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就上齊了，鬱南和董然邊吃邊聊，聽她抱怨一些工作上的瑣事。

“我果然還是不喜歡工作被領導指手畫腳啊，尤其是那些外行人。”董然歎氣，“當時看你都離職了，我自己又很寂寞，沒什麼意思，所以又待了一個月也走了。本來想著再試試其他方麵的設計工作也好，想不到又跳進了坑裡。——現在回想起來，在我的職業生涯中，遇到的最好的老板居然是楊姐。”

鬱南淺笑：“想回去了？”

“那倒也不是。”董然手掌托著臉，有點無精打采地說，“而且既然離開了就要一直往前走啊，怎麼能走回頭路嘛。”

鬱南問：“如果前麵的路不好走呢？”

“那也要走。”董然猛然放下手，攥緊拳頭，給自己鼓勁似的宣告，“不撞南牆不回頭。——不，撞了也不能回頭。”

鬱南安安靜靜地注視著她，仿佛看到了一股流動的生命力，臉上不覺露出微笑。

董然看她隻是對著自己笑，有點不好意思：“你乾嗎笑我啦！”

鬱南笑著搖搖頭：“不不，我絕對不是在笑你，就是單純地覺得你這樣很好，很可愛。”

“你還是彆說了。”董然拿起筷子，悻悻地說，“被小四歲的人誇可愛，我可一點都不覺得光榮。”

“嗯？那如果是趙翼誇你呢？”鬱南打趣地問，“你們兩個現在怎麼樣了啊，有沒有更進一步？”

“並沒有。”董然苦著臉，“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謝謝你了。”

“哎？為什麼啊。”鬱南不解，“我記得我離職之前你們不是還挺好的嗎？他還順路帶你上班呢。”

董然自己也不理解，苦惱地擰著眉：“我也不知道哪裡出問題了，平時我找他聊天分享日常的時候，他隻要不忙，都會很積極地回應，哪怕當時在忙，回消息時也會解釋自己剛剛在做什麼。哦，還有，我成功收到新offer的時候，他還請我吃飯來著，是他主動的！”

“那好奇怪。”鬱南也沒什麼正常戀愛的經驗，分析不出個所以然，隻能猜測，“是不是他不確定你的想法，所以也不敢打破目前的局麵，免得連朋友都做不成啊。”

“我也不敢打破啊，萬一人家對我沒意思，我豈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

鬱南笑了：“是誰當時要到微信時，信心滿滿地說要衝了，現在怎麼又喪氣起來了？”

“……不要打擊我。”董然哀怨地夾起一塊糖醋小排，“我哪裡想到會有這麼難。”

“嗯……需要我幫忙嗎？”鬱南提議，“我作為局外人，可以稍稍地點他兩句，試探一下他的想法。”

董然連連擺手：“不要不要，被他看出來就更丟臉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鬱南本來還想和她說說陳寂川的事，想想以董然這性子，指不定會提出什麼更加驚世駭俗的猜想，於是便沒有提。

“你明天有事嗎？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鬱南正出神，聽董然問她，忙收回心思，回答：“我明天要回家看看奶奶，如果安迪姐不聯係我的話就在家裡多待兩天。”

“嗯……”董然點頭，“趁著清閒陪陪家人也好，不然以你現在的工作性質，以後可能就沒那麼多時間安心陪家人了。”

“我也是這麼想。”

這頓飯吃了很久，直到九點多，她們才結賬離開，各自回家去了。

鬱南買了早上的車票，到陽城之後，她先去超市買了些補品什麼的，然後才打車回家。

奶奶早就在巷子口等她了，見她從出租車上下來，趕緊邁著小碎步過來迎接。

鬱南把大大小小的禮盒從後備箱裡拿出來，笑著叫了聲：“奶奶。”

“哎呀，你買這麼多東西乾嗎。”奶奶又是心疼又是責怪地說，“這不是亂花錢嘛。”

鬱南知道老人一向節儉，也沒有跟她爭論，先對司機道了謝，這才對奶奶說：“掙錢不就是為了花嘛，而且，人家張阿姨幫了我那麼多，我總得買點東西謝謝她呀。”

“那也不能這麼大手大腳地花呀，你辛辛苦苦才掙些錢，不說自己攢著點，都給我們花了。”

“好啦好啦，我會掙很多錢給你花的，你就不要這麼小氣了。”鬱南笑著攬住她的肩膀，“回家吃飯吧，我都餓了，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鬱南回家吃了飯，下午選了幾個禮盒，到張阿姨家坐了會兒。

張阿姨看見她也很開心，又是洗水果又是倒水，生怕她冷，又把小太陽搬到客廳裡放在她腿邊：“要不要再拿個毯子蓋蓋腿。”

鬱南忙說：“不用了阿姨，沒那麼冷，你快坐下吧。”

“哎。”張阿姨答應著，在她旁邊坐下，關切地詢問，“小南，我聽你奶奶說你換工作了，現在在做什麼呢？”

鬱南猶豫了一會兒，說：“阿姨，我告訴你，但你暫時不要告訴我奶奶哦。”

“哎？為什麼？”張阿姨先是一愣，隨即嚴肅起來，問，“小南，你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年輕的女孩子可千萬不能一時受到誘惑而走錯路。”

“阿姨你想到哪兒去了。”鬱南看她誤會了，連忙解釋，“我絕對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真的？”

“真的。”鬱南說，“我保證！”

張阿姨的神情緩和下來：“那為什麼不能告訴奶奶呢。”

“我是怕她擔心我。”鬱南歎了口氣，問，“阿姨，你知道我之前去錄了一檔綜藝吧。”

張阿姨點點頭：“你之前跟我說過啊，後來我還去看了呢。”

“嗯……”鬱南說，“其實我後來簽約了一家經紀公司，現在算是一名藝人，這次回來也是正好拍完一部戲，經紀人讓我休息幾天。”

張阿姨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小南要成為大明星啦。”

“……還早著呢，現在隻是新人而已。”

“這是好事啊。”張阿姨笑起來，“為什麼不想讓你奶奶知道呢？”

“這個圈子畢竟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我不想讓奶奶想太多。”鬱南說，“阿姨，你能先替我保密嗎？”

“這種事情也瞞不住呀，她總會從各種消息看到你的。”

鬱南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說：“那就等我真的成為大明星吧。”

“你這孩子。”張阿姨也笑了，麵上卻露出擔憂的神色，囑咐她，“既然這樣，那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啊。”

“我知道的，謝謝阿姨。”

當晚，鬱南陪著奶奶看電視，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稍加遲疑，對奶奶說：“我朋友找我，我去接個電話。”

她起身回到房間，掩上門，接起電話：“喂，安迪姐。”

“鬱南，你不在家嗎？去哪裡了？”

鬱南有點不安：“我在陽城，回家來看看奶奶。安迪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安迪似乎鬆了口氣：“我去你家沒看到你，你沒事就好。”

“哦……”

“我本來是想跟你談談接下來的通告，那就等你回來吧。”安迪說，“你什麼時候回北城？”

既然是工作安排，鬱南也不好多在家停留了，說：“那我明天回去吧。”

安迪乾脆地答應：“行，等你回來我們再詳談，你早點休息吧。”

“好的，謝謝安迪姐，再見。”

“再見。”

鬱南掛斷電話，沉沉地歎了口氣，本來想在家多陪陪奶奶的，結果計劃又落空了，看來隻好等下次了。

奶奶得知她明天就要走，很是舍不得：“什麼工作這麼忙，連在家多待幾天都不行。”

鬱南隻能說：“我下次一定多待幾天。”

“哎。”

鬱南急匆匆地趕到公司，安迪已經在小會議室裡等她了，見她呼吸急促，起身給她接了杯熱水。

“謝謝。”鬱南接過水杯，“對不起，路上堵車了。”

“沒事，不著急，先坐吧。”安迪坐下來，等她平複了一會兒紊亂的氣息才開口，“關於接下來的工作……綜藝你有意向嗎？”

又是綜藝啊……

鬱南問：“是關於什麼的綜藝呢？”

安迪說：“戀愛綜藝。”

“……啊？”

安迪見她麵露難色，問：“你不想參加？”

鬱南畢竟隻是個新人，還沒有底氣完全依照自己的想法選擇工作，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死，說：“倒也不是不想。”

安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實想法，笑了笑：“就是不想吧。”

“……”鬱南老老實實地承認，“我還是更喜歡演戲。”

安迪點點頭：“這一點我知道，隻是——”她話鋒一轉，繼續說，“你也很清楚，以你的資曆，現在隻能拿到一些小角色，所以單憑演戲的話是很難出頭的。”

鬱南沉默片刻：“嗯，我了解。”

“總之，你先考慮一下吧，我充分尊重你的意願，不會強求。”安迪說，“還有一部都市情感劇，我正在和選角導演接洽，看能不能爭取一個試鏡機會。”

鬱南愣了愣：“都市情感劇？”

“嗯，男女主都定了，女二導演一直沒選到滿意的，我想幫你爭取一下。劇本我看過了，角色是不太討喜，不過應該很容易出圈。”

鬱南咽了咽口水：“男主……是誰？”

“定了許知言。”安迪說，“你應該知道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