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今天太子夫婦也在互懟
“殿下,您可算來了!”容錦趕緊站起來,委屈吧啦地拉著燕昭的手,把他往椅子上按,指著一堆奏折說:“這些奏折交給您了,臣妾實在愚笨,無法勝任。”
燕昭挑挑眉,沒有為難她,從懷裡掏出幾本話本遞給容錦,讓她去旁邊坐著看話本彆搗亂,自己則拿起筆,開始批閱奏折。
容錦乖乖地接過話本,順手把燕昭端來的銀耳蓮子羹順走了,安靜地坐在方桌前,邊翻著話本,邊吃著羹湯。
“今日早朝如何?”燕昭淡淡地問了一句。
“還好,沒什麼要緊的事。”
“靖王可有難為你?”
“靖王……他今日好像身體抱恙,在家修養沒去早朝。”容錦回想了一下,發現沒看到靖王那號人物。
燕昭杏眼微眯,眸光深沉,幽幽地笑了笑,靖王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時候生病,倒也真會趕時間。所以,他急著處理什麼事呢?
繞過靖王,燕昭又問:“容宰相有挑你的錯處嗎?”
“……沒有。”
“把搬去太子府的事稟奏父皇了嗎?”燕昭批完一份奏折放到旁邊,又拿起另一本折子。
“說了,父皇說請祭司尋個黃道吉日,到時候搬出去即可。”容錦吃著銀耳,有些含混不清地回了一句。
燕昭點點頭,沒再說話,繼續批他的奏折。一旁的容錦也樂得清閒,看到興頭上捂著肚子忍笑忍得辛苦。
“殿下,三皇子殿下來了。”門外的李總管敲敲門,在外麵通報。
容錦和燕昭對視一眼,兩人動作迅速地換了位置。容錦接過燕昭手中的筆,端坐在桌前,一本正經地盯著奏折看。燕昭則小女兒家似的捂嘴輕笑,拿著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容錦清了清嗓子,和燕昭交換了個眼神,兩個戲精各就各位,準備糊弄三皇子了。
“請三弟進來吧。”容錦嗓音清淡,氣韻沉穩。
“臣弟見過太子、太子妃。”燕珺進門,瞥見容錦也在,有些驚訝。他這向來不愛美人的大哥什麼時候批個奏折也要佳人在側了?想著燕昭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會給容錦分一絲寵愛,嘖,他不知道他大哥現在臉疼不疼。
“三弟無需多禮,快快請起。”容錦揮揮手,讓燕珺免禮。
燕昭也放下話本,走到容錦旁邊,款款福身,對燕珺回了一禮。起身,一雙白皙柔美、柔嫩無骨的手搭在容錦肩上,明顯察覺到容錦身體僵硬了一瞬,但沒有表現出來,反而伸手輕輕握住燕昭的手,回以柔情笑意。
容錦覺得這一段可以給她打個滿分,情緒拿捏得當,動作恰到好處,奧斯卡欠她一個小金人啊!!
燕珺見兩人郎情妾意、眉目傳情,生生被喂了一嘴狗糧,笑道:“看來是老三來的不是時候,叨擾了兄長和嫂嫂。”
“三弟哪裡的話,坐。”容錦笑笑,擺擺手示意燕珺落座。
“臣弟今日來是想問問皇兄可還記得寧州刺史洪征?洪大人現在收押在大理寺,尚未查明瀆職之失,還在審查之中。在這期間,漕運之事交由誰來負責比較合適呢?皇兄可有主意?”
“交由誰負責呢……是啊,交由誰負責好呢?”容錦笑了笑,握住燕昭的手暗中使勁,捏了他一下,衝他使眼色。
而燕昭擺明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挪開步子,粉唇輕抿,對容錦無辜地笑了笑。
容錦麵上笑意盈盈,心裡簡直想錘爆燕昭的狗頭!
這混蛋太不講究了!就會在旁邊看笑話。要他何用??
座下燕珺見兩人的親昵互動,出聲笑道:“皇兄皇嫂如此恩愛,弟弟心裡甚是羨慕。”
“哦?如此說來,三弟可是有了意中人?中意哪家姑娘跟你嫂子說說,讓他幫你打聽打聽。”容錦一聽,雙眼發光,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
“皇兄,你怎麼和母妃似的,對我的婚事如此上心!有事沒事就來催我。你瞧,臣弟這次回宮都不敢去母妃殿裡長坐,生怕母妃又安排些官家小姐吃茶宴飲。”燕珺苦惱道,俊臉上愁雲慘霧。
容錦暗笑,想不到古人催起婚來也這麼可怕!瞧著三皇子後怕的模樣,能想象得到德妃是怎麼花式催婚的。
“好好好,孤不催你,隻是三弟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了,若有中意女子,需得抓緊時機,莫要錯過良緣。”容錦八卦了幾句,還是要處理正事。
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至於洪刺史審查期間,便由李大人暫且代理漕運事務吧。”
“李大人?”燕珺想了想,對上兄長說的那號人物,當即麵露喜色,拱手道:“臣弟明白了,這就著手處理此事。兄長,臣弟先行告退。”
待燕珺出了門,容錦這才繃不住抬腳踹了燕昭一腳,瞪著他脫口而出:“好你個大騙子!”
這家夥看戲看到最後,趁著露餡之前,在她手上偷偷摸摸地寫了個“李”字,容錦估摸著燕昭的意思,這位李大人或許就是替代倒黴催的刺史的人,斟酌著說了出來。還好她機靈,賭對了。
燕昭被踹了一腳,愣了一下。想他當太子這麼多年,還沒人敢這麼放肆,臉拉得老長。聽容錦破口大罵,陰沉著臉色直勾勾地盯著她,陰惻惻地重複了一遍:“大騙子?”
容錦心下咯噔一下,衝動是魔鬼啊,她怎麼就沒克製住踹燕昭的小jiojio呢?
連忙陪笑,圓話說:“殿下,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互幫互助的嘛?您剛剛隻顧著看戲,臣妾這心裡,慌得很呢。”
說著站起來,走近燕昭,抬手撫上胸口,裝作病弱美人的模樣,可憐吧啦依偎在燕昭肩頭,七尺男兒妙變小鳥依人的嬌小姐。
燕昭閃躲了一下,被容錦磨得沒了脾氣,囑托道:“奏折已經批得差不多了,太子妃一會兒再核對一遍,若有遺漏的補上便是。”
說著燕昭就要離開。
容錦想著她還有事情沒說,快走幾步攔在燕昭身前,笑道:“殿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燕昭挑挑眉,漫不經心地問:“何事?”
“臣妾自小與薄荷一同長大,身邊若是沒有薄荷照應,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因此,臣妾鬥膽懇請殿下將薄荷留在臣妾身邊。”容錦低眉順眼地軟著聲音道。
薄荷這麼一伶俐的好姑娘,放在燕昭身邊白糟蹋了。最最重要的是,燕昭這人破事多,要是出了岔子,回頭再把薄荷給哢嚓了,她可就心痛死了!
“既然如此,就把她留給你了,愛妃可滿意?”燕昭比想象中要好說話得多,一口答應了下來。
“臣妾多謝殿下。”容錦施施然行了一禮,恭送燕昭出門。
燕昭臨走前,抬手搭在雕刻精美的門框上,說:“晚上我來找你。”
容錦一怔。
隻見燕昭回頭,展唇一笑,更正道:“不,是殿下晚上記得來瓊華殿找臣妾,臣妾有要事相商。”
說完,燕昭步履婀娜地推門而出,留容錦一人傻站著。
要事相商……她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呢?燕昭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容錦:心累……T^T
燕昭一出門,薄荷就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腳步頓了頓,對薄荷說:“薄荷,你留下。”
“……小姐?”薄荷猛地抬頭,滿臉驚愕,問道:“您說什麼?”
“你留下,陪在太子身邊。”燕昭語氣淡然,聽在薄荷耳裡,平白帶著強硬的命令。
薄荷大驚,撲通一聲直直跪下,慌亂道:“小姐,是薄荷哪裡做得不好嗎?薄荷知錯了,求小姐不要趕薄荷走。”
燕昭皺皺眉,看著薄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心裡納悶,隻是讓她去太子身邊侍奉,怎麼跟要了她命似的?他堂堂一國太子,身份尊貴,誰人不想攀上半分,唯獨這對主仆不把太子身份放在眼裡。果然連婢女都像極了容錦那丫頭的性子!
“起來,我讓你去太子身邊侍候,又不是趕你走,何故如此傷心?”燕昭不忍看薄荷自虐似的磕頭磕得一頭血跡,強硬地拉起她。
“薄荷是小姐的婢女,隻伺候小姐一人,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除了小姐身邊,我哪裡都不去。”薄荷的眼睛已經腫得像個核桃,額頭血跡斑斑,卻仍然倔強地哽咽著回道。
“薄荷對小姐彆無二心,更不敢對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求小姐不要趕奴婢走。”
薄荷低垂著頭,看樣子好不可憐。
“罷了,實話與你說吧。”
薄荷抬頭,眼睛一亮,等著燕昭後文。
“太子見你親切,形同姐妹,這才把你要去,在身邊伺候。”燕昭既然已經答應容錦,不好反悔,便出此下策。太子殿下自黑起來從不手軟。
薄荷驚訝地瞪圓了眼:“……殿下私下竟有如此愛好?”
“好了,你也知道緣由,可還是不願?”
“奴婢不願。”薄荷委委屈屈地說,“但若是小姐一定要奴婢留下,那薄荷聽小姐的。”
燕昭輕輕頷首,叮囑道:“去吧,回去整理一番再來太子這邊伺候,切記小心侍候著。”
完成了容錦的請求,心情大好地回了寢宮。
晚上,容錦如約而至。
“李總管,孤今夜在瓊華殿歇息,讓人撤了吧。”容錦吩咐了幾句便進了門。
瓊華殿的宮人早早進去稟告過,燕昭已經命人打點好一切,在殿內等候容錦。
“臣妾見過殿下。”
“奴婢/奴才見過殿下。”
瓊華殿上下一同行禮。
“太子妃請起,無須多禮。”容錦虛扶了燕昭一把,帶他坐到榻子上。燕昭揮了揮手,極會看眼色的大宮女立馬讓人上菜。
“殿下,這些都是臣妾特地為殿下準備的佳肴,殿下看著可滿意?”
“滿意,愛妃有心了。”容錦批了一天的奏折,早就餓得眼冒金星,若不是李總管在外麵看著,容錦都想翻窗戶溜進廚房偷吃了。
“下去吧。”燕昭淡淡地對侍奉的宮人命令道,宮人們安靜地退出大殿,一時之間房裡隻剩兩人。
“殿下有何事相商?”容錦見沒有外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不妨用完晚膳再議。”
容錦對此沒有異議,見燕昭動筷子了,也不再客氣,埋頭風卷殘雲一通。
用過晚膳,待容錦放下筷子,燕昭才說明了用意。
“孤想拜托愛妃一件事,明日去天牢一趟。”
容錦:……看吧,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第十二章太子(妃)今天也想怠工
“天牢?”容錦皺眉,麵上疑惑,問:“殿下所為何事?”
“前些日子在魏國使臣接風宴上的刺殺一事,愛妃可還記得?”燕昭反問道。
容錦點頭:“自然是記得的。”
可不是記得嘛,害得他倆互換身體,她整日批奏折批得快吐了!要讓她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搞小動作,非錘爆他狗頭不可!定要搬百斤奏折堆他麵前,讓罪魁禍首也體驗體驗批奏折批到頭昏眼花是種什麼滋味兒。
“當晚行刺的刺客服毒自儘,沒有蛛絲馬跡可以得知究竟是誰人指使。又事關一國儲君,因此無論是參加宴會的皇親國戚、達官貴人,還是宴會上侍奉的宮人舞姬,都挨個審問了遍,仍舊沒有絲毫線索。”燕昭沉聲說道。
這件事著實怪得很,刺客先前殺了領舞的舞姬,舞姬的屍體在十裡屯郊外的亂葬崗被發現,官兵搜尋到的時候,屍體已經殘缺不堪,唯獨剩下了半張完好的臉,能讓人將將認出她來。
刺客殺人以後戴著人|皮|麵具,偽裝成舞姬混入魏國朝拜的隊伍,隻等宴會獻舞之時的致命一擊。
刺客的身份至今尚未查明,好似憑空冒出的一人,身份背景乾淨得像張白紙,沒人見過她、認識她。一同跳舞的舞姬對此一概不知,隻把她當做領舞的舞姬。
燕昭一開始以為是他那皇叔靖王所為,畢竟除去他,就是除去他奪得皇位最大的威脅。可是以他對皇叔的了解,靖王不像是做事這麼乾淨利落、不留一點痕跡的人,不禁懷疑起到底是不是靖王下的黑|手。
容錦仔細聽燕昭娓娓道來,麵色沉靜,低頭思索。
隻要不是她爹乾的就行!其餘人無所謂……不!等等,也有所謂的。
她現在用著太子的身體,既然密謀刺殺的幕後主使一擊未成,如果真的和燕昭有什麼深仇大恨,尤其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仇怨,肯定還會有第二次刺殺行動。容錦思及此,隻覺得脖頸發涼。
容錦:我枯了,為何人生如此艱難?
“太子妃,你明日去天牢瞧瞧,若無事端,便把扣留在天牢的魏國歌姬和仆役放了吧。”
這件事是魏國所做的可能性極小,但也保不準他們來一出賊喊捉賊。聽聞魏國使臣今日連連上奏,請求放人,這樣一來便不僅僅是一國之事了。
反正也審問得差不多了,連“鐵麵閻王”林少卿都沒有得到切實有用的線索,再收押下去也是徒勞無功,不如把人放了。
“是,臣妾明白。”容錦應了一聲,又道:“此事可用稟告父皇?”
“我已寫好奏疏,明日早朝呈上即可,父皇會批準的。”燕昭把先前寫好的奏折遞給容錦,囑托:“下了早朝直接去大理寺,再晚些,孤恐生事變。想必那些奴仆在天牢的日子不好過,去的時候記得讓李總管請太醫院的醫師過去診治。”
容錦邊點頭稱是,邊想著太子還是個體麵人。
兩人閒談片刻,開始每日必做的功課。
“太子妃近來可有好好練習?”燕昭挑眉笑道。
“自然是有,殿下一試便知。”容錦微揚起臉,神色驕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如此,便讓孤見識見識愛妃的長進吧。”燕昭鋪開一張紙,將筆遞給容錦。
容錦坐下,蘸了蘸墨汁,提筆寫下一段小注,蠅頭小楷,筆鋒有勁,圓滑之中隱隱透露淩厲之姿,顯然這樣的字跡不是容錦的風格。
燕昭靜立容錦身側,看她一筆一劃寫下小字,深邃的眸子裡染上些笑意。
“殿下請看。”容錦寫完已過半柱香的時間,雖然寫得慢,但慢工出細活,驕矜地把墨跡未乾的宣紙遞給太子。
燕昭接來,細細看過,抬眸看著容錦,語帶笑意,道:“錦兒的字模仿得越來越像孤,比起前段日子那歪七扭八的字跡可漂亮得不是一星半點。”
容錦聽出燕昭言外之意,撇撇嘴。
這家夥還不是拐著彎誇自己的字好看?自戀鬼!
“那今日我們便學習《策論》,太子妃跟著孤將小序抄寫一遍吧。”燕昭站到容錦身後,俯身握住容錦的手,帶她一筆一劃寫下小序。
容錦欲哭無淚,本以為批奏章已經是她鹹魚人生的一次升華了,沒想到每日的“太子小課堂”才是她人生的高峰。每當這時,太子殿下就化身為比教導主任還要恐怖的存在!
翌日清晨,李公公在瓊華殿外叫太子起床。
“殿下!太子殿下,已經快要卯時了,您起了沒?”李總管急得滿頭冒汗,恨不得闖進門把太子從床上揪起來洗漱穿衣,卻又不可冒然闖入殿中,急得直在殿外走來走去。
燕昭一早就醒了,下地點燃燭火,捧著兵書在桌前研讀。那時容錦在偏殿睡得正香,想著時辰尚早,便沒有叫她。
在李總管敲門之前,燕昭已經叫過容錦一次。容錦被吵得睡不著,乾脆一把把被子蒙過頭,整個人卷進錦被裡,像隻蠶寶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就是不起來。
“容錦,你最好快起來,”燕昭聽著門外李總管唉聲歎氣,額角青筋一跳,陰惻惻地開了口,開啟大招:“不然孤就把你的話本全部燒了,你一本也彆想留。”
容錦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要把她的話本燒了,登時大驚,猛地坐起,睜著一雙朦朧睡眼看向床邊穿戴整齊的人,一時沒有反應。
燕昭見容錦起來了,衝外頭侍候的宮人吩咐:“進來吧,為太子洗漱更衣。”
外麵嚴陣以待的李總管和宮人第一時間衝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容錦圍了個遍,薅過朝服就給她套上。
李總管掐著時間,顧不上讓容錦用早膳,催著她快快去午門候著。
當容錦打著哈欠慢悠悠地到了殿前,正好卡著時間打卡上朝。
在朝上又聽了一頓文臣武將的口水仗,容錦這次學乖了,沒等皇上cue她,主動開口道:“父皇,依兒臣所言,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輕飄飄一句套話,簡直是萬能金句。多說多錯,容錦隻說了一句,全程沒有被cue過。雖然不說話,但她也聽得極為認真,知道太子必定有眼線內應替他通報,不過容錦覺得,既然占了太子的身份,理應儘忠職守,記下朝堂之事回去告訴太子,讓他定奪。
容錦把太子交給她的奏折呈上,皇帝看了一眼,直言道:“太子思慮周全,此事全權交由太子負責。”
容錦拱手領命,恭敬道:“諾,兒臣遵命。”
下了早朝,容錦便按照太子所言,帶著侍衛仆役一同來到了大理寺,並讓李總管請醫師來此。
“臣參見太子殿下。”林譽是太子一派的擁躉者,一早收到太子將來大理寺的口信,下了早朝便匆匆趕來恭候太子。
“林少卿,免禮。”容錦自是不認得這些官員,太子早有計策,昨夜將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員畫冊給了容錦,讓她儘快認個臉熟。容錦記東西特彆快,翻過兩遍,人便認得七七八八。
“殿下,臣為您帶路。”林少卿知道太子前來是為了釋放魏國人,沒說多餘的話,走在前麵引路。
天牢當真如古裝劇裡那般陰冷潮濕,容錦隻是走了一會兒就覺得寒意遍生,指尖冰涼。
昏黃的火光照明了黑漆漆的長廊,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兒,黑色理石的地麵常常可見凝固了的暗紅色斑跡。
容錦猜想那是血液。
穿過長廊,他們到了一間牢房門前,裡麵關押著數十歌女舞姬,宴會上光鮮亮麗的妙人,此刻麵黃肌瘦,慘白著臉聚在一起瑟瑟發抖,身上白色囚服滲出鮮紅血跡。
容錦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語氣淡淡地問道:“你們動了私刑?”
“這……”
林少卿被咽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才好。曆來收押進天牢的人就沒有完好走出去過的,用刑已是他們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了。
“罷了,下次查清楚之前不可妄加私刑。”容錦見好好的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於心不忍,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說來她也不過一介女流,在這個權力為大的朝代,自身難保,能做的微乎其微。
“隻有這些人嗎?孤記得當時收捕了不少人。”
“還有一些在其他牢房,殿下可要隨臣前去視察?”林少卿恭敬回道,不敢隱瞞。但總覺得今日的太子格外和善。
“不了,孤請了醫師過來,讓醫師為他們仔細檢查,檢查過後少卿便把人放了吧。孤已命人打點好善後,送他們去清心殿安頓下來,派人好生照料,等修養好了再讓他們隨魏國使臣一同回國。”
容錦把燕昭借她口傳的話說完,完成任務便離開了。
出門時遇到個意料之外的人。
“見過皇叔。”容錦拱手行禮。
“呦,太子怎麼來這裡了?之前太子遇刺,傷可是好全了?天牢裡森冷陰寒,殿下還是早些回宮吧,免得染上傷寒。”靖王端著悠悠笑意說道。
那笑落在容錦眼裡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一字曰之:賤。
“皇叔昨日不是身體抱恙告假了嗎?今兒個見皇叔氣色紅潤,想是已經痊愈了,隻是皇叔為何會來天牢?陰寒之地,皇叔可萬萬小心,莫要再染風寒。”容錦假模假樣地笑道,比起伶牙俐齒,她還沒輸過!
……燕昭不算,他是例外。
“太子勿憂,本王身子骨還硬朗,區區寒氣,不足憂慮。”靖王神色傲然,又說:“此番前來,是想徹查刺殺一事,定要揪出幕後主使為皇侄討個公道。”
容錦看靖王麵相並不像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雖然書中他是頻頻給燕昭使絆子的大反派,但不得不承認燕闕對大梁有一片赤誠之心,皇位與他不是權力,而是責任。容錦搞不明白為何這樣的人偏偏屢次三番地找燕昭的毛病,或許因為身份所限,注定是個反派。
“皇叔,此事我不想深究。咱們都是燕家的血脈,皇位落在誰頭上都沒差。您不是目光短淺的人,家國天下當為大,我不希望有無謂的犧牲。”
“均和還有要事,少陪了。”見燕闕眼底閃現沉思,容錦作揖拱手,先走一步了。
若說刺殺一事靖王全然未參與,容錦是不信的,但她和燕昭一致認為靖王不會是幕後主使。
路還長,以後的波瀾詭譎、魑魅魍魎多著是呢,小心為上,不可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