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曈養一段時間後慢慢開始長肉了，臉頰更靈動可愛了些，他開始學著模仿大人行為又對萬事開始好奇。早飯時，葉子趁陸雪低著頭喝粥的空隙，直接把蛋黃丟在了陸承的粥碗裡，然後眯著眼對他笑嘻嘻的連連點頭示意，陸承無奈隻好用勺碾碎了混著粥吃。剛碾完，碗裡又多了一個，一看是曈曈丟來的，他也笑嘻嘻的連連點頭，陸承冷著臉把蛋黃放回他粥碗裡，說：“自己吃。”曈曈氣鼓鼓的，鼓著腮幫子嚷道：“為什麼媽媽不喜歡吃蛋黃你可以幫忙吃，我的就不可以？”

陸承秉承著無論小孩聽不聽的懂，都儘量說清楚的想法，說：“你不是不能吃蛋黃，你就是懶的吃，媽媽不一樣，媽媽不愛吃。我隻幫我媳婦吃。你要是想有人幫你吃蛋黃等你以後結婚了讓你媳婦兒幫你吃。”曈曈咬著勺邊，想了想說：“那是不是我把蛋黃給媽媽，媽媽再給爸爸，爸爸就會幫我吃了？”一時間，陸承反到找不出話來反駁，隻能瞪了他一眼。

宋如耀聽到他遞進式想法，眼含讚許，笑著對陸承說：“老三，你兒子一下就抓到問題的核心了。”

曈曈點點頭，滿臉驕傲的說：“我知道，在家裡，不能惹媽媽生氣，不能惹奶奶生氣，不然你們都會生氣………那我不是成了最受氣的？”陸承聽著他的小聲嘀咕，冷冷的望著他，這娃聰明？

早飯後，清清叫曈曈一起去場院玩，陸承給了曈曈一毛錢讓他玩累了自己買汽水喝。

根據趙元調研回來的情況陸承要去看看紅旗公社下四季青村大隊農機使用維護維修情況，順道把葉子帶去采采風，她還沒見過秋收的景象，給她畫畫找點素材。葉子用一個提籃放好她的畫本和筆，陸承還專門給她帶了水壺和餅乾，臨出門時居然還想起拿了個小矮杌。

趙元看到葉子同行時挺詫異的，聽到她是為畫畫采風時更是好奇，上次他清楚的聽到王靜說陸承的媳婦是個傻子，但是他不敢好奇去打聽，他可記得陸所罵人厲害。路過供銷社時，趙元被使喚下去買了根奶油冰棍兒給葉子，陸承通過反光鏡看著喜滋滋的葉子，說：“這次要是說漏嘴，你就等著挨收拾。”趙元見陸承說著威脅的話，語氣裡都是寵溺。一路上葉子問了很多問題，陸承都耐心的回答，完全不像趙元認識的陸承，他一直掛著笑溫溫柔柔的回應。

車開到大隊院裡的時候，剛下車，大隊書記李根福就迎上來說“終於盼到你們來了！”一句話說的陸承和趙元莫名其妙，陸承問趙元：“先打招呼了嗎？”趙元搖搖頭否認，趙元拿出介紹信給李書記才知道弄了個烏龍，原來他們大隊的拖拉機壞了，他們跑公社打了幾次電話要機械廠維修隊派人來，對方一直說人手不夠，他這幾天正急的團團轉，陸承知道情況後答應幫忙修理。

陸承他們來遲了，秋收完了，地裡就剩一些婦女和兒童佝著腰撿麥穗，葉子覺得好奇想去看，陸承就麻煩李隊長家的嬸子陪著，自己則留下來檢修保養機器。

大隊有一台抽水泵，陸承就讓趙元先檢修試試，趙元這段時間跟著林勤學了不少，上手就能拆裝幾個關鍵點，特彆留意檢查過濾網再看電機保護是否保持乾燥。一番操作流暢，陸承看著很滿意。

陸承當初在京市的農機學校拿到過維修技術資格，邊檢修邊給趙元解說拖拉機常見故障，大隊這台主要是有點漏油以及離合器打滑，處理起來也極其簡單，隻要把…………。

另一邊，葉子由李書記的媳婦兒帶著在村裡閒逛，她看了田裡揀麥穗，以及院場打穀穗的場景，葉子覺得太有意思了。領著她的李家媳婦則是一臉嫌棄又不敢發問，暗想：這有什麼好看的，城裡人真是奇怪，大著肚子不在家休息跑出來浪。

兩人正走著，前麵院門有人在吵架，農村這種事見怪不怪，有時候雞飛到彆家院裡都能吵一架。葉子滿臉興奮想去看熱鬨，李家媳婦也隻好帶著她湊上去。一去才知道，玉家守寡的兒媳婦要再嫁，婆家，娘家都想拿捏她的彩禮，兩家就吵起來了，剩下個小媳婦在哪裡哭哭啼啼的。開始是對罵，農村嘛什麼粗狂怎麼來，聽的葉子在一旁滿臉騷紅又覺得有趣萬分，不知道是哪方說了句：我日你媽賣b~~，兩方就打起來了，一下子塵土飛揚的，李家媳婦趕緊拉著葉子躲稍遠一點的樹下，讓人去大隊叫李書記來。

陸承把兩個小問題維修好了後又做了保養，李書記趕緊讓兩人歇歇喝喝茶，陸承還有機油在手上正要去洗就聽到有社員跑來喊玉家打起來了，順道說是書記媳婦叫他來喊的，陸承一聽，抄起扳手就讓對方趕緊帶路，李書記一臉懵的望著趙元，趙元巴掌一拍想起陸所媳婦肯定也在現場，幾人趕緊跑去。

陸承提著扳手跑到玉家院門口，氣勢洶洶的樣子把圍觀的人都嚇的退開了，還以為他是哪家的幫手，他掃了一圈沒看到葉子，焦急的到處扒開人找，葉子在不遠處的樹下眺望著看，那個李家媳婦去勸架了留她一人在樹下等，猛的見一個人衝進人群裡轉悠才看清是臉上黑呼拉碴的陸承，趕緊往前幾步喊“阿承，阿承，我在這。”陸承聽到葉子的喊聲才透過人群看到不遠樹下的她，趕緊跑過去，一把拉進懷裡，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葉子聞他身上的機油味就把他往外推“臭，你好臭。”陸承見葉子無事才咬牙吼道：“就那麼好奇？人家打架你也來湊熱鬨，不怕傷了自己。”葉子自知理虧，耷拉個腦袋小聲嘀咕“不是沒見過嘛。”

趙元吭哧吭哧，臉漲的通紅跟著跑來“陸…陸所，你跑的真快。”李隊長把婦女主任叫來處理這個事，他陪著陸承幾人回到大隊，陸承清洗後就準備離開了，臨走時讓李書記幫忙收了50個雞蛋和一隻母雞帶走，李書記則從自家自留地裡抱來了兩個西瓜硬塞給兩人說是幸苦他們修機器了，這下交公糧不愁了。

回去的路上，葉子問陸承“寡婦不能再嫁嗎？”陸承想著世俗險惡她也是要慢慢了解的，就解釋道：“寡婦當然可以再嫁。”

“那剛剛那家怎麼不願意？”葉子又追問道

陸承說：“剛剛這家並不是不願意兒媳婦改嫁，隻是想要她的彩禮而已，她娘家也是想要她的彩禮給兒子當娶親的聘禮，這就是沒把她當人隻當做了一個物件買賣。做女人很苦的，尤其是沒有經濟收入的婦女，雖然已經解放但是能去讀書、工作的女性還是極少的一部分，尤其還有不少始終是重男輕女思維，把女兒、女人不當人，那她自己也做不了主。”想著怕她一下不理解，又解釋道：“葉子，你從小家裡隻有你一個，家裡人因為你的病又一直嬌養著，自然不知道在你家之外很多人是這樣的生活，你我的家庭也注定了我們的對有些事的不理解，但是現實是不少人為了活著而做出的選擇可能不被世俗理解，但是人生下來就是要好好活著的，如果為了活著改嫁，不丟人。”

“那如果感情好，但是守寡又活不下去怎麼辦？”葉子咬著唇想了想，問了心中糾結的問題。

“當然是活下去最重要！”陸承輕歎了口氣“這世間可敬的是女子，可悲的也是女子。”

葉子想起之前住院時隔壁的那個產婦，婆婆也是女人，卻十分為難做兒媳的女人。

趙元一直坐在後座仔細聽，他見過的家庭大都是女人上完工還要忙家務生孩子養孩子，男人隻要上個工就行了，沒聽那個男人說覺得女人苦，這不就是她們該做的嗎？不然男人結婚乾什麼？

一時間，車上氛圍凝重，隻有三人輕微的呼吸聲緩緩起伏。葉子聽著陸承的話思怔了半天後，吐了句：“阿承，要是你死了，我為你守一輩子。”

陸承頓時感覺胸中滯悶，咬牙切齒的說：“我謝謝你啊。”葉子得意的回了句“不客氣！”

後座的趙元實在忍不住“撲哧”笑出來，陸承隻得透過後視鏡怒視了他一眼。趙元立馬閉嘴，憋的五官都變形了，葉子聽見他笑好奇的回頭看他，見他表情有趣，忍不住“咯咯咯”笑起來，因為笑的太激動，還撫著大肚子“哎喲哎喲”兩聲，陸承隻好一隻手開車一隻手蓋在她肚子上輕撫，沒好氣的說“棠棠也覺得你是個傻媽媽，笑個什麼勁兒。”

轉彎就到機械廠大門，葉子指著窗戶外說：“阿承，是曈曈和清清，前麵攔著他們的是誰？”

曈曈和清清在場院玩累了後想起自己還有一毛錢就說去買汽水，李虎聽見後嚷著自己也要一起，走到供銷社一看一瓶汽水那夠三人和喝，而且看著渾身臟啦吧唧的李虎，曈曈一點都不想喝他的口水，就說買冰棒吃。他給清清買了根奶油的，自己和李虎是冰棍。李虎不乾說憑啥他妹可以吃奶油的，曈曈也聰明直接搬出陸承說過的，在他們家女孩子是很貴重的，在家好的都要讓給她媽和他奶，見他還不滿意就直接說要就冰棍，要麼就不要，口氣學的陸承十成十。

這售貨員見兩個小孩鬥嘴有趣多聽了幾句，說原來你是陸所家的兒子啊，我一直以為奶油的是單獨給你買的，沒想到是給你媽媽買的。李虎見狀隻得拿著冰棍兒先顛了，清清在一旁羞的臉紅紅的，雖然她家沒有重男輕女，但是她哥得到了偏愛較多。曈曈想去大門口，想看爸爸媽媽回來了沒有，倆小孩嗦著冰棍手牽著手往大門口去。

黃微正在廠門衛室等著鐘念來接她進去，看見陸家小孩就走上去想和曈曈說話，她聽鐘念說這不是陸家的孩子就想試試能不能炸出來到底是哪裡來的？微笑著輕言細語的問“小朋友，聽說你不是陸家的孩子，那你是從哪裡來的？”倆小孩見不認識她，都不理會，黃微還想繼續問時，曈曈就撞開她大喊爸爸媽媽，她被撞倒一邊，臭小子挺有勁的把她手臂都撞疼了。

陸承把車停下讓倆孩子上了車後就往家屬院繼續開，車上曈曈拿著冰棍對葉子炫耀道“媽媽，媽媽你看，我在吃冰棍哦”一個哦字拖的老長老長，好不得意。葉子隻是抿嘴笑也不理他，反正她今天已經吃過了。趙元在車上自從被瞪了後話都不敢說，更不可能告訴曈曈他媽媽今天已經吃過了，還是奶油的，比他的好得多。陸承見清清吃的奶油的，曈曈是普通的，心下滿意“曈曈做的很棒，清清是女孩子要多多愛護。”趙元才注意到旁邊文靜的女孩吃的是奶油的。心下腹誹：這一家好像和彆人家不一樣，起碼是和他認識的任何一家都不一樣。

到家屬院人和東西送回家後，陸承就折回廠區還車，陸雪一看有西瓜，就拿刀來切，瞅見葉子一臉饞樣直說孕婦不能吃，寒性的不好。結果葉子直愣愣的回了句“今天都吃過冰棒了還怕吃西瓜嗎？”陸承還不知道葉子一進門就把他賣了，等他回來耳朵被陸雪擰得通紅，最後就葉子和陸承沒得到西瓜吃，其他人都說西瓜好甜，陸所耳朵好紅。

三人班組開會時，陸承把缺維修員的事提出來了，並提供了一份成立多支維修服務大隊的計劃表。第一步由原來的10人編，擴展到10人一組編，暫成立7組，共計70人，統一參加學習，考核合格後統一上崗，總計劃是全廠人數0.1%的維修人員。打破原有的師帶徒模式，有能者居上。

至於招人學習這個事情上，陸承建議是工廠與部隊1:1。

“士兵也學習？”章師長有點兒疑惑這個計劃

今年已經有計劃裁軍60萬，但是因為在運動中可能不會實行，但是80年代是實實在在的裁軍百萬。

想到這，陸承堅持按1:1招，“士兵裡麵有想學的也可以，學曆可以放寬到通過掃盲班考試的優秀人員。擁有一技之長，以後就是不當兵了，自己回家鄉也有碗飯吃。更何況，在這個地方更要講究軍民一家親，有士兵維修隊免費下鄉維修怎麼都能拉近距離。”

聽完陸承的陳述，章師長也覺得是這個理“這麼多人，每年就那麼幾個軍校名額哪裡夠分，多少農村兵就吃虧在沒有學曆沒有一技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