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感覺很微妙,明明楊多多跟祝卿安都不算特彆壞的人。他們打那個胖子,最初的目的都不是為了單純的打人。他們一個人是抱著救人的目的,一個辦了好事被對方打了那麼久又威脅了那麼久,實在心裡不舒服才回頭狠狠的回擊了那個胖子兩腳。
但五分鐘後,等坐出租車重新路過那個橋洞時。
楊多多和祝卿安一起看著外麵圍著的那些警察和那個不停鳴笛的救護車,兩人就是突然的有了,他們真的闖大禍的感覺。
此時他們一個把帽子借給彆人,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並且把自己的馬尾給放了下來。
一個帶著被人借的帽子,並且拿出了一個黑色夾克外套穿上了。現在正拿著好多紙巾捂著鼻子和麵部,正在裝流鼻血。
兩人一起側身,臉色發白的看著外麵的一切,眼中都藏滿了驚慌和害怕。
這一刻楊多多想的是:完了,我肯定把那人砸死了。
拿紙巾捂著臉部和鼻子的祝卿安則在想:完了,後麵那兩腳我絕對踢的太嚴重了。
“這是怎麼了?是發生車禍了嗎?”
拉著他們的車子剛到這裡是明顯有些減速的,但在稍微看了一下熱鬨後,司機很快就正常的行駛了。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下意識的改變過衣服和頭發的楊多多適時的開口了。
“看著不像車禍,應該是搶劫什麼的。你們外地人不懂,這個地方算是附近出意外最多的地方了。那些搶劫的,殺人的,打架的,欺負小姑娘的,幾乎都喜歡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蹲人。這裡是去前麵公交站的必經之路,有些想省錢坐公交車的,都會走過這個橋去後麵的公交站。運氣不好了就——”
前麵的司機,悠悠的跟他們解釋著。
聽著司機的話,剛才隨口說要去北站的楊多多立馬露出了後怕的模樣:“幸虧我們是從火車站打車過來的,不是走的這條路。我們原本的計劃是打車來這邊坐公交車的,但沒有想到等了半天一輛公交車都沒有出來。沒有辦法,我們才決定繼續不省錢的。而且我弟弟他身體弱動不動就流鼻血,我們也不敢待在外麵太久。這麼一想,有時候打車也是能逃避一些危險的。”
在說話的時候,拿著卷紙的楊多多又撕了很多紙巾給一直低頭的祝卿安,祝卿安立馬伸手接過。
“確實,出門在外有些錢能省,有些卻是完全沒必要省的。看你們的樣子,你們來我們鵬城隻是路過和中轉。既然不熟悉這個地方,那與其自己背著這麼多行李沒頭沒腦的找人問路坐公交車,你們還不如花幾塊坐個車租呢。就像剛才的意外,誰能想到呢。
反正現在火車站,算是我們整個鵬城最亂最不安全的地方了。來的人多了,就什麼人都有了。什麼飛車黨,飆車黨,還有搞黑的,這地方亂著呢。而且你弟弟還不舒服,那就更加不能為了省幾個錢就一直站在外麵了——”
難得碰到願意聊天的,司機就跟楊多多說了很多。
披著頭發脫了外套,現在穿著白色襯衫的楊多多,抬手抓著前麵的車子靠背,歪著腦袋一直跟司機說著話。
而望著旁邊性格大變笑容滿麵的女孩子,戴著帽子拿了好多紙巾捂著鼻子嘴巴的祝卿安則是一直恍恍惚惚著,也後怕著。
他意外楊多多性格的突然改變,也確實想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但後來他的身體真的很難受,胸部和腹部都一陣一陣的抽疼著,臉上眼睛和嘴巴的位置也疼的難受。
因為疼痛,一股一股的冷汗像瀑布一樣不斷從他的頭發中冒出來,然後迅速的一股一股的流到他的後背上還有前麵的胸膛上。
汗水滑過他身上的傷口,又給了他一種有人拿著鹽水潑灑在他身上所有傷口上的感覺。
所以到了最後,已經疼的幾乎要暈厥的他,就再也顧不上的其他了。
身體疼痛著,到了後麵,祝卿安所有的行動,好像都是憑借的本能。
“祝卿安,我打算離開鵬城了,我現在要去首都。你要怎麼辦?你有你朋友的電話嗎?需要我給你打個電話嗎?”
“我在這個地方沒有朋友,之前說我有朋友在這裡的話,都是我騙彆人的。你去什麼地方就帶我一下吧,我背包裡有身份證和錢。如果你,如果你實在不方便,你隨便把我放在那個角落裡就行!”
到了鵬城的北站,這就是祝卿安最後記得的一段對話了。
他跟楊多多隻是萍水相逢,甚至他知道對方的名字也不是對方告訴他的。是他們坐火車時,火車上的乘務員過來檢查他們的車票和身份證。楊多多拿著身份證和車票遞給乘務員時,他下意識的瞟到了。
楊多多的性格有多冷淡,他其實是清楚的。
她一路上也到底有多謹慎,這個祝卿安其實也是深有體會的。因為對方明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他在火車上給大家發水果和零食時,都下意識的掠過了她。
甚至今天楊多多救他的行為,祝卿安後來也迷迷糊糊的想明白了。她今天應該是膽子大,想去坐公交車就正常的直接走過來了。當時如果那個胖子不調戲她,她可能就什麼都不管了,就正常走過了。但偏偏那個胖子突然衝她伸出手了,所以她就順勢給了對方兩轉頭,然後就順勢救了他。
“我這樣的人,她應該會隨便的把我扔在那個角落自生自滅吧。”
在心裡迷迷糊糊的想著,但是很久很久,等祝卿安再次恢複意識時,他最先聽到的便是熟悉的哐當哐當的聲音。
這個聲音他之前已經聽了三十多個小時了,感受著身下的柔軟觸感,聽著熟悉的瓜子花生的叫賣聲,感受著空氣中熟悉的方便麵和牛奶雞蛋的味道。一直閉著眼睛的祝卿安慢慢的睜開眼睛了,也慢慢的朝著這個空間最亮的那個角落望去。
在他看過去的地方,本來坐著的楊多多迅速起身給路過的車上售貨員讓了一下位置。
等推著小推車,嘴裡說著讓一下的年輕女售貨員走過後。
站在靠窗位置的楊多多,就感受到了臥鋪那裡的那道特殊審視目光,她便抬頭迅速看了過去:“你醒了?睡的還好嗎?”
火車上還有其他人,發現對方醒了後,楊多多即便激動,但也下意識的這麼發問了。
“嗯,很不錯,我睡了很久嗎?”
如果說之前的祝卿安,屬於整個人疼的有些發昏意識不清的話。那麼此刻,他就屬於雖然頭疼身體疼,但頭腦和意識終於清楚了的狀態。
“也不是很久,就二十個小時吧。我們已經出鵬城很久 ,再過大概八個小時,就可以到離京了!”
現在應該是早晨的七八點鐘,一道道金色的陽光從楊多多身後的窗戶上照射進來。
可能是因為早晨陽光的原因,也可能是高興楊多多竟然沒有把自己丟下。
反正這一刻,在鼻青臉腫的祝卿安眼裡,背靠著那麵窗戶也背靠著那些陽光的楊多多,就是溫柔美好的像一多漂亮的紅色百合花了。
“你是怎麼把我弄上火車的?”
到了火車站就沒了意識的祝卿安,支撐著身體慢慢的坐了起來。
“我找火車站租了一個輪椅,又請火車站的人專門幫助了我們一下。我說你遭遇了嚴重的車禍,我要帶你去離京看病。”
他們上麵的人,都還沒有真正的起床下來。在窗戶位置坐了一下的楊多多返回到祝卿安對麵的下鋪上,一邊給他掏藥,一邊給他遞過來了一瓶礦泉水。
沒有問楊多多遞過來藥到底是什麼藥,在用力擰開手上的礦泉水瓶後,祝卿安便就著礦泉水迅速吃完了楊多多遞過來幾粒藥片。
“我一說你嚴重車禍,腿腳有些不方便,精神也有些不好。那些工作人員就一點都沒有刁難我們,算是全程都給我們特殊通道了。甚至後麵等我們提前上車後,我又扔下你單獨的出去買了一次藥,他們也允許了。”
知道對方心裡應該有很多疑問,楊多多就湊近了對方,小聲的說了很多。
趟了二十個小時,躺的渾身發軟的祝卿安認真的聽著。
就在這個時候,他隱隱約約的有了肚子餓了的感覺,也有了膀胱幾乎要爆炸的感覺。
但在起身要乾這些之前,他還忍不住終於道:“對了同學,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的具體名字呢?對了,我叫祝卿安,祝是梁祝的祝,卿安是蘇軾的‘公卿雖少安,河流正東釃’那一句裡麵的卿和安,這個名字是我爺爺起的。你叫我卿安,安安,小安都行,那你呢?我該怎麼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