬耳朵“上學上早了也不好，以後信上的字就騙不了他了。”

陸承之前搶玩具的時候欺負曈曈是個文盲不認字。

“嘿嘿”宋如耀沒忍住笑了，“搞了半天那個水壓機你是這麼得來的啊。”不過那玩具還真有意思。

陸承聽著有了個想法，湊到宋如耀身邊說起把研究所木倉的設計圖賣給玩具廠，生產玩具木倉，還能給研究所創收。

父子倆在前麵一直小聲討論，陸雪就和葉子走在一起，一邊走還一邊逗棠棠。

身後的曈曈一臉煩躁，不過等他到了學校就沒有了，因為和他一起在大院玩沙的盧元元也被他媽媽送來學校了，本來倆人都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結果在班級一碰到瞬間煩惱沒有了。

兩個小家夥吵著要坐一起，盧元元媽媽給他報名完後就走了，家裡還有個小弟弟，分不開身。

陸雪到教室後就指揮陸承和宋如耀給孩子打水擦座椅，順道給盧元元的也擦了，那小子一個勁兒叔叔，爺爺喊的最甜。

等安排妥當了，葉子就跟曈曈說，好好上課，自己在家做飯，中午等他回來。

曈曈一聽他媽要做飯小臉一下就皺一起，跑過去抱住陸承“爸爸，你中午回來做飯吧。”

葉子見他是嫌棄她做飯難吃，哼的一聲就抱著棠棠先走了。陸承樂得不可支，“活該，中午自己吃食堂吧，記得給你媽也打一份。”

說完也轉身跟宋如耀一起返回研究所。

陸承還沒走到研究所就被章師長的警衛員喊走了，等到了辦公室才知道，他們改裝的五四式機木倉出事了。

倒不是東西本身出了問題，而是出了叛徒。南省裝有五四式的艦艇上有三個叛徒槍殺了7名一起執勤的戰友，然後開著船跑到最近的灣區祖島投誠。

據說對方特彆滿意改裝的五四式，還當做勝利品炫耀。對方的宣傳稿都在廣播裡大肆宣揚，說要給那個三個人開慶祝會表功。

軍方這邊炸鍋了，不光要儘快抓住著三個人還希望研究所有新的武器裝備出來。這個時候去Y國就從最初陸承單純與pill的矛盾上升為必須搞到點最新裝備回來研究。

Y國這幾年形勢突變，有M國在中間攪合，已經分裂為南北兩股勢力，南Y有M國的支持，各種新型軍械一直在更新，所以陸承的Y國之行也必須提上日程了，把他派到貢市的金邊國際酒店看看能不能接觸到軍火商。

陸承也覺得可以，不說大批量買，搞幾隻最新的拿回來仿製。現在隻等上麵安排路線。

………………

自從活動爆發，章師長就提前安排了不少人人下放到最近的生產隊看管起來，名為看管實為看護。

正好當初成立的部隊維修隊攛了不少抽水泵免費給生產隊使用，大家私下都互相看顧不讓批鬥太過傷人。

葉子提過幾次要去農場看程曦都被陸承拒絕了，他實在是懶得見毛煥之，東西上吃點虧他認，眼睛上再看點汙糟的他得煩心死。

葉子就有點鬨小脾氣，陸承想著自從來了機械廠，葉子除了之前每月產檢出去過，再就沒有出過廠，趁著這次去生產隊檢修，就帶著葉子和曈曈去透透氣。

之前棠棠月份小的時候，陸承就找生產隊定了竹編的圍欄和地席，這樣月份再大點就把她直接放在圈裡墊上薄被子讓她自己玩。

這次去檢修正好把訂好的竹編帶回來。

小孩都是見風長，七個多月的棠棠可以摻著奶粉一起哺乳，七坐八爬，固定的小床已經不能滿足她了，她已經可以手腳並用，像青蛙一樣貼著肚子爬。

不在像以前是趴著玩玩具，現在越做越穩了，行動還挺快，稍不注意就從床上溜到地上。家裡雖然家具不多還是怕磕碰到她。

一早喂葉子完奶後就交給了陸雪，走之前，葉子還一臉不舍的跟她說“棠棠，媽媽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結果那個傻閨女壓根兒不眷戀，還在吐泡泡玩，陸雪催促葉子“要走趕緊走，免得待會兒惹哭了，又走不了了。”

葉子依依不舍的帶著曈曈上了車，在車上一直擔心棠棠會不會見不到她就哭。

陸承坐在前麵搖搖頭，看來啊、不是小孩子離不開媽媽，是媽媽離不開小孩子。

等到了地方，陸承他們去做檢修，曈曈就拉著葉子去看牛，他上次來就因為看牛挨了揍自然記憶深刻。

等到牛棚，葉子意外遇見了好久不見的一個熟人—梁之山。

葉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在美院上課時，梁之山作為客座教授從滬市美院借來給她們上了一學期的國畫。

梁之山也十分驚訝，“葉紫同學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記得她也是因為她的繪畫能力和專注。

能見到熟人葉子當然欣喜“我丈夫在這邊部隊裡，我過來隨軍的。”

短暫的欣喜轉瞬間被擔心取代

曈曈專注看牛後不見了媽媽，遂大聲呼喊“媽媽……媽媽……”

他的呼喊正好吸引來了忙完的陸承，聽到呼喊的葉子轉身回應“曈曈，曈曈我在後麵”

陸承抱著曈曈轉到山坡後找到葉子，曈曈一見葉子，就伸手要她抱，葉子接過曈曈後向梁之山介紹陸承。

梁之山也隻是微笑頷首，他的注意力都在葉子抱著的曈曈身上。“曈曈？他是陳青雲的兒子陳曈曈對不對？陳青雲現在是不是也下放在這附近？”

葉子一聽他點破了曈曈的身份就抱著孩子往陸承身後退，曈曈覺得難受，扭著屁股“媽媽，好緊”

陸承立馬打斷梁之山的猜測“梁老師，您認錯人了？這是我兒子葉曈曈。”說完就扶著葉子往回走。

留下梁之山左右思量“不對啊，這就是陳曈曈啊，”但是夫妻倆已經走遠了。

“阿承，他會不會舉報？”葉子擔心的輕聲悄問

“沒事，我會讓這邊李支書盯住他的，特彆是他的書信，沒有介紹信他也走不出村。”陸承回頭看了下牛棚的方向。

現在正處在一個夫妻反目父子成仇，親情關係說斷就斷，為了個人利益或者有時隻是看不過眼的小事隨時都可以貼大字報，人性已經被撕扯的稀碎。現在他是有軟肋，他不能讓任何風浪影響到他家的安寧。

回家的路上，夫妻倆各有心思，曈曈又是一路的巴巴說不個不停，這次媽媽隻是溫柔的聽他說，爸爸也沒嫌他話太多。

“我回去還要給棠棠說，這樣她沒去也相當於去了。”

陸承：“……”再說一遍的話，我是真想把他嘴縫起來。

等到家，棠棠一看到葉子就哼唧唧的要媽媽抱，應該是餓了，一聞到葉子身上的奶味，奶癮上頭了，像小牛一樣拱著頭往葉子的胸前亂撞。

葉子趕緊抱回房解開衣服，棠棠一看到她的糧倉就像個狼崽子放歸森林，一叨一吸，疼的葉子齜牙咧嘴。又舍不得打，隻能讓她邊吃邊咬。

陸承進房看到葉子的乳tou都被咬破了，心疼的不行，就和葉子商量開始添加奶粉或者輔食，葉子還是舍不得，說自己的奶還夠。

晚飯後，曈曈一直在給棠棠說今天的見聞，棠棠在一旁“啊…啊”的附和，不知道他倆怎麼溝通的，反正挺樂嗬的。

突然，門被一陣急敲，開門後發現是章師長的警衛員“陸醫生，章師長請您馬上去縣醫院做一台外科手術。”

“具體什麼事沒說”陸承被這急促弄的心下不安，宋如耀還沒回來，他安排葉子照顧好倆孩子，他陪著陸雪坐上車往縣醫院趕。

等到了醫院發現章師長已經在哪裡了，身邊還有個人十分焦急，見到他們就立馬上前“陸醫生，麻煩您一定要救救我爹。”

陸雪沒有多話，趕緊換了衣服去手術室。

原來傷者是縣革委會主任馮二維的爹，因為坐拖拉機，翻到路邊的陰溝裡，內臟大出血，縣醫院根本做不了，去市裡又來不及了。

正巧他們在開會時得到這個消息，章師長就推薦陸雪來做，她畢竟是京大醫院外科出來的。

章師長還有事就先走了，就剩下馮主任與陸承在手術室外，馮主任看陸承與陸雪容貌相像，便問兩人關係。

陸承回了一句“母子”就再也不做聲了。

五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熄了，陸雪才走出來，“沒事了，後續要多注意觀察，避免感染。”自己也累的不輕

“姑姑”陸承趕緊上前扶住她，陸雪表示自己暫時還不能走，要等到24小時後看病人是否清醒。

馮主任千恩萬謝，趕緊安排了一個病房給陸雪休息。陸承表示讓她休息，他不放心要等她一起回去，他先去給家裡打電話說下，免得家人擔心。

等陸承打完電話回來，馮主任也等著和他聊聊“陸所，這次非常感謝你母親救了我爹的命，以後你有事你就知一聲，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陸承不再是上輩子那個梗脖子的憤青，他也懂得了虛與委蛇，對於馮主任的橄欖枝他也會好好接住，畢竟現在他們權利真大，朝中有人好做官，這也是章師長冒險叫他姑姑來的原因之一吧。

24小時後病人已經清醒了，後續縣醫院醫生可以處理，陸承就扶著陸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