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雨之後還是雨,如果悲傷之後還是悲傷。我該去哪裡尋找,不會再出現的你們呢?”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天才魂師完顏烈低聲的呢喃道。
此刻的世界無比安靜,安靜的隻能聽到他自己心跳的聲音,也隻有那心跳聲,提醒著他此刻還活著,可是生不如死的活著和死亡又有什麼區彆呢?可是行屍走肉的活著和消失又有什麼區彆呢?他自嘲的笑道,這笑聲慢慢變得狂妄,卻又夾雜著無限的悲涼。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找不到情緒的發泄口。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什麼對的,錯的,真的,假的,所有的往事湧上心頭,讓他如同矗立在生命的寒冬,隻能任冷風侵襲,找不到溫暖的依靠。
和彆的孩子不同,完顏烈是沒有童年的人。那次巨變之後,他的內心直接從懵懂變成了成年人。傲慢如他,自負隻是一種保護色。他像一隻驕傲的獅子,可以接受痛苦,卻接受不了彆人絲毫的憐憫,即便他每天過得如此痛苦。
他的家是單調的灰色,整潔卻沒有煙火氣。因為,這個家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他有著強迫症般的意誌力,和無與倫比的滿魂力的天資,這些為他贏得了一路的鮮花和掌聲。可是,這些並未給他帶來真正意義上的幸福感和快樂。向來對自己要求嚴苛的他,知道天資不能浪費這個簡單的道理,所以他逐漸變得優秀,以及更優秀,卻不斷感覺孤獨,以及更孤獨。
此刻的完顏烈,走出了房間,漫步在這淅淅瀝瀝的雨中。沒有打傘的他,任雨絲輕柔的輕吻著他的發絲。因為雨天,是他最喜歡的天氣,也因為,無論晴天還是陰天,他的心裡一直都在下雨。他英俊可愛的模樣,以及與之不符的憂鬱的氣質,不斷吸引著周圍女孩子們的竊竊私語,以及頻頻的回頭,可他對於這些女孩子毫無興趣,隻覺得她們全都膚淺的可笑。
“如果沒有發生那場巨變,現在的我會不會比較快樂呢?”這個問題注定是沒有答案的。“嗬,如果那個人在,是不是又會嘲笑我的愚蠢呢?生活沒有如果,隻有殘酷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他抬頭望向天空。有人說過,喜歡仰望天空的人他並不是在看天,他隻是很寂寞,很寂寞而已。
“我一定會努力變得強大,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親手殺死她的。”他在暴雨中握緊了拳頭。其實他對她的感情很複雜,曾經最崇拜的所在,現在卻成了他最怨恨的人。有人說,如果一個人還沒有變得強大,那麼他一定不懂得什麼叫做仇恨。仇恨是把雙刃劍,刺傷了彆人,也傷害了自己。可年幼的完顏烈顧不得這些,即便是同歸於儘的結局,即便是失去所有,他也要殺死她。
獨立於雨中,生命中的寒冬呼嘯而來,記憶裡隱藏著天才魂師不為人知的痛楚:自從記事起,完顏烈最愛的人,就是他的姐姐,一個同樣是天生滿魂力的天才,嚴格來說,天賦上,他的姐姐完顏無淚甚至是超過完顏烈的。在學校時,完顏無淚就是完顏家族的驕傲,更是整個乾坤派的驕傲:因為完顏無淚在10歲時就已晉升為上級魂師,有資格穿著橙色的魂師袍。作為完顏家族的掌上明珠,完顏無淚沒有絲毫的驕橫霸道,反而是個溫柔而又友善的女孩子。
曾經,完顏無淚就是完顏烈眼中最完美的魂師,她是那麼的溫柔,善良,謙遜,友善,美好……似乎用儘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的形容詞來形容都不為過。完顏無淚既是完顏烈所崇拜的對象,也是他所想要超越的所在。
那時的家庭很溫馨,儘管父母經常要外出做任務,但是有姐姐在,幼小的完顏烈也有可口的飯菜吃,也有乾淨的衣服穿。幼小時的完顏烈經常依偎在姐姐身邊,纏著姐姐給他講童話故事,在童話故事裡,善良的人總被表彰,邪惡的人總被懲處,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而完顏無淚無論多忙碌,也會抱著小小的完顏烈,每天給他講講他最愛的童話故事,以及講講魂師任務中遇到的趣事。那時的完顏烈總聽得津津有味。
後來,完顏烈2歲時,完顏無淚開始指導他修煉魂力,嚴格意義說,完顏無淚除了是他親姐姐,更是他的第一個老師。在完顏無淚的指點下,完顏烈的進步很快。可是,因為有完顏無淚這個超級天才在,完顏烈隻能淪為陪襯品。父母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姐姐身上,對於完顏烈取得的進步,隻給予不痛不癢的一些認可。
這惹得年幼的完顏烈的不滿,憑什麼都隻認可姐姐,沒人來認可我呢?可是每當他不爽的時候,姐姐總是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頂,笑眯眯的給他講著他最愛的童話故事。那笑容溫暖到似乎可以融化掉所有的寒冰,溫暖,且一笑傾城。
他還記得她那時的模樣,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的豎起,端莊秀麗的臉龐,眼神裡散發著溫暖的光芒。身穿一身橙色上級魂師的袍子,不施粉黛,卻勝過那些胭脂俗粉;英姿颯爽,卻又溫婉可人。也記得她每次撫摸他頭頂的那種溫暖感,那隻纖纖玉手。
可是在那一天,一切的一切都幻滅了……
他永遠都記得,那天是個寒冷的雨天,在他興高采烈的放學回家時,一路上黑色的烏鴉吱吱呀呀叫個不停,惹得他陣陣心煩。
當他走到門口時,發現地麵上竟然有了絲絲血跡,慌張之下,他把書包仍在了地上,快速奔向家裡,發現家裡四處都是激烈打鬥的痕跡,地麵上,桌子上,都有大量的鮮血的痕跡。
帶著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快步跑到了父母在的房間,隻見他最愛的父母已雙雙慘死,心臟處各自都中了一刀。當他抬頭望去,隻見他最愛的姐姐竟然坐在高處的柱子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一切。
“姐,”他顫抖著聲音說道:“爸媽怎麼了?誰殺的他們?”
“是我。”完顏無淚的聲音毫無波瀾,非常冷靜。
“你瘋了?姐?”完顏烈哭泣著呐喊道。“那可是最疼愛我們的爸爸和媽媽,你竟然殺死了他們!”
完顏無淚沉默著,死一般的平靜蔓延在這個血跡斑斑的房間裡。
“我要殺了你。你個魔鬼。”完顏烈哭著揮舞著刀刃衝向了完顏無淚,卻被完顏無淚狠狠一腳踢翻在地。
“我確實是個魔鬼,因為我已經開啟了完顏氏家族秘傳的瞳術:魔神之眼!而我們完顏氏家族最大的秘密,就是每殺死一個至親,就會開啟一種新的瞳術。為了追求極致的力量,所以我殺死了他們。”完顏無淚平靜的說道,仿佛殺死了一隻蚊子一樣。毫無負罪感。
“你一定是瘋了,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告訴我呀!”完顏烈被踢翻在地後,捂著身上的傷口,痛哭道。
“嗬嗬,我無知的弟弟呀,現在的你弱小到像隻一捏就會死的螞蟻,你都不配讓我殺死,讓你苟活著就是對你的詛咒。”完顏無淚狂笑道,那麵容陌生到讓完顏烈都仿佛認不出來了。
“我一定會殺死你,等我強大起來,你等著!”完顏烈一個字一個字,帶著滿滿的仇恨說道。
“你連初級瞳術:血色之瞳都沒開啟,拿什麼來殺死我呢。可笑,你不過弱小如螻蟻罷了。”完顏無淚傲慢的笑道。“我今天先不殺死你,是因為我在殺死了父母後,已經直接進化到了秘傳瞳術的最頂級,再殺死你也不會再晉級了。那就讓你可憐的苟活於世吧。哈哈。”
“我一定會找你複仇的。完顏無淚。”完顏無淚擦乾了淚水,因為他知道,他此刻已心如死灰,超出了眼淚的疼痛範圍。
“再見時,我無知的弟弟呀,希望你不再是弱小如螻蟻。好了,我走了。”完顏無淚跳了下來,扔掉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露出裡麵黑色的夜行衣。她在路過完顏烈的身旁時,低聲說道:“再見,我無知的弟弟;再見,乾坤派。”然後快速的飛奔向乾坤派的邊緣樹林,直到慢慢的消失於乾坤派外。
“我一定會變強的,我發誓,不惜一切代價。”完顏烈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那一刻,他一生的淚水似乎都已流乾。他捂著身上的傷口,頑強的站了起來。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人了。
在經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後,完顏烈變得陰鬱了許多。他不再愛笑,也不會哭,隻是每天麵無表情的麵對著這個世界。
為了能夠報仇,有一天能殺掉完顏無淚,他開始了極端嚴苛的自我訓練,他知道,世界再苦不如他對自己狠。在訓練時,他經常負傷,經常跌倒,但他堅強的從不喊痛,也不知疲倦。因為他深知,完顏無淚的實力有多恐怖,而他要做的,就是再見到完顏無淚時,一定拚儘全力殺死她,即便那是自己的親姐姐。不,那已經不是他的姐姐,那是個徹底的惡魔。
仇恨讓他陰鬱,仇恨讓他早熟,仇恨吞噬了他的心,他的眼,他的一切。完顏烈固執的認為,沒人能理解他所背負的痛苦,所以他寧願選擇高傲的孤獨著,也不屑於與任何人交流。他像一隻負傷的獅子王,寧願自己舔舐傷口,也不肯將傷口示人接受任何的幫助。
因為家庭的這場巨變,以詭異瞳術而傲視乾坤派的完顏家族,自此沒落,隻剩下完顏烈孤零零的一個人,每天孤獨的吃飯,孤獨的睡覺,孤獨的練習功法。他全部的重心,隻剩下“複仇”兩個字。他懂得,早晚有一天,他還會再見到那個人的。他一定會找到完顏無淚的所在,不過前提是,完顏烈要足夠的實力強大。
因此,那些對他表白的女孩子,都沒被放在他的眼裡,他也不屑搭理這些幼稚的女孩子。那些幸福的人,怎麼會懂得他的傷疤和背負的沉重命運呢?
如果痛苦與孤獨就是他的宿命,那麼他不曾畏懼,隻要這兩種事物能促使他變得無比強大。他渴望的,終歸結底,隻是極致的實力而已。
獨自漫步於暴雨中,完顏烈的心裡隻覺得一陣酣暢。他任暴雨擊打著他的身體,淋透他的衣服,那一刻,他的靈魂似乎得到了某種安撫。多麼驕傲的少年呀,隻能以這種類似於自我折磨的方式發泄著情緒,也不屑於求助於任何人的安慰。
“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人生來就是孤獨的。”他常這樣自我安慰道。他的棱角,他的孤傲,他的果斷,他的偏執……不需要被懂。他要做的,隻是站在這個魂師大陸的最頂端,隻有這樣的實力,他才有機會擊敗他的姐姐完顏無淚,那個迷失了靈魂的惡魔。
這樣想道,他不禁憤怒的握緊了拳頭,在暴雨中開始了勤奮的練習,他知道自己的攻擊屬性是冰,覺醒的初級魂技是冰封千裡,所以他要不斷把冰屬性提煉到更高的程度,這樣才能提高實戰中的殺傷力,並且他要快速成為中級魂師,因為完顏無淚在10歲時就已經罕見的成為上級魂師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刻苦的練習,怎麼還是沒有開啟完顏氏獨有的瞳術——血色之眼呢?”要知道,那個人,完顏無淚可是已經在開啟血色之眼的前提下,又升級為了神魔之眼了。
他痛苦的回憶起完顏無淚曾經溫柔美好的容顏,然後和後來猙獰可怕的麵容重疊,變幻,直到他心痛不已。那個曾經他最崇拜的人,最愛的人,已經離開了乾坤派,成為了在魂師大陸懸賞金6000萬金幣的邪魂師!
當父母慘死於最崇拜的姐姐手中,當最崇拜的姐姐成為了人人不齒的邪魂師,他不知道為什麼命運要讓他這樣絕望。所以他沉默寡言,所以他離群索居,他就像一隻受傷的獸,在命運的翻雲覆雨中,倔強的用自己的方式,與之對抗著。他隻是想成為最強的。