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兩口子都很沉默，葉子在一旁抽抽嗒嗒的，陸承雖然心疼，還是選擇了沉默。

曈曈一聽汽車聲，從陸雪身上爬下來就往外跑，小人書也不聽了，結果走到院裡就看到爸爸從車上抱著媽媽往裡走。

“媽媽，媽媽是怎麼了？”

“沒事，媽媽累了，睡著了。今晚你就自己玩不要打擾她”

“好吧……”曈曈有些失望

把人安置好後，隨手輕關房門。

陸雪遞過去一杯水，問道“怎麼樣？”

“說不上好，有片瓦棲身，毛煥之頭發都白了一半，程曦瘦的像個麻杆，就剩肚子大了……”陸承捧著杯一口氣喝完了。

陸雪聽著都覺得遭罪，見陸承喝完水後隻是怔怔的盯著紗門外，奇怪道：“你這幾天老盯著對麵黃家，是有什麼事嗎？”

陸承很想給他姑姑說說心裡的事，但又擔心她知道葉家出事後會嫌棄葉子，他從章師長那裡離開後才明白大家擔心的是什麼？擔心他因為葉家出事就拋棄葉子，但他沒有辦法跟每個人去說他對葉子的感情不會受任何事情的影響。他早就打定主意，他在她在，他不在她也要在。

“沒什麼事，我去趟章師長家。”

陸承跑到章家直接說自己明天就要去京市，不敢再等了，怕葉懷遠遭罪，葉子知道了會傷心，至於抓黃微的事他就不管了，明天跟著運輸機去。

他匆忙來又匆忙走就好像隻是來通知一聲。章師長對著老妻感慨還是她看人準，陸承真是為了葉子把自己都舍出去了，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麵對陸家他要怎麼辦。

回來看到葉子醒了，背靠在床背上怔怔的望著房頂發呆，他走過去坐在床邊，手覆在葉子的肚子上，輕聲說“醒了？”

“嗯”

“如果…如果，葉家出事，你會和我離婚嗎？”

葉子問出了心中的疑慮，在農場時程曦給她說，毛煥之一出事就有勸她趕緊離婚劃清界限。

“不會”陸承不知道葉子聽到了什麼，他也沒有追問，隻是雙眸凝望著對方“我會儘自己努力讓你不受傷害。”

翌日他就跟著運輸機去了京市，到了他先跑去孟老那裡刷存在感，隻覺得辦公區域比以前的警衛多了起來，坐在秘書室的長椅上一等一上午都沒有見到人，他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躲著他。

午飯時專門溜去孟老辦公室，沒守到人，反倒被警衛員抓住又安全的“送”回到秘書室，他心一橫就不信了，熬不到一個見麵機會。

一連好幾天，周邊辦公室都知道了一個姓陸的在等孟老的見麵，不見就不走，偏偏他們被交代過要好好“照顧”他。

陸承也琢磨出來了，孟老就是故意躲著他，他花了幾天時間了，再久就怕葉懷遠被不知道送哪裡去砸石頭了。心下一橫，臉也不要了，直接跑去孟老的辦公室門口砸門，警衛員來攔他，他直接拿出從秘書室裡偷的拆信刀比在脖子上，一眾警衛員也不敢隨意亂動，隻好派人去叫孟老。他這才鬆了口氣，結果當口就被人把手反扭按在地上，孟老趕來時他還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放開他，讓他進來。”

陸承搖晃著扭的酸痛的手臂，跟著進了辦公室，卻在辦公室裡見到了另一個人，據說是文化口的某位領導。

麵對著老領導，又是他求人，那怕心裡存著氣也一直恭敬的站在那裡，孟老沒有叫他坐，他就像個小學生等著老師的訓話。

“你也鬨了幾天了，你想要乾什麼？”

陸承望著另一個，琢磨著到底敢不敢開口、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不光沒救到葉懷遠把自己家也搭進去了，雙眼帶著乞求，求救似得望著孟老。

“你放心說，我們想要知道。”

陸承把自已是如何收養葉曈曈的的過程以及如何讓葉家幫忙造假的事都說了，把所有事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後他隻說了一句：“他願換葉懷遠。”

從陸承進門開始就沒做聲過的領導，抬眼正式望著他，有著上位者睥睨一切的氣勢。

“你有沒有想過，幫了那個陳曈曈就是害了自己。”

“我有過猶豫，也有過後悔，可是那個孩子當時被打的就剩一口氣了，我帶回家的是個渾身傷痕像小貓一樣可憐的孩子，我們努力建設為了什麼？我們先輩們流血抗爭為了什麼？不都是為了孩子嗎？”

陸承坦誠地說出內心所想，之前他認為養葉曈曈就是給口飯吃長大就行了，但在慢慢的接觸中他和孩子建立了感情。如果為了救葉懷遠把曈曈獻出來，他寧願自己把一切承擔了，其實他這次走並沒有給葉子說明自己要乾什麼，他怕她知道了會傷心。他本就是做好準備來換葉懷遠的。

孟老在聽完後問了句：“你知道是誰舉報的葉家嗎？”

“不知道。”陸承坦然的麵對著孟老。

“好，既然你把這個事情說清了，你就回去等通知吧。”

“那…那葉懷遠的事。”

“回去吧，總需要點時間才行。”

陸承不敢再多做爭辯，領導的話也是點到即止，他先趕回葉家看看。

葉家就剩葉媽媽和老爺子在家，門口還有人守著，陸承進來倒不費功夫，這幾天整個大院都知道了葉家的女婿為了給葉懷遠討個說法大鬨京市警備司令部。

陸承把在辦公室的那些事都重複了一遍給老爺子，老爺子沉思片刻就說安心等吧，然後就回房了。

葉媽媽聽到陸承把所有事都攬在自己身上，又要替葉懷遠，她既感激又難過。

“你這個傻孩子，你要是有事葉子怎麼辦？”

“媽，這就是我要給您說的正事。”陸承端坐好正色說道：“我來之前沒有給葉子說要乾什麼，萬一，我說萬一，我進去了，您就把葉子接回來，彆讓她留在陸家，我姑姑姑父再好不如自家好，讓她和我離婚，劃清界限。至於孩子，你們願意留就留等我回來了我接走，傻不傻我都要。不願意留就送給我姑姑姑父，彆送陸家。”

陸承像交代後事一樣給葉媽媽把自己的安排說清楚，葉媽媽含著淚握著他的手，半響說說不出一句話。

他回到曾經他們住過的房間，裡麵還是他們走之前的樣子，打開抽屜，摸到最裡麵找到了葉子藏的大白兔奶糖，還好沒化。吃進嘴裡好甜！如果他的重生能讓葉子有個圓滿的結局，也許他也找到了重生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