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為了錢嗎,他們給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一個月五萬夠不夠?”
“虞叢,你不是說我一無是處、對著我窒息、喘不過氣來嗎,我現在能掙錢了,又要我回去,你覺得我會跟你回去嗎?”
虞叢氣頭上,“看看你今天的樣子,丟不丟臉,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就算賭氣不顧及我,你家裡人呢,你.媽媽、你哥哥、嫂子、侄子,架得住彆人指指點點嗎?”
這要是在古代,拋頭露麵那肯定不行,可她穿到現代社會了呀,沒人會指指點點。
“我憑本事掙錢,哪裡丟臉了?”
“你能有什麼本事,我再跟你說一遍,會做飯的廚子多的是,比你做的好的大有人在,為什麼找你直播,看的是你的臉,不是廚藝!”
嫂子心裡替小姑子難受的很,拉著一言不發的丈夫到一邊,“你拿個主意,說兩句啊。”
怎麼說啊這事,虞叢出.軌了,來道歉了,保證說和外麵的女人斷了,把目前住的房子過戶到西西名下,現在又說每月給五萬塊,西西做直播未必能掙這麼多錢,而且現在做直播的太多了,西西靦腆,豁不出去,誰知道還能掙幾天錢。
顧東回叫過妹妹,理性的勸道:“西西,你想掙錢,不如掙虞叢的錢,你就當他是你老板,還穩定點。”
顧西死都不掙虞叢的錢,死都不會再回去。
“哥,你嫌棄我是負擔,我不麻煩你,這就走,謝謝哥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收留我,謝謝嫂子給我介紹了工作。”
她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家門。
城市這麼大、這麼多房子,卻沒有一間是她的家,從哥哥家出來,她都不知道去哪裡。
她不怪哥哥,吃不飽的時候,人也隻能先想自己,或許哥哥是覺得,五萬塊錢,可以忍辱負重的回去,但是她不行,真的,她會難過的死掉的,如果她能忍,在丈夫帶回貴妾和庶子,就不會自請下堂了。
手機還是嫂子送她的幾年前的舊手機,哥哥嫂子輪流給她打電話,他們還是擔心她的。
顧西此刻隻想一個人呆著,她給哥嫂回了短息:【我很好,想一個人呆著,我身上有錢,沒事。】
隨後她把手機關了,漫無目的走著,走到了西江大橋上,江對岸的高樓大廈的夜燈好漂亮,夜風也是真涼,吹的顧西淚流滿麵。
她在古代封建禮教下都無法接受丈夫納妾,何況這是現代社會,實在無法原諒丈夫出.軌。
何況那還不是她的丈夫,她隻不過是個穿來想活著的、不甘心就那樣被夫家勒死的靈魂。
突然,有人從十幾米開外跳進了江麵,顧西壓根來不及想,那人是自己跳下去還是不小心摔下去,她忙跳下去救人。
這是今天最幸運的事情,顧西和落水的那人都上岸了,是個男人,蠻年輕的,還怪顧西,“你為什麼要救我,我要你救了嗎,多管閒事。”
已經腿抽筋、又寒冷的顧西實在忍不住,一個巴掌抽到他臉上去。
“你在搞什麼呀,彆人想活都難,你有手有腳卻想死,想死為什麼不挑個沒人的地方,現在的天這麼冷,你那麼重,我力氣這樣小,我那麼想活著,還是義無反顧下去救你,萬一我因為救你這麼個不想活的人死了,我虧不虧?”
顧西搖晃著他的衣領,繼續質問,“我丈夫出.軌了,要我淨身出戶,我淨身出戶他都不肯痛快離婚,還說我一無是處,既然一無是處,為什麼不放我走,我給他做了五年的飯、掃了五年的屋子,他說我一無是處,你說,我虧不虧,你說啊,我是不是虧死了!”
在古代更過分,夫家或許不想她帶走龐大的陪嫁,或許不想被其他世家笑話長媳不賢善妒,竟生生勒死了她。
她跌在地上捂臉大哭,她的教養和儀態是從小刻在骨子裡,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淚、隱忍克製。
或許想死的男人被她哭的不想死了,伸手到她肩頭想安慰,顧西一把排開那隻討厭的手,爬起來就跑。
封俞確實覺得這柔弱美麗的小姑娘太慘了,他站起來小聲辯解,“我沒有想死啊,拍網劇呢。”
可惜跑走的那姑娘不可能聽到他的解釋。
燈光、攝影幾個人氣喘籲籲跑過來,“俞哥,你怎麼提前跳江了,我們還來不及就位呢,剛才那個是你另外找的演員嗎?”
封俞擰了把衣服上的水,“糟糕,忘記找她要聯係方式了。”
…
顧西跑了沒一會,被迎頭而來的哥哥找到了。
他又急又氣又後怕,哽咽著罵:“顧西你有沒有良心,咱媽養大你不是讓你想不開去死的,你跳江之前想過她嗎?”
妹妹一跑,他和妻子就出來找了,她的短信表現的越沒事,他心裡越害怕,不自覺找到西江大橋這邊來,看到渾身都是水的妹妹,心裡結了冰。
用自己的外套把妹妹裹上,他情不自禁把妹妹抱在懷裡,妹妹這麼瘦,她沒學曆,隻會疊衣做飯,她還能怎麼辦呢?
顧東回喉頭發酸,“想離婚就離吧,彆再做傻事了,掙不到錢也彆急,哥哥養你。”
一句“哥哥養你”,惹得顧西大哭,這會兒,她覺得自己徹底融入了這具身體,哭過了,哥哥把她帶回了家。
洗過睡下後半夜了,顧東回和老婆背對著背,夫妻倆各有心思睡不著。
林紅袖問丈夫,“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勸起西西跟虞叢回家?”
顧東回艱難的說:“我可能要被裁員了,我想著,誰要給我五萬塊一個月,哪怕是仇人,我都能跪下給他擦鞋了。”
林紅袖本想跟丈夫說,她的部門要裁掉百分之二十,她意外懷孕首當其衝,可能也要被裁了,但這話,今晚說不出口。
紅袖轉過身,把丈夫抱住,“還沒到過不下去的地步,實在不行,咱們把房子賣了,回老家。”
有個理解的妻子,顧東回振作了些,“沒到那地步,真裁員了,我去送外賣、送快遞。”
兩人失落到發笑,“咱們兩個大學生,混到中年,竟然要去送外賣了,這麼想想,西西的直播挺好的,能掙錢就行,讓她做吧。”
…
顧西跳江救人受了涼,病了幾天,聞亦寧家那邊請過假了,小老板吃了幾天外賣,問她什麼時候能去燒飯,顧西說今天就能去。
她中午兩個小時,把中飯和晚飯一起做了,晚飯隻需要微波爐加熱下,她和聞亦寧說:“碗筷你放著,等我明天來洗。”
“不用,我自己丟到洗碗機裡。”聞亦寧並不是油瓶倒了手都不扶的主,家裡的洗碗機裝了,乾嘛不用。
錢小多看聞亦寧曬的午餐朋友圈,得知顧西感冒好了,打來電話,“西姐姐,我媽叫我找個收納師,把家裡換季的衣服搗騰一遍,這活你接嗎,也給你一個小時一百五。”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是顧西拿手的活計,“接的呀,你發我個定位,我現在就過去。”
錢小多和媽媽住,她媽媽是大律師,兩人住兩百多的大平層,衣帽間大的嚇人,顧西按照相冊裡她媽媽從年輕到現在的穿衣風格,給衣帽間搭配收拾出來,還有首飾,從耳墜、戒指、胸針、項鏈,一套套重新搭配擺放。
她很忐忑,“你.媽媽是個女強人,我擅自揣摩的搭配,如果她不喜歡你告訴我,明天我來還原。”
錢小多覺得很好,至少現在的衣帽間賞心悅目。
她還賴著要顧西做晚飯,“我媽買了好多花膠燕窩中補藥材,又沒時間做,西姐,你幫我做個晚飯吧,今晚我想跟我媽吃飯。”
那當然可以了,燉補湯可是顧西拿手的,錢小多家裡的原材料,幾乎沒拆封過,好幾包都放過期了。
她挑選了一些燉上,等兩百平的房子收拾好,燉品也好了,又炒了幾個清淡的菜,還有小姑娘點的鷓鴣粥,一下午的時間,又掙了一千二。
第二天,並沒有接到返工的電話,看來錢小多媽媽對她的收納整理很滿意。
…
聞亦寧給她發來消息,說周末舅舅要來家裡吃飯,叫她多準備幾個菜,既然是待客,顧西精心設計了菜單,沒想到老板也留在家裡吃飯,她隻能窩在廚房裡不出去。
聞亦寧說:“我跟你開玩笑的,你不用怕我爸爸,出來跟我們一起吃吧。”
主家請客,保姆更不能上桌討人嫌,顧西死都不肯出去。
聞亦寧無奈,隻能端著菜出去和他爸說:“我叫了,她不肯出來,都怪你太凶了。”
舅舅很滿意小保姆的手藝,“聞亦寧,你家小保姆借我用幾天唄。”
“不借,你想用人家,自己去問,她又接了錢小多家的鐘點工,不一定有時間接你的,對了舅舅,你網絡短劇拍的怎麼樣了?”
說到網劇,封俞說起那晚的誤會,“那個小姑娘,又傻又單純又可憐,被她丈夫PUA,覺醒了想離婚還離不掉,老天,怎麼會有這麼慘的,我說真的,就她的長相,放到網劇裡妥妥的女一號,可惜沒有聯係方式。”
聞亦寧:“我怎麼覺得你說的人我好像認識?”
顧西聽著外麵的聲音好耳熟,而且說的也是她不顧自身安危救人的事,她連命都不要去救人,人家竟然隻是在拍網劇嗎?
聞亦寧的舅舅,遊泳拿過獎,所以,即使沒人救,他也不會淹死。
可是她會死啊。
她跑出去,瞪大眼睛看著前幾天自己拚了命,從冰冷的江水裡救上來的男人,他正大快朵頤吃著自己做的飯菜,也驚訝的看著她。
“你?你好……我可以解釋的。”
顧西把聞亦寧麵前的整杯可樂潑到他臉上,“你是不是覺得我拚儘全力活下來的命很不值錢?那我這不值錢的命做出來的飯菜,你也不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