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事物,而黑瞎子卻恰恰相反。
越黑的地方,他的眼睛反而看得越清楚。
甚至能看清空氣中的微塵,隻要有東西出現帶動了微塵,他就能馬上捕捉到那東西的動向。
這也算是他的眼睛半瞎後,得到的唯一的好處。
又繼續爬行了十分鐘左右,我感受到自己的手一下撐空了,以為麵前有個斷崖,或者沒路了。
黑瞎子卻說,“到地方了。”
他一直抵我的腳,催促我不要停下來。
那想來前麵應該是安全的。
我把整個上半身探了出去,向下半米後,果然摸到了堅硬的地麵,上麵似乎還鋪了石板。
我和黑瞎子都鑽了進去,這裡的空間似乎挺大的,反正比那半人高的甬道寬敞多了,我也終於能活動開手腳。
“小妞兒,給我一些乾淨的繃帶,還有消毒水。”黑瞎子微喘的聲音傳來,“當然,有藥的話更好。”
我把東西拿了出來,裡麵包括上次給潘子用剩的止疼藥。
眼前一片漆黑,我伸手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他在哪兒。
我問道:“你人呢?”
一雙濕潤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那黏膩感似乎全都是血液。
黑瞎子輕笑道:“這兒呢。”
手上的東西都被黑瞎子拿走,不一會兒就傳來悉索聲。
我聽著聲音摸了過去,觸碰到他的鞋子後,問道:“你是不是傷得很重?我這裡有無三省隊伍裡帶來的針線,專門用來縫合傷口的。”
黑瞎子言語帶笑的說道:“放心,死不了。”
不一會兒後,我就聽到他站起來的聲音。
“走吧小妞,去找無邪他們。”
我也跟著站起來,“你知道他們在哪兒?”
黑瞎子拎著我的衣領,不知道把我往哪邊帶去,“我聽見了他們的聲音,就在不遠。”
我豎起耳朵去聽周圍,卻什麼都沒聽見。
在黑暗中,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著的感覺讓人感到無儘的孤獨和恐懼。
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吞噬,讓人無法分辨方向,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
耳邊回蕩著寂靜,隻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清晰可聞,讓人倍感不安。
在這種環境中,視線被剝奪,視覺的缺失讓空間感喪失,仿佛整個身體被壓縮,與周圍環境產生了一種距離感。
這種距離感讓人感到無助和迷茫,無法依靠自己的眼睛來探索周圍的環境。
在這樣的環境下,身體感官的缺失讓心理防線逐漸崩潰,情緒波動變得劇烈。
恐懼、焦慮、無助等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人無法平靜下來。
總之,在黑暗中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著的感覺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怖。這種恐怖源於對未知的恐懼,以及對失去對外部環境的控製。
在這種情況下,人類往往需要依靠其他感官,如觸覺、嗅覺和直覺,來應對這種困境,努力尋找出路。
不過還好,我不是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黑瞎子。
對於他們抓的我後衣領子,我似乎都習以為常了,仿佛身手好的人都愛拎後脖子。
之前小哥是,現在黑瞎子也是。
這段距離不是很遠,黑瞎子很快放開了我。
他的指關節捏的哢哢作響,我問他要做什麼。
他說:“砸牆。”
一道勁風帶動了我的發絲,砰的一聲巨響後,眼前突然出現了光亮。
當在黑暗中行走了很長時間,突然看到了礦燈發出的光亮,並且那裡還坐了一堆人時,我內心感到一種驚喜和安心。
還感受到了一種歸屬感和安全感。
黑瞎子一拳就能把岩壁砸開,此時我才看清,原來麵前的這麵牆如同粉糜一樣脆。
牆對麵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石腔,所有人都擠在裡麵。
他們驚喜的衝了過來,幫我和黑瞎子將麵前的洞砸的更大,直到能容許人通過。
一聲哭哭啼啼的嚎叫聲傳來:“黑爺!莯爺!你們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麵前這人,沒想到他竟然也逃了出來。
胖子一腳把拖把踹開,領著我和黑瞎子坐在礦燈邊,他解釋道:“你倆把丹爐弄下來後,在地上砸出了很多裂縫,裂縫底下果然有暗道,我們全部鑽了進去。
接著這個拖把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也跟著我們進去了。
他也是福大命大,那麼多夥計,就他一個人還活著。
我們下去後不敢停留,一路往裡爬,接著就聽到石頭掉下來的巨響,縫隙被堵死了。
我和小哥返回去挖,但壓根挖不動,我們以為你倆真的要交代在那兒了呢。”
黑瞎子裂開嘴角,“禍害遺千年,我跟小妞哪兒那麼容易死。”
小花錘了黑瞎子一拳,“你還知道笑!帶著露露去做那麼危險的事,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黑瞎子倒吸一口氣,捂著胸口縮了一下,好像被打到了傷口。
小花立即幫他檢查傷口,嘴裡卻還在責怪他。
有了光亮後,我這才看清黑瞎子的傷勢。
他的後背有一個很深的爪痕,把皮夾克都給抓的破破爛爛的,露出皮開肉綻傷口。
還有一個傷口位於他的左側腹部,長約十厘米,還好深度隻有兩厘米。
傷口邊緣參差不齊,顯露出鮮紅的肌肉組織。
血液從傷口中流出來,將摘下來放在大腿上的紗布染成暗紅色。
黑瞎子嘴角雖然依舊帶著笑,可他蒼白的臉色,和額頭滑落的汗珠正彰顯著他隱忍的疼痛。
我環視了一周,空氣中到處散發著血腥味,大家都傷勢慘重。
小哥麵色蒼白如紙,抱著黑金古刀靠坐在石壁上閉著眼睛,從我和黑瞎子回來到現在,他都沒睜眼過,像是暈過去了一樣。
胖子麵色也不好,不過身上都是皮外傷,嘴皮子還能繼續貧。
小花的手上全是傷口,其中一隻手臂似乎脫臼了,我看他做的動作都不太自然。
這麼美的一雙手,要是留了疤,以後怎麼拈花指唱戲啊。
陳文錦默默做著後勤,她拿出更多的藥物遞給我們,並幫我重新包紮手上的傷口。
陳文錦道:“一個姑娘家,手上的傷口弄的這麼深,以後必定是要留疤的了。”
我把袖口往下拽了拽,遮住裹滿繃帶的手,“沒事。黑瞎子身上的傷更嚴重,你幫小花一起給他處理吧。”
陳文錦點了點頭,端著一堆醫療用品過去了。
我看向坐在一邊的無邪,他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臉低沉著,眼神發散。
胖子歎了一口氣,輕聲對我說道:“天真回來後一直這樣,他總認為是自己害了我們。
說要不是他沒能早點解開機關,我們就不會損失這麼慘重,那十幾號人說不定也能救回來。
還怪自己在你和瞎子拚命冒險把丹爐弄下來時,他沒有及時撤離,拖延了大家時間,我們幾個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