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披鬥篷,身高可及天花板的怪物出現在她眼前。
它的臉完全隱藏在頭巾下麵,芙羅拉的眼睛向下看去,那東西讓她的胃抽搐起來。
一隻手從鬥篷裡伸出來,這隻手發出微光,灰色瘦削而且結了痂,像是什麼東西死了,泡在水裡腐爛了。
鬥篷底下的怪物好像感覺到了她的注視,那隻手就突然縮到黑色鬥篷的褶層裡去了。
然後,頭巾下麵的東西,不管它是什麼,抽了一口氣,又長又慢,還顫巍巍的,好像努力要從周圍吸進除了空氣以外的某種東西。
她感到一陣寒意掠過全身,呼吸仿佛凝結在胸中了,這陣寒意穿透了皮膚,一直冷到她的胸膛,冷到她的心裡。
她什麼也看不見了,淹沒在寒冷之中了,耳朵裡洶湧澎湃,沙沙作響,像有水流在衝擊。
她被往下拉,就像墜入冥想盆中,耳朵裡的聲音更響了,在她不遠處,或許就在她麵前,她仿佛聽到了那個醜陋的怪物在吸取什麼東西,她能感覺到那裡有個人,她想幫助那個被怪物接近的人,但她做不到。
一層白色的濃霧始終環繞在她的周圍,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巨大的痛苦讓她哽咽起來,抖著手四處摸索,終於觸碰到了什麼冰涼的東西。
那東西軟軟的,但是接觸的一瞬間,仿佛有蟲子在她的血液中爬動一般,有點癢。
“不!不!”她顫抖起來,視線終於恢複了集中,她又看到了那個怪物,耳邊是它格格的呼吸聲,這種聲音像有害的風一樣在她周圍吹著。
在它應該有眼睛的地方隻有薄薄的結痂的灰色皮膚,單調地蒙在空眼眶上。
但它有嘴,一個沒有形狀的洞,以死前喉鳴的聲音吸著空氣。
怪物舉起了兩隻腐爛的手,放下了它的頭巾。
她滿心恐懼,人像是要癱瘓了一樣,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她哆哆嗦嗦的張開嘴,卻念不出那個咒語。
白色的霧越來越濃,她又看不見了,但她必須找到他,她在迷霧中摸索著那個人,它不能帶走他…
她終於又觸碰到了他的臉,但是一雙強壯冷濕的手突然越過她扼住了那個人的脖子,強迫他抬頭。
怪物俯下身,湊近的那一刻,她仿佛感覺到它腐臭的呼吸,她拚命想阻止它把嘴印在那個人的臉上,但是霧氣將她淹沒。
“啊!”
“啊——”
男人睜開眼睛,立刻看向身旁的妻子,她緊緊的閉著眼睛,睫毛不停顫抖,眼淚突然湧了出來。
她的手落在他臉上不停摸索,發出斷斷續續的痛苦尖叫,那叫聲透出濃濃的悲哀和絕望。
“蘿拉?”他打開燈,立刻把妻子拉進懷裡,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和冷汗,“醒醒蘿拉,沒事的,你做噩夢了,我就在這裡。”
過了一會,她大口喘著氣,醒了過來。
大概是被熟悉的氣味安撫了,她抬頭觀察丈夫的臉,和火焰杯中一模一樣,但此刻他的眼神很溫和,目光中還有些擔心。
她長長的吸了口氣,伸手攬住他的腰,慢慢的平靜下來。
許久,她靜靜的開口,“今年的三強爭霸賽是誰負責?”
“阿米莉亞·博恩斯,”小巴蒂摸摸她的長發,“她是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的司長。”
“你能不能答應我,”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沒有抽噎,“今年不要去霍格沃茨。”
“實際上今年魔法部隻有阿米莉亞和巴格曼會去,”小巴蒂說完,反應過來,盯著她的臉,“你做什麼噩夢了?”
“很奇怪…明明我沒見過那個畫麵…”她喃喃的說,“我最後一次看見你是在穆迪教授的辦公室裡,鄧布利多說要通知阿茲卡班,就關上了門。”
“為什麼我會看到…攝魂怪讓我很痛苦…”她把頭埋進丈夫懷裡汲取他身上的羊皮紙氣息,不再說話。
小巴蒂意識到她夢到了自己的死亡才會這麼難過,沒有說話,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的後背。
Deep in my heart, I know I'm not good enough.
他不會再用自己的手毀滅自己了,過去的唯一可愛之處,就是它已經成為過去。
“你之前說,你原諒了我的過去,”小巴蒂突然追問當年暴露真麵目時她的話語,“現在你能看到我們的未來了嗎?”
“我也不知道,因為未來是殘酷的,我隻知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她想了想,抬起頭看著他的臉,“哪怕死去,也會在一起。”
“如果,我早就知道有一天我會這麼愛你,”她有些沮喪的說,“我一定會對你一見鐘情的。”
“我一直想改變你的命運,因為我怕不能跟你共度餘生。”她想到那個噩夢,忍住眼淚沒有掉下來。
“雖然我仍然有執念,但這輩子我們相愛時,我是清白的,”聽到她的話,小巴蒂很開心,“我們的確還擁有未來。”
“你應該給我一些信任,已經這麼多年了,我們總有一個要屈服,”他明白她的不安,立刻趁熱打鐵,“難道你還沒有發現,我已經對你屈服了嗎?這輩子我從來沒有做過食死徒。”
許久,可能是被丈夫的話觸動了,她終於說出了這麼多年藏在心底的話。
“我知道你年紀大了,我無法改變你的想法,儘管一切都無濟於事了,但我希望能…”
她到底還是流淚了,她也不想的,但是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我想給你很多愛,即使我知道你並不需要,但我希望能讓你不再憎恨這個世界,畢竟老巴蒂已經被你殺死了,我知道,可是我仍然希望…”
“我需要,”小巴蒂打斷了她的話,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我很需要。”
她的目光落在丈夫臉上,淚眼朦朧中,她仿佛又看到了火焰杯中的他。
此刻他的眼神很純真,亮晶晶的,但是她不禁聯想到他施放屍骨再現的那一刻,這種狂熱的神情此時清晰的在她眼前出現了,這讓她不寒而栗。
“繼續愛我吧,”他說著,用那個瘋癲狂熱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她,“我很期待。”
其實她一直都很懼怕癲狂邪惡的他,即使恐懼讓她瑟瑟發抖,她還是鼓足勇氣開口了。
“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對抗伏地魔,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對他那麼忠誠狂熱,他一直在騙你…”
“你總是想太多,把思想交給梅林吧。”
說完,他翻了個身。
“把身體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