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雪泡子(1 / 1)

走了沒幾步,就被黑瞎子用胳膊勾住了脖子。

黑瞎子說道:“你身上怎麼這麼暖和,跟個火爐一樣。怪不得都說女孩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快來讓哥哥也暖一下。”

說完,黑瞎子就用手捧住我的臉,那冰冷的溫度穿透我的皮膚,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身上因為有朱雀血脈的緣故,且這裡也沒有與我相克的隕玉力量,所以我比較耐寒,這一路過來,雖然也覺著這寒風冷,但渾身的溫度倒也沒流失過。

胖子也湊過來抱住我的胳膊,說道:“嗬,你身上可真暖和,像塊暖玉一樣。哎,露露你彆推我呀,胖爺的手指頭都快凍僵了,讓我在你這緩緩。”

胖子和黑瞎子不要臉的把我當做暖手寶,我在他倆中間都快被夾帶起來了。

呼嘯的北風順著山溝刮來,起初我們並未在意,然而不久之後,風力逐漸增強,雪沫子漫天飛舞,即便戴著護目鏡,視線仍被這風雪所乾擾。

“變天兒了,分開走不安全,我去通知天真、小哥,讓他倆等我們一起,然後找個避風的地方度過今晚。”胖子說完,就放開了挽著我的手,頂著風雪往前跑去了。

走之前老喇嘛告訴過我們,最近這段時日不會有大風雪,就算有,幾率也很小,沒想到還是被我們給碰上了。

我們的隊伍是一字型排開的,因為腳程的緣故,每個人之間相隔的距離都有些不同。汪陽在最前方,小哥和無邪跟在其後,我則和胖子黑瞎子在最後。因為胖子黑瞎子搗亂,我們落下了一大截。

雪沫子糊了我一臉,我走一步就得擦一下護目鏡,乾脆將護目鏡給摘了。

我和黑瞎子又走了二十多分鐘,還沒看到無邪他們的身影,我們不知不覺間相差這麼遠的距離了嗎?

“瞎子,你去前麵找找無邪他們,他們應該找了一個臨時避風點等我們。”我對緊跟在我身後的黑瞎子說道,“儘量在石頭後麵多看看,你找到他們了往天上發個信號,我跟著信號來找你們就行。”

黑瞎子身手好,若不是為了等我,早就跑前頭去了。

他的墨鏡依舊乾乾淨淨的,雪花吹到上麵一下就沒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

黑瞎子道:“留你一個人在這兒可不是明智之舉,待會兒找到了他們,又找不到你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說道,“我又不是無邪,沒那麼······”

話還沒說完,我腳下突然一軟,竟是踩到了一個積雪之下的雪泡子。刹那間,我毫無征兆的陷了進去。

地麵上厚積的雪全都砸了下來,周邊的窟窿不斷地擴大,我想要踩住東西穩住自己,但我身邊全是雪,稍微一觸碰,就塌軟下去,我失去平衡,被積雪裹著往下滑。

所有的雪都往我的鼻子、口腔、還有耳朵裡鑽,給我造成強烈的窒息感。

冰冷和濕潤包裹全身,寒冷的雪迅速滲入衣服,帶來刺骨的寒冷。雪堵住了我的耳朵,世界仿佛變得安靜,隻能聽到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跳聲。

這個雪泡子不知道有多深,我仿佛被吸進了一個無底的黑洞。

就在我快要被雪給憋死的時候,身下突然一空,那些裹著我的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我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掉進了某個洞穴裡。

我的身體摩擦著石壁繼續往下滾落,眼前一片漆黑,壓根什麼都看不清。

從踩進雪泡子裡開始,我被雪向下裹了起碼有十多米了,現在就算不被雪給壓死,也得摔死。

就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我的頭頂傳來一聲沉悶的‘噗通聲’,我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抓住了腰身,緊接著被這隻手的主人緊緊的抱住,他全身快速的包裹住我,和我一起往深淵墜落。

下一刻,我和他重重的摔在了洞底。我聽見黑瞎子悶哼一聲,他的身體因為巨大的衝擊而微微顫抖。

我迅速掙脫開他的懷抱,從空間裡拿出手電筒打開查看他的傷勢。

黑瞎子捂著手臂站了起來,他笑著對我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左手好像斷了。”

黑瞎子的臉在白熾的燈光下顯得慘白,令我感到驚訝的是,他臉上的墨鏡碎了,他整張臉都暴露了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黑瞎子的全貌,明明隻是多露出了一雙眼睛,但看上去他整個人都變得異常陌生,連身上的氣質都變了。

這是一張無比陌生的臉,但不得不說,是非常帥氣的一張臉。他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灰白色,瞳孔也比常人要小,看久了,會有一種讓人渾身發寒的感覺。

黑瞎子轉動著灰白色的眼珠子看向我,嘴角露出熟悉的笑容,他輕笑兩聲,對發愣的我說道:“怎麼?被哥哥英俊帥氣麵龐吸引住了?沒辦法,瀟灑是我本性,帥是命中注定。”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你的墨鏡都碎了。”我輕咳一聲說道,但目光始終停留在他的臉上。

“你那灼熱的目光都快把我的臉燒穿了,哪兒還需要用眼睛看。”

黑瞎子說完,從懷裡掏出備用的墨鏡,重新戴在臉上。那誇張的鏡片遮住了他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和上半張臉。

熟悉的感覺重新回來,我這才問道:“手都斷了,還叫沒事?”

我毫不猶豫地拉著他坐下,迅速為他塗抹了有助於骨折恢複的外敷藥膏,並取出夾板和繃帶,小心翼翼地為他固定。儘管黑瞎子手臂上承受著不小的痛苦,他仍然能夠談笑風生,仿佛疼痛與他無關。

他明明很疼,卻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看了之後鼻子不禁一酸。

黑瞎子這些年獨自一人經曆了許多事情,目睹了時代的變遷和許多人的死亡。他與小哥有著相似之處,隻是他擅長偽裝,總是將自己裝扮成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讓人難以捉摸他的真實想法。

事實上,相較於小哥,他的境遇更為悲慘。小哥至少有能力忘卻一切,而他,即便內心渴望遺忘,也未能擁有這樣的機會,隻能默默地承受那些無儘的痛苦。

好在,現在有了我,世界上他便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