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感覺手中的長劍呼嘯著雀躍著,暢快地戰意整個都釋放了出來。
這裡不是汴京,她不用顧及皇城司的身份,謀算著怎樣為阿爹翻案,更不用考慮是否留下活口另有他用。
真相已然大白,像葉子君這種魑魅魍魎,殺了又何妨?
顧甚微想著,整個人進入了一個十分玄妙的境界,她覺得自己就是劍,而眼前的葉子君就像是春日澄明院裡飄落的梨花花瓣,她便是閉著眼睛也能夠刺穿任何時候飄向任何方向的那一片花瓣。
這就是屬於她的絕對掌控。
二人擦肩而過,在場之人甚至都沒有聽見兩柄劍相交的聲音。
這一幕同先前葉子君對戰琴癡莊問之時,幾乎是完全一樣場景。
二人背向站著,手中握著的劍一黑一白,誰都沒有動彈,也沒有繼續出招的意思。
站在台上的葉昭急切地在原地跳了跳,他扯了扯身旁一位老者的衣袖,那老者瞧著五六十歲樣子,頭發胡須都花白花白的,他的身上並沒有佩戴任何的兵器。
應當是使用拳法或者掌法的高手。
“盟主,這一招誰贏了,是不是我哥哥贏了!那個女人實在是可惡,昨日還口出狂言,說是要當天下第一,做那武林盟主,分明就是沒有將各門派的高手放在眼中!”
葉昭小嘴兒劈裡啪啦的說著,眼睛卻是在二人的劍尖掃來掃去。
葉子君的劍上還有血跡,隻不過不知道是顧甚微的,還是先前莊問留下來的。
而顧甚微的劍則是乾乾淨淨的,連一點血絲兒都沒有。
葉昭瞧著,欣喜若狂,眼睛死死地盯著顧甚微的喉嚨瞧,仿佛被他多看上兩眼,那血就要噴出來!
“不是一招,而是二十八招。顧凶劍在二人交鋒的時候,一共出了二十八劍。”
那被稱為盟主的老者深深地看了過來,不疾不徐的開口道。
他的內力顯然十分高深,明明說話聲音不算大,卻準確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就在這個時候,葉昭陡然一聲慘叫。
隻見先前還風度翩翩的葉子君身上,像是憑空出現了一道道的傷,鮮紅的血噴湧而出,先前還風度翩翩,裝得像是老子天下第一的九幽門主,這會兒周身的都是血痕,簡直可以立即改投丐幫!
顧甚微緩緩地轉過身去,她挑了挑眉,頗有興趣的看向了站在台階上的一眾幫派長老們。
“盟主好眼力,隻不過不是二十八招,而是二十八招半,葉門主雖然無用但到底也接了我半招。”
顧甚微話音一落,那盟主的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沒有再繼續說話。
這會兒台下來參加武林大會的眾人,亦是根本就聽不清顧甚微同那盟主在說些什麼!他們雙目圓睜的盯著那葉子君衣袍上的傷痕,一道道的數……
一道兩道……細數下來真真好好是二十八道。
也就是說,就在二人交鋒的那一瞬間,撇開有可能是吹牛的半招,眼前那個咳嗽一下就能將心肝肺全都咳出來的少女實打實的出了二十八劍,且劍劍見血……
“二十八道,當真是二十道……好快的劍!”
這真的是人麼?他們看都沒有看清楚……若換他們是葉子君,豈不是一個照麵已經死了二十八回!
站在台上的葉子君終於支撐不住,他的腿一軟半跪了下去,臉色煞白地盯著顧甚微看……那台上的葉昭再也忍受不住,雙眼紅紅的跳上了高台,一把扶住了他,著急的喊道,“哥哥,哥哥!”
葉子君沒有理他,而是看了台階上站著的一個老者一眼,那老者立即飛了過來猶如老鷹捉小雞一般,直接將葉昭挾在腋下蹬蹬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緊接著,四周一下子飛出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穿著統一黑色衣衫的男子,將這高台連帶著高台邊的韓時宴一行人全都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些來參加武林大會的英豪們顯然發覺事態不對勁,都趕緊往後散開些,將中間這一團地方空了出來。
顧甚微嘖嘖了幾聲,“怎麼,打不過我開始要群毆了?葉門主這是擔心我血洗九幽門還要一個個去找,所以將他們的人頭一個個的送上來麼?”
“你我無冤無仇,你確定要讓我動手,從此你那沒用的弟弟葉昭背上血海深仇?”
那葉子君掙紮著站了起身,他的臉色的煞白,但周身的氣勢卻是分毫不減。
“葉某技不如人,的確是不是你們姓顧的對手。隻不過你我並非無冤無仇,殺父之仇葉某不得不報!”
顧甚微一怔,她統共見過這葉子君三回,根本就不認識他,何談什麼殺父之仇。
“我連你阿爹是男是女都不知曉,何來殺父之仇?”
“你!”葉子君大怒,一口鮮血噴湧了出來。
顧甚微挑了挑眉,手中的劍微微動了動。
“我阿爹就是死在你阿爹手中!父債子償!無論如何,你今日都走不出這恒運鏢局!我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多年,吃儘了苦頭,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報仇雪恨。”
“你阿爹明明罪有應得,你當日就應該死在亂葬崗……蒼天無眼,今日我便要殺你以祭我父親在天之靈。”
顧甚微瞬間傻了眼,她骨子裡的血液都開始沸騰了起來。
來了!這就是所謂的熱血江湖,你殺我爹我殺你爹,你砍我兒我砍你兒麼?
顧甚微想著,她的眸光一動,張嘴就道,“張春庭!”
“張春庭!”
高台下方傳來了同她異口同聲的聲音,顧甚微扭頭一看,便瞧見了被暗衛團團圍住的韓時宴。
他張著嘴,同她喊出了同樣的名字。
顧甚微衝著韓時宴勾唇一笑,複又看向了站在黑衣人前方的葉子君,“你倒是說說,我阿爹是如何殺了你阿爹的,且讓我好好的學上一學。”
葉子君咬著牙,目眥欲裂地盯著顧甚微看……
“沒臉說是什麼?當年魯國公護送張春庭出皇宮,你阿爹身為蘇貴妃養的死士被派去殺掉他以絕後患。魯國公對官家忠心耿耿,雖然是蘇貴妃的姐夫,但並不參與奪嫡之事。”
“但到底是枕邊人,魯國公夫人如何不知曉他的行蹤,知道他打算將張春庭送到自己的兒子魏長命身邊去。”
“怎麼你阿爹在蘇貴妃身邊當狗是什麼下場,你還沒有瞧見麼?”
“怎麼到現在,還學不會直起腰杆子做人,要繼續一脈相傳的給人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