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金棍(1 / 1)

金碧輝煌的皇宮前,侍衛攔住了走上前的玉禾。

“何人?”侍衛說道。

“我是楚羽禾,來拜見皇帝的。”玉禾隻身一人,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語調緩慢。

“請您稍等。”侍衛說著,有一個人進去稟報。

沒過一會兒那個稟報的侍衛回來了,他看著玉禾,回道:“陛下有請。”

又踏上了石板路,侍衛走在前麵,帶著玉禾。

假山石錯落有致排序,花朵爭奇鬥豔,但這番美景都不能讓玉禾心生歡愉。

養心殿三個字映入眼簾後,侍衛躬身道:“楚小姐進去便是。”

“多謝。”

踏入了養心殿,李淳華手握奏折,聽到玉禾進門才放下。

“拜見陛下。”不同於平時楚羽禾怯懦的聲音,現在的聲音平穩,沉靜。

“平身,賜坐。”李淳華微微頷首,示意玉禾坐下。

待到玉禾坐定後,他打量了一身素白之衣的玉禾說道:“聽說你昨晚被賊人所害,身體可還好?”

“一切安好,多謝陛下關心。”玉禾回著,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

“這件事,我會仔細查清楚的。”李淳華說著手又摸著一邊的奏折:“你不必親自過來。”

像是猜到了李淳華這副態度,玉禾輕起身,往殿中一站,盈盈一拜:“陛下昨日欠了小女一個恩典,今日小女討要之。”

“你想要什麼。”許是沒想到玉禾是因為這個而來,李淳華先將手重新放好,雙目落在玉禾身上。

“我想取一個人的性命。”玉禾雙手自然垂下,眸光淺淺,卻堅定不移。

“嗯?是何人?”李淳華目露疑惑,眉頭蹙起。

“我若說了,陛下會賜死她嗎?”平淡如水的語氣中,竟然有著一絲質疑。

“大膽,怎麼跟陛下說話的!”侍奉著李淳華多年的周公公,尖著聲音斥責道。

“無妨,你說。”李淳華抬手製止住了周公公,認真地看著玉禾。

“丞相府的大小姐,楚玉髓。”玉禾緩慢地說著,聲音在那一刻更是冷如大雨紛落。

“……”李淳華駭然於玉禾的回答,又穩住了情緒,帶上了一些探究與興致。

彆說是李淳華了,連周公公也被驚得話都說不出來,隻能頻頻低眸看著李淳華。

“那可是你嫡姐。”李淳華說著,微眯起眼道:“若是姊妹出了嫌隙,不該如此,朕管不了這麼多。”

“陛下是要食言了?”膽大包天的玉禾語不驚人,周公公聞此言更是沒了要勸阻的意思了。

“君子一言九鼎。陛下說過的。”玉禾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養心殿中。

李淳華有一絲怒氣湧上眉間,但是繼而又消散了,他思索一番,對著玉禾開口:“丞相府之事,朕確實不能插手,但是朕之前許諾過你,所以給你一根如意金棍如何?”

一旁的周公公聽到李淳華的話,匆忙離開,過了一會兒手中拿著一根兩指粗,手臂長的,金色的鑄有龍紋的棍子。

“這如意金棍有尚方寶劍之效,見其如見我。”李淳華解釋道,並且讓周公公將東西遞給玉禾:“你想殺誰,就殺誰。”

盯著這根棍子,玉禾明白李淳華想讓她親自動手,自己坐收漁翁之利罷了。丞相府有醜事傳出,還是後輩不合,各個大臣的奏折都夠楚翰文喝一壺的了,這樣就能夠打壓丞相府的威嚴了。

可就算如此,明知道這是一個計謀,她也要接過!

如意金棍握在手中,玉禾雙膝一跪,拜在地上:“謝陛下賞賜。”

“送楚小姐出宮。”李淳華拿起奏折沒在看玉禾一眼。

他身邊的周公公走著碎步,半彎著腰,低語著:“請吧,二小姐。”

玉禾站起身,將金棍緊緊捏在手中,踏出了養心殿門,直至宮門口周公公才道:“楚二小姐,雜家就送到這裡了。”

“多謝公公。”玉禾淺淺欠身,轉頭走了。

豔陽高照,風夾雜著一絲塵土,吹向了馬車遠離之處,一片葉子裹挾在其中。

楚玉髓隨手將落在自己衣服上的葉子撥走後,照著銅鏡見頸脖五道指印,覺得心煩。

“賤人,居然敢打我,再請人弄她!”她自顧自說,心情也好了幾分:“弄死她,那就痛快了。”

“小…小姐!!不好了!!”春雨推開門,慌裡慌張地喘氣:“楚羽禾拿著一個棍子過來了,馬上就要到我們院子了!”

“什麼?她還敢來?”楚玉髓先是有一瞬的詫異,而且露出了一個暢然的笑容,走了出房門:“我的院子她來了,就彆想出去。”

“來人都給我把手上的活停下。”出了門的楚玉髓招呼著院中灑掃的女婢,讓她們站成兩排,手中各自那點什麼。

“哐!”

院門被玉禾一腳踹開,對上楚玉髓那一雙看好戲的眼,玉禾也注意到了她院中人手中拿了些棍棒之類的東西。

她眼一凜,將手中的金棍往前一送:“如意金棍,見此如麵聖。”

“給我跪下!”

原本還是得意之極,以為自己能給玉禾一個下馬威,卻被玉禾這句話嚇白了臉。

“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院中的一眾女婢在聽到這個金棍是李淳華所物,紛紛驚落了手中的棍棒,跪了下來。

楚玉髓臉白一瞬,後有揚起頭,眼神輕蔑:“楚羽禾,冒充聖上,是要被斬首的!”

“楚玉髓,你是想冒犯聖上了。”玉禾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楚玉髓麵前,她麵色如常,而後手一抬,猛得敲了下去:“不敬之罪,當先處之。”

“啊!”楚玉髓捂著被打疼了的手臂,憤恨著:“楚羽禾,你不想活了!”

回應她的是鋪天蓋地的敲打,玉禾專門挑疼的地方打,腰板,腹部,手臂。

“你們都是死的嗎?!給我抓她,那肯定是假的啊!”楚玉髓疼得倒在地上,根本無力反抗。

“小姐!二小姐彆打了!”春雨上前想攔住玉禾。

但是玉禾的棍子無差彆地落在了春雨身上,春雨被打得鬆開了護住楚玉髓的手。

“怎麼回事?!髓兒!!”李夫人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見的是玉禾暴打楚玉髓的場景。

“楚羽禾!你給我住手!”李夫人收起了平日裡的溫柔,衝上前就想扒住玉禾,給她一掌。

“李夫人,你也想冒犯聖上了?!”金棍橫在李夫人麵前,玉禾側眸視她。

“你拿一根金棍子就想糊弄我!不知禮數尊卑的東西!”李夫人一把拍在如意金棍上,怒氣湧動。

“啪!”

金棍在玉禾手中帶起一股風,落在了李夫人手上,緊接著是肩膀,最後落在了臉上!

“啊!!你個賤貨!居然對我動手!”李夫人捂著臉,唇角滑落幾滴鮮血。

張牙舞爪,撲過去。

“住手!!”楚翰文爆喝一聲,他麵色凝重又陰沉,身邊站著的是李夫人的貼身女婢。

“爹,我好疼。”楚玉髓在地上滾著,玉禾將她渾身都打了一遍,此時的她流著眼淚,哭訴著。

“夫君…,我的臉。”李夫人也一改之前潑婦之態,滿含淚水道:“楚羽禾不知怎麼回事,拿著一根棍子冒充聖上,我想勸慰兩句,卻惹她不高興了,對我…。”

“楚羽禾!”楚翰文徑直走到玉禾前,剛想訓斥,對上了玉禾宛若寒潭之眸,想說的話咽了回去,轉眼就看見了那一根如意金棍,下一瞬跪在地上:“拜見聖上!”

“夫君…你在做什麼…。”李夫人瞪大雙眼,不可置信開口。

“都跪下,這是陛下的如意金棍!”楚翰文臉色難看,卻不明白為什麼這金棍為什麼在玉禾手裡。

“拜見聖上!”在場的所有人撲通跪在地上,玉禾眉眼微動。

楚翰文在,識得這東西,可比她解釋有用多了。

“李夫人,楚玉髓,你們兩個剛剛可是冒犯聖上了。”玉禾目光掃過兩人。

李夫人此時六神無主,根本沒法思考了。而躺在地上的楚玉髓,更是慌了神,滿眼的驚恐。

“這…。”一個汗珠滑落兩鬢,楚翰文囁嚅半晌:“還請聖上手下留情。”

枯黃的樹葉在枝頭晃動兩下,最後還是落了下來。

玉禾踩著這片葉子,走到了楚玉髓麵前,見她往後挪動,她一棍子打在她的膝上!

慘叫聲直貫雲霄,痛苦不堪。

“爹,娘,救救我!啊!!”她哭著,嘴裡開始罵玉禾,卻不想有半分求饒之詞。

“楚羽禾!”楚翰文聲音低沉,他還跪著,看著玉禾打他的愛女,心頭一陣怒氣。

這似若警告的低喊,玉禾卻置若罔聞,隻一下一下打著楚玉髓,發泄著她來此所遇的不滿,不甘!

雙膝之上血肉模糊,玉禾狠狠喘著氣,平靜地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拿著棍子無視所有人,走出了院子。

“髓兒!”李夫人爆發出痛切心扉的哭喊聲。

門外站著一些護衛,見到玉禾出來,都跪了下來。口中喊著拜見陛下。

而玉禾隻是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天空的雲彩,又純又白,眸中劃過一絲淚意,收回視線後,舉步朝前。

所為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哪怕丞相三申五令今日之事誰都不要傳出去,但丞相府姊妹相傷,楚羽禾致殘楚玉髓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主子,楚二小姐拿到了李皇帝的如意金棍,打斷了楚玉髓的雙腿。”暗衛撕下人皮麵具,跪在地上稟報著。

“事情緣由。”慕容喬摘麵具的手一頓,問著。

“二小姐昨日遇襲,今日進宮,回來之後便去將楚玉髓打了。”暗衛說著,從懷裡拿出了一塊紙條:“這是楚玉髓聘的殺手,本想殺了楚二小姐,結果沒殺成,二小姐的丫鬟秋月死了。”

接過紙條,將其捏皺。他就出了一趟門,怎麼就發生了這些事。

“她人如何?”慕容喬問著,看著外麵已經黑下來的天,聲音中多了一絲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擔憂。

“京城在傳,楚二小姐瘋了。”暗衛老實回道。

“拿一壇桂花酒,我去一趟。”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索性不換了。

暗衛將酒拿來後,兩人齊齊飛出了鎮國公府,來到了丞相府前。

他之前來過,所以很快就找到了玉禾偏僻的院子,讓暗衛藏在暗處後,自己跳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