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路了。
迷失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開玩笑的,我又不是卡卡西。
隻是迷失在胸肌和腹肌組成的溫柔鄉裡罷了。
這種情況下實在太適合兌換一把鈔票塞進那溫熱的溝壑裡了。
但出於一點微妙的“搞不好這家夥比我還有錢”的想法,我單方麵與自己達成共識,對待西索這種富豪不必太大方,提起腰帶,一毛不拔地揣著原封不動的銀行卡走人就好。
走之前我有禮貌地詢問西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觀摩奇犽小傑的比賽,但這廝說自己已經品嘗過小蘋果的味道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接著他露出一副迷離的神態,表情危險地舔舔嘴唇,表示不過如果我能和他打一場的話,他一定會留下來的。
我一下子就拒絕了。
雖然伊爾迷這人不好評價,但他堅決不打白工的行為值得我們每一個社畜學習。
找到奇犽的時候,他已經上場了,我在花花綠綠的人群中準確地捕捉到了那抹綠,於是擠開觀眾走了過去。
“小傑~好久不見!”
“哇!是莉莉姐姐!你是來為奇犽加油的嗎!”小傑的表情很是興奮。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捏了捏小傑的臉,沒有否認。
其實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哈哈,驚喜嗎?
這場比賽的結果並沒有什麼懸念,以奇犽本來的身手,加上這段時間念能力的開發和訓練,天空競技場裡很少有能阻擋他去路的人。
好在還有熱情的小傑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講述他和奇犽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我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聽到奇犽多次挑釁電梯裡的小姐姐結果被暴揍的時候,因為笑聲過於誇張,台上的奇犽似乎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
於是我選擇躲在小傑背後笑。
“我們在背後取笑他的事情不能告訴奇犽哦,小傑。”
小傑點了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告訴奇犽的!”
“什麼不告訴我?”奇犽神出鬼沒地走到我們身後,狐疑地看向小傑。
“是我和小傑的秘密。”我彎腰對著久違的銀色腦袋就是一通亂揉:“幾天不見,你居然學會念了,伊爾迷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學習暗殺術呢!”
“哼。”奇犽撥開我的手,彆扭地轉開腦袋:“那又怎麼樣,和你……和老爸還差的遠,將來我一定會超越老爸的!”
我讚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小傑使了個“糊弄過去了”的眼色:“一定會的!”
“小傑,奇犽,你們做的很好。”
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我們轉過身,看到了一位戴著眼鏡,氣質彬彬的俊秀男人正溫和地微笑著,襯衫不知是因為疏忽還是刻意為之的潮流,隻剩一角露在外麵,身邊還跟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蘿卜頭。
“雲古師父!”
啊,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教導小傑奇犽念力修行的師父嗎?獵人協會尼特羅會長的徒弟比斯姬的弟子。
在這個變態和天才橫溢的世界裡,雲古作為一個喜好性格各方麵都很正常的人,就顯得不那麼吸睛了。
至少他出現的時候,我花了好幾分鐘才想起來還有這號人。
但是,我必須重申一遍,隔著屏幕和麵對麵交互的感覺完全不同。
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濃厚到能夠和西索伊爾迷並肩的念力——不過這不是重點,畢竟他也不是我的任務目標,沒有動手的必要。
而且,這家夥,居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人夫感。
也許是長相和氣質太過溫和的緣故,他和徒弟智喜走在一起,無端讓人聯想起妻子早逝獨自拉扯孩子長大的鰥夫。
感覺很會教孩子的樣子……
再看看這麼短時間就掌握了念力修行基礎的奇犽和小傑——
嗯,實際上也很會教孩子,有點理解老師為什麼在婚戀市場上那麼吃香了。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你好,雲老師,我們家奇犽和小傑多虧你照顧了。”
雲古愣了愣,很快伸出手掌,微笑道:“這兩個孩子很有天分,我很榮幸能作為入門老師見證他們的成長。”
他的手掌比想象中的要寬厚一些,接觸的時候能察覺到手上附著一層厚厚的繭,和俊秀弱氣的臉龐不太相襯,依稀能看到襯衫下鼓起的肌肉輪廓。
人畜無害的臉,芭比金剛一樣的身體。
不愧是比斯姬的弟子,就連設定也是一脈相承。
我的目光轉來轉去,最終落在了那片遺漏在外的衣角上。
……強迫症患者有福了。
如何在不讓他人感到冒犯的情況下完美地將它塞進衣服裡?急,在線等。
注意到我的眼神,智喜手忙腳亂地提醒師父將衣角彆進褲子裡,對著我們滑稽地笑了笑。
嗯……舒服了。
我呼出一口氣,跟著奇犽他們身後離開。
盯著他們倆的腦袋看了沒一會兒,奇犽率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雙手插兜,下巴微抬:“你來這乾什麼?”
“莉莉姐姐不是特意來給你加油的嗎?”小傑天真地歪了歪腦袋,橙色的大眼睛疑惑地眨了眨。
“笨蛋——”
“好可愛——”
兩道不同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奇犽無語地看了我一眼:“彆人說什麼都信的笨蛋到底哪裡可愛啊!”
喜歡瞪人的小白喵也很可愛啊!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們毛茸茸的腦袋上一陣揉搓,手下觸感有細微的不同,奇犽的發絲摸起來更順滑更柔軟,小傑的頭發摸起來稍微有些紮手,觸感要偏硬一些。
非要說的話,前者摸起來像長毛貓,後者像短毛柯基,各有各的魅力,讓人一摸就停不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往常不太喜歡摸頭的奇犽居然乖乖地任我為所欲為,這反常的一幕讓我不由得停下動作。
仔細一看,左臉寫著“我要騙人”,右臉寫著“坑她一把”,就連眼睛也眯成了狡詐的半月形。
我謹慎地詢問:“……你到底有什麼事求我?先說好暗殺伊爾迷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當然不會讓你做這個,借我點錢買巧克力啦~”
我大大鬆了一口氣,隨即甩給他們兩張銀行卡,財大氣粗道:“隨便花,不用省。”
“謝了。”奇犽樂滋滋地笑了。
小傑舉起卡來,誠懇道:“謝謝莉莉姐姐,不過我還有錢,這個還給你……”
奇犽捂住他的嘴,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這家夥很有錢的啦,揍敵客的委托費最低也要一千萬起步,這張卡裡至少有十億……你不要的話就給我吧,我要把它們通通換成巧克力豆!”
“才不要!”小傑將手舉得更高,躲開奇犽的襲擊,兩個人繞著我鬨了起來。
被正太環繞的我由衷地感到幸福。
*
我沒能在天空競技場停留多久,很快來自基裘的一通電話讓我不得不放棄跟隨小傑和奇犽去鯨魚島度假的計劃。
基裘一如既往地容易激動,在聽到我想去鯨魚島見一見小傑的家人時,她的尖叫聲簡直要撕裂我的耳膜。
““不——!媽媽不允許你跑那麼遠!快點把小奇也帶回來……”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我孤身一人回了枯枯戮山。
抱著消極怠工的心態,她交給我一個重要的任務——相親。
我當然是不願意的,不過在催婚這件事上經過好幾年的互相拉扯,他們早就預料到我不會乖乖就範,乾脆把人請到了揍敵客。
雖然並不想妥協,但我還是挺好奇的,居然有人有勇氣來臭名昭著的殺手家族做客,啊不,相親。
在我看來,這麼勇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覬覦揍敵客富可敵國的財產,要麼是心懷不軌借相親之名混進來的敵人。
一個臉色蒼白的纖細青年在仆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他的腿在不自覺地顫抖,語調也是,母親交給我的資料裡並沒有提到他患有嚴重到不能自控的疾病。
而且不怎麼說話,就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是由仆人代勞。
被逼著來相親的,我做出判斷。
不等我發表意見,從管家眼睛上的電子監控中看到這一幕的基裘已經做出了反應,在她的命令下,這可憐的家夥被管家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
我根本來不及鬆口氣,管家又帶著一個新的男人走了進來。
我大驚失色——連相親都要搞車輪戰了,這是想熬死誰啊!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眼見源源不斷的男人就要排隊運送過來,我不得不向基裘求饒:“媽媽,我想和你聊一聊。”
基裘欣然答應。
很久沒有單獨見麵,柯特仍然沉默地站在媽媽身邊,基裘臉上還纏著紗布,身形纖細高挑,一舉一動都端莊得體,看到我的時候,那張飽滿的紅唇微微彎起。
“你來了,我最愛的孩子,莉可莉絲。”
“是的,我來了。”
對美人一向沒有抵抗力的我在她麵前蹲了下來,基裘的纖細的手指溫柔地梳理著我略顯淩亂的發絲,我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把腦袋放在了她柔軟的膝蓋上。
“我有話單獨和你說,其他人先出去。”
基裘沒有說話,我感覺到那雙沒有情緒的電子眼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管家帶著仆人退了出去,柯特的目光在我和基裘之間打轉,他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我能從他眼裡看出掩飾不住的關切。
“沒關係的,”我笑著說:“我隻是想和媽媽說說話。”
“我可愛的莉可莉絲,”基裘將我抱進懷裡,和纖柔的外表不相襯的是,她的力道出奇的大,緊得像能絞碎獵物的蟒蛇,語氣卻帶著濃濃的憐惜和愛意:“你到底為什麼不願意相親呢?”
久違的窒息感居然還讓人有些懷念。
我誠懇道:“因為我占有欲太強了,不願意把自己的錢分一半給其他人。”
“借口。”
我果然是從基裘肚子裡鑽出來的,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說謊:“我像你這個年紀都已經懷上你了……”
我打斷了她的話:“媽媽,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不結婚嗎?”
基裘停了下來,她思考了片刻,少見的遲疑了:“……我應該知道嗎?”
我抱住她纖細勁瘦的腰肢,歎了口氣:“你忘了我說過什麼了嗎?”
“……媽媽想起來了。”基裘的耳垂漸漸紅了起來,情緒逐漸激昂,抱著我的手越來越用力,聲調猛地拔高,嘴角上揚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你說,長大了要和媽媽結婚。”
那時候,還不到她大腿高的女兒突然問起她為什麼和爸爸結婚,在聽完她和席巴絕美的愛情故事後,小大人似的沉默片刻,握拳發誓道:“我長大了以後也要娶媽媽這樣又主動又漂亮的大美人!”
我沉默片刻,狐疑道:“……我當時是這麼說的?”
不過讓我和基裘這樣的美女談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除了席巴那樣強悍到讓基裘都能變成抖m的頂級Alpha,其他人都會被她那恐怖的控製欲變成沒有尊嚴沒有思想的狗吧。
“當然,莉可莉絲。”基裘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著,她不可抑製地大笑起來。
在我不明所以的視線中,情緒到達頂點後基裘反而平靜了下來,她一手摩挲著我的後頸,一手撫摸著我的臉頰,放鬆力道,讓我躺在她柔軟馨香的懷抱裡。
“媽媽愛你。”
“從你出生起,媽媽就知道,你是上天賜予我的寶物,你有很高的潛力,足以超越你的爸爸,你的祖父,你會是揍敵客有史以來最卓越的天才。”
“既然你不想相親,那我會回絕其他候選人。”
“不過你得有幾個孩子。”
並不柔軟、布滿繭子的指腹在臉頰上摩挲,帶來些許癢意,這股癢意很快從臉頰蔓延到鎖骨,胸口,一路向下。
“等等!”我按住作亂的手掌,睜大眼睛看向紅唇揚起的基裘。
她靈活地解開扣子,輕易擺脫我的束縛,長長的細眉憂鬱地蹙起,就像一個真正關愛女兒的母親:“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教會你一些東西。”
“你是從我身體中剝離的骨血,從你誕生起我們就坦誠相見,我們本應該像這樣親密無間。無論是什麼,羞恥的、愉悅的、瘋狂的事情,都可以在我麵前袒露。”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基裘眉眼下垂,神態近乎聖潔地注視著胸前的我——見鬼的,我居然從她臉上看到了西方油畫裡聖母充滿母性和愛意的情感。
儘管我受夠了她的神經質和恐怖的控製欲,但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是和她血脈相連的女兒,我不懂她,也無法理解她,但我仍然眷戀著她溫暖的懷抱,渴望著她的溫情。
“我愛你,莉可莉絲,我的女兒。”
有時候我真的無法分清什麼是愛什麼是恨,愛和恨的標準如此的模糊,如此的難以分辨。
既然愛我,為什麼又不願意接受我的全部,隻有我的實力進步時才願意誇獎我擁抱我。
既然愛我,又為什麼時時刻刻監視著我,一旦覺得自己無法掌控就歇斯底裡地喊我回來。
既然愛我,又為什麼堅持要我承受生育地痛苦,明明她也經曆過這樣的痛苦,卻無法體諒我的恐懼。
也許她並不愛我,但是我無法抗拒她的擁抱,這並不是她的錯,而是我過於貪婪地渴求著不現實的東西。
“媽媽……不要動搖我。”我推開她的手掌:“你知道的,我被動搖的話,就沒辦法繼續做你優秀的女兒了。”
這是假的,隻不過是我軟弱無力的威脅。
這樣的警告當然沒有被放在眼裡,基裘拭掉我的淚水,殷紅的舌尖舔去那顆晶瑩的淚珠,非但沒有停手,反而變本加厲。
所以說最討厭控製係的人了。
總能輕易看穿我的弱點,還能精確到某個時間節點,輕易撬開我的薄弱的防護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