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小木匠(1 / 1)

秋月 八月夢 3169 字 10個月前

秋月19歲時,家裡的門檻,便被說親的媒人踏平了,左鄰右舍對秋月是讚不絕口,對此,秋月父母很是自豪。

那時的秋月清純如水,性格溫馴善良,有著一雙巧手,她可以用手針縫衣,還可以織出不同花樣的毛衣、圍脖。田裡的莊稼活她乾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十裡八村的年輕後生,對她更是青睞有加,不僅是因為她的容貌,更多是因為她的性格和農活的嫻熟。

可是秋月對於男女之間的情愛,似乎一點都不開竅,她對未來的婚姻,更是沒有一絲期待。

她的性格本來就是慢熱、害羞且自卑,多數是因為自己家裡的情況,讓她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終於,秋月父母被媒人說動了心思,開始上心秋月的婚事了,畢竟在農村18.9歲結婚的人,已經不再是特殊的事情,可以先結婚後領證,在那個年代農村很大一部分人,都是這樣做的。

提親的人中,父母最鐘意隔壁村裡一戶姓陳的木匠家中的獨子,小木匠名字叫做陳濤,他比秋月大三歲,人也長得還算周正,性格又沉穩,陳濤和他的父親一樣,也是個手藝人,由於家裡人都很勤快,所以家境算是當地拿得出手的人家。

所以,秋月在父母的安排下與陳濤舉行了婚禮。

秋月一直到結婚的當天,她也隻見到陳濤三、四次而已,秋月對他的感覺,隻是覺得害羞,不敢和對方說話,並沒有小說上男女之間的那種怦然心動。

陳濤的父母給了秋月父母2000塊錢彩禮,在當時已經是天價,秋月的父母對此合不攏嘴,逢人便誇獎秋月找了個好婆家。

左鄰右舍,也是投來羨慕的眼光,紛紛感歎著:秋月的命真好,從小看這個丫頭就是有福的人。

結婚當日,秋月身穿紅色的毛衣,頭上戴著紅色的頭花,蒙著紅色的紗巾蓋頭。

她一臉嬌羞的坐在炕頭上,家裡的親戚都在地上忙碌著,母親端著一碗麵條,麵條是母親親手擀好的,麵條很寬,寓意著寬心麵,麵條的上麵還蓋著兩個白嫩的荷包蛋。

……

秋月的婚車是一輛四輪的拖拉機,拖拉機上麵刷著鋥亮的油漆,車頭上麵帶著一朵大紅紙紮的大紅花。

隨著秋月娘家院落中,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陳濤背著秋月,把她放在拖拉機上,拖拉機發出“突突……”的轟鳴聲,隨後便朝著小木匠的家中駛去。

秋月回頭看著鞭炮點燃後紅色的紙屑,她有些哀傷,難道這就是嫁人嗎?

從此之後,她便不是這個家的人了,陳濤會對自己好吧?

秋月的思緒有些惆悵……

……

傍晚,陳濤送走了參加婚禮的客人,又送走了鬨新房的親朋後,房裡隻剩下秋月和他。

陳濤看著坐在炕上貌美如花的秋月,他的內心很是激動,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漂亮的老婆。

他的手有些顫抖……

他用秤杆挑起秋月得紅蓋頭。

秋月害羞的看著陳濤,她這時才敢仔細的看著陳濤。

“你去洗洗。”陳濤對秋月說。

“好。”秋月害羞的下了地。

新婚之夜就這樣的度過了。

……

第二天清晨,秋月早早起來,幫助陳濤的母親準備家中的飯菜。

從此,秋月便開始了自己的婚姻生活。

她以為自己的人生便是如此。

她對陳濤並沒有多少愛意,畢竟二人沒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礎,而且在一起的時間又太短。而且秋月很排斥這種婚姻形式,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商品一般,標上了價錢便出售了。

可是,這一切根本不能由得她做主,如果自己長其他姑娘那樣,自己談戀愛結婚、生子,那將被冠上不正經的名聲,如果和自己談的對象一旦分手,以後找婆家都不好找。

所以,秋月隻能聽從父母的安排。

秋月母親在她出嫁前告訴她:婚姻便是柴米油鹽,兩個人的情愛都是天方夜譚,過日子就是過日子,陳濤的家境如此優越,她嫁過去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

婚後三個月,秋月和陳濤一直很少交流,隻有吃晚飯的時候才能說上幾句話,當隻有陳濤和秋月兩人在炕上的時候,陳濤卻一直沉默著,即使秋月想和他說些什麼,陳濤總是推脫自己有點累了明日再說,秋月聽後,她隻能閉口不言。

這一日,已經是數九寒天,天空中飄著鵝毛大雪,片刻後,整個村莊都變成了銀色的世界。

家裡的雞鴨在院中雪地中踩出一雙雙腳印,看著倒像一幅畫一般,這樣的情景讓秋月的心中蕩起了一陣陣漣漪。

秋月看著陳濤家裡的三間大瓦房,還有雪白的牆壁,炕上鋪著奶白色的炕板。她很是欣慰,能夠住這樣的房子,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過。過去在娘家是低矮的三間茅草屋,牆壁上糊的都是報紙,炕上鋪的是高粱皮子編成的炕席。如果趕上雨季時候,外麵下大雨,屋裡便下小雨。

秋月看著外麵白雪飛舞的天空,她突然感覺到一陣慌亂,心神一直不寧。

陳濤一早便準備出門,說是去給一戶莊戶人家打一副犁杖,好在明年開春時候套著老牛犁地。

秋月看著即將離開的陳濤,她連忙開口:“我有個事和你說一下。”

“啥事啊?”陳濤上下打量著秋月。

“那個……”秋月有些害羞,她該怎麼說出口呢?她應該懷孕了。

“那就晚上說吧,我有點著急。”陳濤已經套膠皮靰鞡,準備出門。

秋月見狀,她也隻能點頭答應。

就這樣,陳濤走出了家門。

秋月的公公婆婆則是沒事做,現在正躺在炕上睡著午覺。

當牆上的掛鐘“鐺鐺”的響起沉悶的鐘聲,秋月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中午一點鐘了,她連忙下炕,去了廚房,準備做兩頓飯的下午飯,一會陳濤便會回來吃飯,農村一旦到了冬季,都是吃兩頓飯,否則東北特殊的環境,一到下午四點半天就已經黑透了,這樣煮飯很不方便,況且農閒日子,也不乾活,消耗不了那麼多體力。

她把手伸到了鹹菜缸裡,準備撈出幾顆雪裡蕻,家裡還有凍豆腐,正好做一道雪裡蕻燉凍豆腐。

突然院裡的狗叫了起來,一直“汪汪”個不停。

秋月連忙從房裡走出來,一名陌生的中年男人,在院門口張望著。

“你找誰?”秋月大聲喊著。

“這裡是陳木匠家裡吧?”男人直截了當的問,看來是有急事兒。

“大叔,這裡是陳木匠家裡。”

“那就對了,我是隔壁村兒的,陳木匠兒子今天給我家打犁杖,不過他……”男人欲言又止。

“大叔,他咋地了?我是他媳婦。”

“啊,你家小木匠今天上午突然暈倒了,現在俺兒子正往鎮裡衛生院送呢,你們家趕緊去人吧。”

“啥!”秋月頓時大驚失色,她連忙跑到東屋:“媽,你快點起來,門口來個男人,說咱家陳濤給他家打犁杖時暈倒了,現在送鎮裡衛生院去了。”

“啥!”陳濤的父親連忙從炕上坐起來。

秋月幾人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走出房間,門口的男人還在等候著,男人還騎了一台腳力三輪車,剛好載著幾人去衛生院。

幾人到了衛生院,一名20幾歲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等候著,他便是剛才那名男人的兒子。

“小立,現在人咋樣了?他們幾個是小木匠的家人。”

“爹,我覺著不太好,剛才送進來的時候,我感覺沒氣了。現在啥樣也不知道!”

陳濤的母親聽到男人兒子的話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哎呦,我的兒子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還讓媽咋活啊!”

“哎呀!孩子咋回事都不知道呢!你哭啥!”陳濤的父親大聲吼著。

秋月則在一旁發著呆,自己的丈夫是要死了嗎?她才結婚三個月啊……

她兩眼無神,杵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一會,醫生站在搶救室的門口大聲喊著:“病人家屬過來!”

陳濤的父母連忙跑過去,秋月看著衛生院棚頂的日光燈,她有些緩不過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