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跟趙翼談了許久，了解清楚節目的基本情況，又在趙翼的指點下把合同看了一遍，確認沒問題後就利索地簽了字。為了方便聯係，兩人又加了微信。

鬱南看時間差不多了，說：“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也到時間該去上班了。”

“好，有問題我再聯係您。”趙翼又把合同翻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遺漏，便把合同收起來，說，“等我蓋完章回頭把合同寄給您吧。”

鬱南點了點頭：“好的，謝謝。”

“您客氣了。”

鬱南說：“您就彆您呀您呀的了，聽得我怪彆扭的，就叫我名字好了。”

趙翼說：“好，那您……”他低頭笑了一下，“叫習慣了，那你也彆這麼稱呼我了，咱們都是年輕人，就隨意一點吧，這樣大家都輕鬆一點。”

鬱南笑著點頭：“好啊。”

“那你趕緊去上班吧，我也該回去了。”趙翼說，“我寄合同的時候再找你要地址。”

“好的。”

鬱南和趙翼道了彆，看看還有一會兒時間便去買咖啡。

趙翼正要離開，看她在吧台點單，走過來要幫她付賬。

鬱南忙說：“我請老板和同事的，不能讓你破費。”

“沒事。”趙翼搶著掃碼付了錢，衝她眨了眨眼，“我這算活動經費，回去可以報銷的，你不用客氣。”

鬱南隻好說：“那下次我單獨請你喝。”

“好啊，以後機會還多著呢。”趙翼笑著說，“那你等著啊，我先走了。”

“再見，謝謝你的咖啡。”

趙翼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小事，再見。”

鬱南提著咖啡到了四樓，把咖啡分給楊婕和另外兩個同事，看董然還沒來，問：“董然請假了嗎？”

“她說有點事，說會晚點到。”楊婕說，“你家裡怎麼樣了？”

“嗯，沒事了。”鬱南說，“奶奶做了手術，隻要靜養就好了。”

“那就好。”楊婕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說，“歲月不饒人啊，人年紀大了就會有很多不確定，我們晚輩就得辛苦一些。”

鬱南默然不語。

“為了老人也要好好照顧身體啊。”楊婕關切地說，“我看你這幾天下來，好像都瘦了。”

“哪有啊。”鬱南笑了笑，“沒事的，謝謝楊姐關心。”

楊婕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過了一會兒，董然也來了，見到鬱南很是開心，先迎上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隨即捧著她的臉端詳了一會兒，認真地說：“你好像瘦了，這小臉真是可憐。”

“好啦。”鬱南笑著鬆開她，“哪有那麼嚴重。——我給你買了咖啡放在前麵，你自己去拿，我不在的時候你辛苦了。”

“嗐，跟我客氣什麼。”董然捏了捏她的臉，“謝啦，咖啡。”

沒過兩天，趙翼打電話聯係她，說合同已經蓋好章了，問她要寄到哪裡，鬱南想了想，自己在家的時間不多，於是乾脆讓他寄到商場，自己親自簽收比較放心。

她掛了電話，剛低著頭把地址發出去，一轉頭就見董然一臉八卦地湊近了她：“該去吃飯了，你怎麼神神秘秘地躲起來接電話？不會是瞞著我偷偷交男朋友了吧！”

“什麼啊。”鬱南好笑地推開她的臉，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是電視台的策劃，他要把合同寄給我，所以問地址。”

“電視台的策劃？”董然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恍然：“哦！是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個嗎？”

“嗯……”

“你答應他啦。”

鬱南覺得自己出爾反爾，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嗯，我在家的時候他又找了我一次，我就答應了。”

“誒……”董然好奇地問，“但是為什麼啊，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想曝光在觀眾的視野裡嗎？”

鬱南沉默了片刻，給出了一個最俗套的理由：“他們給的報酬還不錯。”

“啊……”

“你知道的，我奶奶要做手術，可我又沒多少錢，付了手術費就更窮了。”鬱南靜靜地說，“我不能手頭一點錢也沒有，這樣完全沒有應付突發風險的能力，所以……”

她短促地笑了一聲：“能賺錢就是好事，對吧。”

董然從小到大沒有為錢發過愁，也沒有為錢做過什麼違心的事，見鬱南這樣，心裡沒來由地發酸。鬱南也隻是個小姑娘啊，她還比自己小幾歲呢，卻要早早地擔起這樣的重任。

鬱南見她不說話，還想她是不是不願意聽自己說這些，岔開話題：“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快去吃飯吧，回來還要乾活呢。”

她剛走出兩步，董然追了上來，很堅定地挽住她的胳膊，認真地說：“鬱南，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鬱南無聲地笑，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謝謝你。”

董然靠著她，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等你火了，我就是你的老粉了，你可彆忘了我。”

“說什麼傻話。”鬱南心裡感動，故意裝作輕鬆的樣子和她開玩笑，“你把我的路想象得也太順遂了。”

“不管。”董然固執地說，“我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沒過幾天，鬱南的銀行卡裡果然收到了一筆錢，兩萬，對現在的她來說算得上是一筆巨款。她留下了一些，其餘的全都存到了另一張銀行卡，準備過幾天再回趟家，把奶奶存折裡的錢也轉進來，這樣奶奶取用也會方便一點。

等待的時間漫長又短暫，這檔節目最終定名為《令人心動的職業》，隻在星雲電視台的網絡平台播出。

前麵播的幾期節目鬱南都準時收看了，見識了各種有趣的職業，什麼酒店試睡員、食品試吃員、情感鼓勵師、租賃男友，等等等等，都是她聽都沒聽說過的，簡直大開眼界。

由於這節目有一天的跟拍，鬱南又不是一整天都在修複玩偶，所以在跟節目組的導演進行溝通後，對方決定不隻拍她的玩偶修複工作，連她在服裝店的工作也一起拍了，這樣也能讓素材更豐富一些。

為此，節目組也和楊婕進行了溝通，詢問能否在店裡進行拍攝。有這麼好的宣傳機會，楊婕自然是沒意見，很痛快地答應了。

幾個同事都是年輕的女孩子，一聽有機會在綜藝節目露臉，都是既興奮又緊張，商量著當天要花什麼樣的妝容上鏡比較好看。

反倒是作為主角的鬱南比她們都淡定，照常按部就班地工作，看不出有什麼特彆的期待。

拍攝當天，節目組帶著各種拍攝器材早早地就到了服裝店，架起機器，隻留了一位跟拍導演和攝像，其餘人就暫時撤退了，免得影響店裡的日常工作。

董然頭一次麵對鏡頭，恨不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笑容也比往常僵硬，看鬱南泰然自若，仿佛沒有攝像機的存在一般，不由得肅然起敬，湊過來悄悄問她：“鬱南，你怎麼做到這麼淡定的，我好緊張啊。”

鬱南看攝像機此時沒有對著她，偏過頭低聲說：“你就當它不在就好了。”

“哪有那麼容易……我一想到哪個小動作可能恰好被拍下來，到時候被觀眾截出來當表情包審判，就覺得很窒息。”

鬱南笑了，安慰她：“放心啦，隻是一個日常工作的素材，不會放很多的，也就是把有看點的地方剪一剪，最多十分鐘。”

“謔……你很有經驗的樣子嘛。”

鬱南無奈地搖頭：“這要什麼經驗？你不是也看了前幾期嗎？就是這樣子的。”

“嗯……”

“不過可能會對你有一個簡單的采訪哦。”鬱南好心地提醒她，“你可以先在心裡打個草稿，彆到時候磕磕巴巴的，又要怪自己了。”

董然聞言大驚：“還有采訪？！”

鬱南餘光瞥見攝像拍了店裡的環境，轉到她們這邊，忙不動聲色地戳了戳她：“嘴巴，收一收。”

“哦哦。”董然立刻閉緊嘴巴，又表演出職業的微笑。

導演拍了半天，見她隻是整理衣架，引導顧客選衣服試衣服，儘管覺得這張臉在鏡頭裡稱得上賞心悅目，但工作內容實在乏善可陳，便趁著顧客少時，插空對幾位同事做了采訪。

鬱南平日與人為善，工作態度也很認真，所以大家對她的評價都很好，董然更是為她說了一車好話。

導演檢查完素材，確認差不多了，走過來對鬱南說：“鬱南小姐，店裡的拍攝我們暫時就到這邊，其餘的就需要到您家裡拍了。”

“好的，辛苦了。”鬱南說，“我下午六點下班，會不會有點晚了？不然我請假早點回去？”

“沒關係，我們晚上拍攝也是常事了，就不麻煩您特意請假了。”導演說，“您幾點到家？我們到時候直接過去。”

“大概七點鐘。”

“行。”導演點點頭，“那不耽誤您工作，我們就先撤了。”

導演又去和楊婕打了個招呼，感謝她對拍攝的配合，一行人便收拾起器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