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村(十九)(1 / 1)

祂的玫瑰[無限] 訶故 4011 字 3個月前

鹿可小心翼翼地走動著,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

她的身子一陣晃動,隨即又搖擺著保持了平衡,重新站穩。

站穩後,鹿可便蹲下身在地麵摸索著,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還怪堅硬的。

手指驀地觸及到了一塊冰冷!

滑滑的,又很實沉,似乎是什麼金屬!

再細細把玩了一圈,是一塊環狀的金屬,中間是鏤空的,一側又被相同材質的金屬塊禁錮著,嚴嚴實實的壓在了地麵上。

鹿可又伸手摸了摸旁邊的土地,指尖觸及的並不是粉末狀的泥土,反倒是片狀、條狀的木頭的觸感…

地窖?

這個詞瞬間浮現在了鹿可的腦海中。

一般村子裡都會建造地窖來方便長時間的儲存食物,冬季可以儲存一個冬天的食物,夏季也能降低溫度減少食物的腐爛。

隻是,就小山村的收成來說,需要用的上地窖嗎?

鹿可懷疑間就想下去看看。

好在地窖並沒有上鎖,隻需要花些力氣將窖門打開就行。

地窖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打開了,鹿可不得不站起了身,雙手同時握住了圓環,使上了全身的力氣將窖門打開。

“哐當”一聲。

一股濃鬱的腐爛的夾雜著血腥氣的味道湧了上來!刺激得鹿可鼻頭發酸,一陣反胃,險些被這味道熏得嘔吐出來。

腐爛的腥臭味,接觸到外界的空氣,逐漸融合消散,隻剩下些許縈繞在地窖的入口處。

掀開的木板之下,是一片黑暗。不詳的氣息開始蔓延,幽黑的地窖入口,靜矗在深邃的地下,等待著獵物的進入。

鹿可先是伸手在入口一陣摸索,摸到了木板一側凸起的台階時,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她試探性的伸出了腳,踩踏在了木板下麵的台階之上,一步一步地向著底下的地窖走去,同時為了害怕摔倒,右手也順著旁邊的土牆一陣摸索。

台階有些凹凸不平,可供踩踏的地方也是有寬有窄,牆麵也是坑坑窪窪、毛糙不平,鹿可她能感覺到指尖都是泥土與灰塵。

大約下行了兩三分鐘,鹿可才正式踩在了地窖的地麵上,劃拉著腳掌,四麵都是平整的土地。

隻是地窖內,儘是黑暗,她什麼也看不見,唯有鼻尖嗅到了更濃鬱的腐爛的、腥臭的味道,在這久久不曾開啟的地窖裡,令人窒息!

當然,此刻並不是嫌惡味道的時候。

鹿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又拿出了手電筒,按下了開關!

白色的冷光在這小小的空間綻放!

陰暗潮濕地窖的真麵目在向鹿可一點一點的展開。這隻是一個十平米左右大小的地窖,深度大約有3-4米,將窖口的木板闔上,能起到非常好的隱蔽作用。

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因為在這間小小的地窖裡,竟然有個用磚塊和木板拚湊起來的石床,床上有一床已經破爛到腐壞的薄被,散發著一股黴爛的臭味。

床邊還擺著幾隻木桶,裡麵是渾濁發黃的水,也早已發黴,麵上飄著些許黴變的菌落。角落裡還擺放著幾個罐子,以及堆放的一些白菜、土豆等等,但都已經腐爛損壞,不能再食用。

更讓人覺得吃驚的是,石床的床腳,擺放著一根粗壯的鐵鏈,鐵鏈一端被禁錮在石床裡麵,大約兩三米的長度,另一端還帶著環扣,完全可以扣住一個人的腳踝。

湊近些看,鐵鏈上滿是灰塵與鏽跡,鐵環內側隱隱還殘留著皮肉和凝固的鮮血的痕跡!

就像是有什麼人被禁錮在了這四四方方的地窖之中!

鹿可的目光又不由得轉向了一側靠牆的長桌之上,桌上並沒有供人食用的盆碗杯筷,反而放置的...是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工具...

渾身都是倒刺的皮鞭、鏽跡斑斑有缺口的菜刀、粗長的麻繩、鐵質的剪刀、長柄的柴刀...等等,還有一些細小的,鹿可認不出來的刀具...

唯一相同的是,這些用具上麵都沾染著某些人的鮮血...

暗紅色的血跡,讓鹿可的心裡一陣堵塞,在驚懼的同時,心裡更是壓抑得可怕!她完全不敢想象,被囚禁在這裡的人,究竟經曆了什麼樣的人間慘事!

對這個村落的厭惡也飆升到了極點!

但她又不得不壓抑住心裡的厭惡,繼續查看這間小小的地窖。

除了剛剛的那些之外,地窖裡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了。與一般人家棄置的地窖相同,陰暗潮濕,滿是灰塵,牆角的黴斑已經攀爬到了土牆的中間,一簇一簇,惹人惡心,空氣裡也滿是令人作嘔的味道。

目光落到黃泥曬乾抹勻的地麵,地麵鋪了厚厚的一層灰,鹿可踏足這裡,遺留了不少她的腳印,在灰塵的映襯下,格外顯眼。

等等!

鹿可目光一滯,除了他自己的腳印外,這裡還有彆人的腳印!她在觀察中,發現了幾個沾染了一層薄灰,有些秀致的小腳的腳印!隻是因為她剛剛在地窖裡的一圈轉悠掩蓋了一些,仔細分辨下才發現了差異!

這個地窖,分明近期有人進來過!

那人進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鹿可的目光轉動,在地窖裡掃視了一圈,不經意的落到了桌上的工具之上。仔仔細細的湊近看了一遍,器具上的灰塵比長桌上某些地方的灰塵少了許多,連帶著沾染上的血肉,有的都是十分之新鮮,好像才過了短短幾天的樣子...

這地窖,不止是某些人的牢籠,也有可能是——一個屠宰場!

鹿可想到村長奶奶家外牆上掛著的新鮮炮製的臘肉,心頭猛地一顫,害怕、恐慌、無措像是一瞬間淹沒了她...腦子也是一陣暈眩...

尖銳的指甲劃破了鹿可的掌心,腥紅的血液順著白嫩的手掌落下,一滴一滴濺落在了滿是塵埃的土地上...

掌心的刺痛感,喚回了她的理智。鹿可不斷地在心裡默默念叨著:這隻是一個猜想,不要害怕,要堅強,要勇敢...要回家...

鹿可一邊念叨著,一邊關掉了手電筒,朝著地窖出口的方向走去。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了,鹿可隻想著逃離這個壓抑窒息的環境,出去呼吸一下外麵的新鮮空氣。

雖然外麵的空氣也新鮮不到哪裡去,但也比這腐爛、腥臭的味道好聞了許多。更不用提,不再麵對這讓人不寒而栗的地窖了!

在黑布隆冬的地窖裡,鹿可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拿著手電,一步一步地踩踏在了台階之上,緩慢又堅定。

直到她的頭,探出了地窖,那股縈繞在鼻尖的腐臭氣味才散去了許多,她也得以緩慢呼吸著外麵的空氣。

隻是耳邊突然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聲音,像是一樹的樹葉都在顫動著“嘩嘩”作響。鹿可不敢耽擱,立馬加快腳步出了地窖,又將地窖的門重新關上,才抬頭看像聲音發出的地方。

然而,夜色甚濃,除了一片漆黑,什麼也不曾入眼。

但聲音的方向,鹿可依稀記得是懸掛著屍體的大樹,怎麼會突然起了動靜?屍體不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嗎?

再細細感受著空氣中的微風,似乎也不足以吹動那一片的樹梢。

鹿可掌心的傷口依然滲著一絲鮮血,鮮血的氣味順著微風發散,飄到了屍體的麵前,更是刺激得他狂性大發!

原本渾濁泛黑的眼珠,此刻變得鮮紅刺目,乾癟枯瘦的身體也開始不斷地動作起來,即使懸掛在樹枝上,也不斷來回使著力氣,像蕩秋千一樣蕩著自己的身體,試圖將繩索晃斷,撲向自己的獵物!

正是因為他來回不斷地掙紮,才將這樹葉弄得“嘩嘩”作響,如同狂風過境一般。

鹿可感受著大樹那裡傳來的愈來愈劇烈的動靜,當下也顧不上去村民的屋裡探查,反而退回到了院牆邊上,攀爬上了院牆,向外麵一躍,離開了村民的宅院。

現在並不是直麵村民的好時機,她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三更半夜跑到彆人的家裡,更遑論,樹上那個可能也會產生屍變的屍體,還在盯著她!

那個動靜,絕對是那具懸掛著的屍體造成的!都已經曬得乾癟了,在夜晚竟然還能弄出這般動靜!鹿可心有餘悸,還是害怕屍體能掙脫繩索跑下來,也害怕這動靜,會驚醒宅院裡的村民。

照目前的線索分析來看,鹿可大膽猜測,村民與樹上的屍體之間應該是互相憎惡的關係。若是自己的仇人不安分,想必會想著再給他來上一擊的吧!

隻是...鹿可躲在院子外麵觀察又一會兒才發現,她的一番動作,和屍體的一番動作,似乎並沒有引起村民的任何注意。

是村民沉睡了?還是變成死屍了?還是...根本不在家?

不過隨著鹿可的離開,樹上屍體的動靜也小了很多,樹梢、樹葉也不再劇烈晃動,逐漸回歸了平靜...

鹿可沉寂的站在黑暗裡,任由自己被黑暗裹挾,隻餘下一絲絲清淺的呼吸聲,證明著她還在。

隻是一時之間,她也不知究竟應該去往哪裡。

“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為良人,枉為鴛鴦...”淒厲悲戚的聲音突兀地在黑暗裡響起,宛如劃破夜色的一道驚雷,驚得鹿可打了一個冷顫。

她條件反射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掩藏起自己的身子,蹲在了灌木裡麵,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一席紅衣自遙遠的黑暗裡走來,血紅的蓋頭,血紅的嫁衣,血紅的繡花鞋,沾染著周身的墨色,像是裹挾著濃鬱的怨氣...

陰鬱又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